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羽已經在神衣衛的監控之下,想要東山再起,幾無可能。”琉璃聲音柔和,“定武這樣做的目的,原來是想讓皇后明白過來,她不再是華朝的人,而是秦國的人,而最重要的目的,則是要讓元羽感到自己已經身陷絕境。”
“想要除掉元羽,輕而易舉,為何定武遲遲沒有動手?”楚歡問道。
琉璃含笑道:“定武心機深沉,他要利用元羽幫他做一件大事,為此他籌謀許久,此人的耐心,普天之下,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夠相比。”
這一點楚歡倒是大為贊同。
“元羽雖然被軟禁在忠義莊,但是卻從沒有忘記復國的心思。”琉璃道:“但是此人心里應該很清楚,以他的能耐和實力,想要復興華朝,僅僅依靠他個人的能耐,絕無可能,皇后派人聯絡他,或許只是看看他是否還活著,關心他的安危,但是在元羽心中,只怕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利用皇后這條線,達到一些目的。他應該很清楚,皇后這條線,也許是他最后的希望,這條線一斷,就沒有任何希望。”
楚歡問道:“你是說,定武切斷兩邊的聯絡,是為了讓元羽死心?”
“這條線一斷,元羽就知道自己的心機很有可能已經被秦國皇室看穿,非但復國無望,便是∞,..連他自己的性命也是前途未卜,可是就此放棄,他當然也不會甘心,這項事業,他自然希望有人能夠繼承下去,從他手中接過這副擔子。”琉璃緩緩道:“而定武便是要讓源于陷入這樣的境地,讓他無路可走,只有如此,才能讓元羽將自己的擔子丟出去。”
楚歡瞬間明白過來,“定武處心積慮,他誅殺皇后身邊的那干人,只是計劃的一部分,而終極的目的,就是齊王前往忠義莊的那一次。”
“不錯。”琉璃笑道:“只是一把寶刀,對定武來說,藏劍多如牛毛,比之血飲刀更為寶貴的神兵利器不在少數,你也知道,那把寶刀定武后來送給了你,由此便也可以看出,那把刀在定武的心中,毫無分量,既是如此,又何必讓齊王專程前去忠義莊取刀?他的目的,無非是讓元羽和齊王相見,而且他已經料定,元羽必然會趁那樣的機會,將華朝的往事告之于齊王,而且也一定會告之齊王關于皇后真正的身份。”
“原來如此。”楚歡心下暗嘆定武心計之深沉實在是出人意料,“那么定武這么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么?”
“齊王年輕氣盛,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定會覺得自己的血統天下第一,一身擁有兩朝皇室血脈,你覺得齊王還會安于現狀?”
“定武是想讓齊王卷入奪儲之爭?”楚歡恍然大悟。
其實他記得很清楚,齊王灜仁本是天真無憂,在忠義莊事件之前,還真是沒有爭儲之心,可是忠義莊事件對齊王的刺激異常的激烈,也正是自那以后,齊王便覺得身為皇子,如是不能擊敗自己的兄弟繼承大位,就只有死路一條,也自此正式開始爭儲。
“齊王自幼長在深宮,被皇后保護著。”琉璃輕聲道:“定武自然知道,皇后為了保護齊王,不讓他卷入儲位之爭,不但會阻止他參與爭斗,而且絕不會告訴齊王關于華朝血脈之事,所以要讓齊王知道自己真實的血統,就要依靠元羽來揭穿。元羽自然不可能料想到他能與齊王相見,都是定武一手策劃,還以為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一心想要讓自己復興華朝的事業繼承下去,而身有華朝血統的齊王,當然是一個極佳的繼承者,定武料定,只要兩人相見,元羽定會將事情的真相告知齊王。”
