楚歡也是很早就起來,素娘和如蓮在屋外的動靜,他其實也聽見,本想出門打個招呼,但是又一想,日后大家要住在一起,如蓮長時間要和素娘相處,兩人總要有個單獨相處的開始,聽素娘要領著如蓮出門買菜,倒也是欣慰。
其實他心中清楚,莫看素娘有時候冷著臉對人,但是她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
素娘和如蓮出門之后,楚歡卻是盤膝坐在床上,若無特殊情況,楚歡很少間斷每日清晨起來之后的吐納修習。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實際上對于習練吐納之術的人來說,早上吐納對于增益補元效果最為明顯。
《龍象經》尚未踏入第一步,被堵在門口,但是正因為太過困難,楚歡反倒覺得《龍象經》很有門道。
他靜下心神,盤膝坐在床上,《龍象經》第一道的四十個字在他腦海中劃過,他雙手橫于胸前,按照《龍象經》法門再次吐納。
相比起前幾次,這一次胸口憋悶的感覺似乎來的晚了些,但終究還是過來,楚歡依然是強自撐住,直到那種窒息感已經無法忍耐,他才快速喘氣。
休息了一陣,等到胸口的感覺舒適下來,楚歡再次吐納,如是再三,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歡整個身上已經滲出一層汗水來。
他知道修習功夫不能連續強撐,等到呼吸順暢之后,起身穿衣洗刷,剛剛收拾好,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王涵和胖柳卻已經過來報到。
楚歡見到兩人,笑道:“其實你們也不必往我這里來,這樣十分辛苦,回頭我去和統制大人說,你們平時在衙門就可以,若是真的要用人,我再調你們幫忙。”
胖柳已經搶著道:“楚衛將,統制大人既然讓我二人聽你調遣,我們定會效犬馬之勞。我和老王甘心聽候大人差遣,若是大人讓我們回去,統制大人還以為我們不稱職,那個…那個總是不好的。”
楚歡笑道:“既然如此,以后也不必來我這邊,我如今在蘇府辦事,你們真要愿意,每日里往蘇府去辦事就成。”
王涵和胖柳畢竟是禁衛軍中的人,每日里挎著個刀往自己家中來,總是有些不妥,被隔壁鄰居看見,素娘日后也不好與領居打交道。
胖柳還要說什么,王涵已經拱手道:“屬下遵令!”
胖柳也急忙拱手,神色卻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想說卻不敢說出來,楚歡眼尖,自然看的清楚,問道:“柳校尉有事?”
胖柳急忙上前兩步,笑瞇瞇道:“大人,方才在街上…出了一樁事兒…!”他今日幫素娘解圍,只覺得立了功,心里憋不住話,只想早些告訴楚歡,讓衛將大人夸贊兩句。
楚歡“哦”了一聲,胖劉辯迫不及待地將方才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不漏過一個環節,其中著力點出陳夫人是陳牙將的老婆,自己不畏懼陳牙將比自己官職高,義無反顧上前幫助素娘,說到動情處,更是大聲道:“莫說是牙將夫人,便是總督夫人、誥命夫人,如此欺辱衛將的家眷,我胖柳那也是不答應的,人立于天地,要有正氣…!”
楚歡含笑點頭,雖然沒有出口夸贊,但是他臉上滿意的笑容,已經讓胖柳大為振奮。
胖柳說話間,素娘已經領著如蓮回來,見到楚歡和兩名帶到將官在說話,素娘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緊,竟有些發慌,往旁邊繞了繞,就好像身后有鬼追著,拉著如蓮風一般回到屋子里,楚歡瞥見,暗暗好笑。
讓胖柳二人先去蘇府,楚歡這才回到屋中,往后院去,只見素娘正低聲和如蓮說著什么,聽到腳步聲,素娘回頭,見到楚歡過來,心兒砰砰跳,竟是十分緊張。
她方才看到楚歡在兩名校尉面前的樣子,雖然和藹,但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素娘只覺得二郎雖然還是那個二郎,但是感覺卻已經大不相同。
“素娘姐,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與你說。”楚歡平靜道。
素娘心咯噔提起來,如蓮也是冰雪聰明,知道楚歡找素娘是為了什么,以為楚歡要責備素娘,急忙道:“楚大哥,不是素娘姐的錯,都是…都是因為我,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與…與素娘姐不相干!”
楚歡搖頭道:“如蓮…小妹,你不用多說,我心中有數。”轉身往屋里走去,素娘心中忐忑不安,但還是跟著楚歡回了屋內。
她心里七上八下,以前楚歡在外面打架,她幾次數落過楚歡,是想不到這次卻是自己鬧出事情來,雖然自己這邊占了理,但心里還是不安。
跟著楚歡到了屋里,素娘有些畏畏縮縮,低著螓首,豐滿的胸脯因為呼吸加快而上下起伏,很是胸猛,兩只手交在一起,就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若是往日,她或許會鎮定應對,但是不知為何,自從知道楚歡是官員后,她心里不自覺地生出畏懼感,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感覺為何來的這樣快。
她先前在街上像一頭母老虎,此時卻像一只溫順的小貓咪,卻聽楚歡已經問道:“今天有人欺負你?”
素娘抬頭,看楚歡神色嚴肅看著自己,心中一慌,低下頭,只“嗯”了一聲。
“聽說你拿了剪刀?”楚歡又問。
素娘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小聲道:“她們人多些,所以…!”她現在正有些擔心楚歡責備自己,雖說是長嫂身份,但是對方如今可是官老爺。
楚歡道:“以后莫要這樣,你一個人,真要動起手來,只怕要吃虧,以后誰欺負你,你先忍著,回來告訴我,我去動手。”
素娘一怔,抬起頭,奇怪道:“二郎,你…你說什么?”
“我說誰欺負你,我去揍他,不用你親自動手。”楚歡柔聲道:“你和她們動手,她們可有傷著你?”
素娘有些不相信,她本以為楚歡肯定會責怪自己在外面鬧事,實在想不到楚歡還如此溫言安慰,亦是沒回過神,道:“你…你問我是不是傷著?”陡然緩過來,急忙道:“沒有沒有,她們哪里能傷到我,我手里拿著剪刀,她們不敢上來。”
楚歡溫和一笑,柔聲道:“沒傷著就好。她們欺負你和如蓮小妹,你既然有剪刀,就該扎傷一個,讓她們長長記性。”
素娘聽楚歡這是完全袒護自己,心里美滋滋起來,一塊石頭落地,嬌笑道:“她們真要敢打,我也不怕用剪刀扎她們。”
楚歡呵呵一笑,心中卻在尋思,素娘在外被欺負,在楚歡心中,無論素娘是對是錯,他都會全力去維護自己的長嫂。
而且他也知道,素娘并不是無事生非之人。
他一番撫慰,其實就是消去素娘心中的不快和緊張,但是他也知道,如今身在府城,魚龍混雜,自己固然要維護保護素娘,但是卻也不能輕易與人結怨,素娘性子有些直,愛憎分明,自己若是一味維護,只怕這反倒讓素娘膽子漸壯,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微一沉吟,才輕聲道:“不過素娘姐終究是女人,動架的事兒,日后還是交給二郎,二郎不會讓人欺負你就是。”
素娘聰明得緊,這話另一層意思,就是讓自己日后凡事小心些,有些不悅,但是在楚歡面前,也不敢表現出來,輕輕“嗯”了一聲。
等她回到后院,如蓮急忙迎上來,怯生生問道:“素娘姐,楚大哥…楚大哥責備你了?”
“他不敢。”素娘低聲道:“我是他嫂子,他哪里敢責備我,只是害怕我受驚,所以安慰我來著…!”
如蓮這才放心,悄聲道:“素娘姐,今天…今天可多謝你了…!”
素娘笑道:“都一家人了,別說這些見外話。放心吧,有素娘姐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楚歡在家用過早餐,便來到蘇家,他已經幾日沒有回來,當日陸世勛欺辱琳瑯,次日一大早楚歡就去了縣城,也不知琳瑯現在心情是否恢復過來。
蘇府大門敞開著,進了門,幾名下人正在打掃院子,見到楚歡,都是含笑打招呼,楚歡也是微笑回應,進了正廳,只見琳瑯一身純白色的狐裘,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撐著腦門子,閉著眼睛,似乎正在休息,但是那種俏臉上,卻滿是疲倦之色。
聽到腳步聲,琳瑯已經警覺,抬起頭,見到楚歡,頓時露出笑容來,道:“你回來了?”
楚歡見琳瑯的笑容有些勉強,顯然是滿腹心事,卻不想讓自己發現她難過,皺起眉頭,走進過去,輕聲問道:“大東家,事情過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
琳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搖頭苦笑道:“你以為我還在為陸世勛的事兒生氣?那個卑鄙小人,還沒那么大的本事,讓我記掛到現在。”
楚歡奇道:“難道有其他麻煩?”
琳瑯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卻聽腳步聲又響起,蘇伯已經急匆匆過來,見到楚歡,先是一怔,隨即笑了笑,然后神色凝重道:“小姐,朱掌柜和馬掌柜一起來了,是不是讓他們進來?”
琳瑯坐正身子,俏臉淡然一笑,道:“該來的總會來,我倒要瞧瞧,還有多少人要上門…你讓他們進來就是!”
楚歡眉頭又是一緊,聽琳瑯話風,來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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