“定武老謀深算,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楚歡嘆道:“當時太子黨與漢王黨爭得你死我活,定武雖然才干出眾,但是漢王卻也絕非廢物,他們那時候當然還不知道,灜元一心想要長生不老,并無傳位之心,漢王黨的實力日益壯大,而灜元扶持漢王黨,自然讓定武心中有些慌亂,他也曾確實擔心灜元會改立太子。”
楚歡冷笑道:“所以定武費盡心思,讓齊王也卷入奪儲之爭,如此一來,漢王黨就不能只對付太子黨,還要分散心思,卻對付齊王。”
“這正是定武的心思,齊王在太子眼中,不過是毛頭小子,一旦上陣,必然是將矛頭對準漢王。當時太子黨看起來已經衰弱,而漢王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齊王要奪儲,矛頭自然是毫無意外的指向聲勢正壯的漢王黨,只要這兩個人爭起來,定武自然可以坐山觀虎斗。”琉璃幽幽道:“論起手段之老練,齊王自不必提,漢王也絕非定武的敵手。”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派人刺殺齊王?”楚歡皺眉道:“你說無論刺殺齊王是成是敗,都有所得,那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齊王安然躲過刺殺,正如你后來所見,他便以為刺殺的主謀是定武,心中必然會對定武存有恨意,自相殘殺,自然是必不可免。”琉璃說的云淡風輕,宛若只是在談論風花雪月一般悠然:“可是如果齊王真的被刺殺,神衣衛當真要前來調查,他們一定可以最終查到定武的身上!”
楚歡心下一凜,琉璃說的輕巧,楚歡卻知道,當日如果齊王真的被殺死在忠義莊,琉璃定會在現場故意留下一些破綻和證據,用以證明刺殺事件與定武脫不了干系。
“齊王被刺事件一旦被安在定武的身上,你覺得定武會如何做?”琉璃含笑道:“他只有兩條路,要么束手就擒,接受灜元的懲罰,要么孤注一擲,魚死網破,利用手中的所有力量與灜元搏殺一場,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他們只有一人能夠活下來,父子相殘,這豈不是最好的下場?”
楚歡身上發寒,琉璃笑的柔美,但是這背后的計劃竟然是如此狠辣。
他此時終于明白,忠義莊事件,不過是定武策劃的陰謀,而琉璃借著定武的陰謀,則是策劃了更狠辣的陰謀。
琉璃在定武身邊,對于定武的秘密知道的自然很多,定武知道齊王要往忠義莊取刀,設下了圈套,琉璃卻也是從定武身邊得知了齊王的行蹤。
卻聽琉璃幽幽嘆道:“只是我沒有想到,摩呼羅迦和伏虎羅漢,竟然雙雙斃命于忠義莊!”
羅多皺眉冷聲道:“他們雖非你所殺,卻還是因你而死。”
琉璃柔美一笑,“楚公傅智慧過人,能夠擊殺他們二人,手段確實了得,后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楚公傅所為,還真是欽佩的很。”
楚歡想到當日若非運氣好,差點便死在摩呼羅迦手中,心下頓時有些惱怒,想到一是,問道:“我后來進京,巡城之時,卻中了埋伏,差點被蜀國太子劉耀所殺,此事難道也是你安排?”
“你也莫怪我,你殺死了摩呼羅迦,而且還大搖大擺入京,我又怎能坐視不理?”琉璃輕嘆道:“那時我并不認識你,派劉耀出手,無非是想為摩呼羅迦報仇而已。”
楚歡惱道:“原來我幾次三番差點死在別人手中,都是你背后所安排。”
“我!”琉璃想了一下,才道:“那時是敵非友,我我自然不會留情,此后并無傷害你。”
楚歡頗有些懊惱道:“小公主失蹤之后,我碰見你與假扮成道士的迦樓羅王在一起,還以為你和迦樓羅王只是偶遇,想來那時候你們經常聯絡,對我卻假說是算卦,實際卻是私下聯絡,謀劃陰謀。”提及小公主的失蹤,此時也明白過來,“你一直與小公主交往密切,當然也是蓄謀已久,早就準備對她動手,她后來失蹤,與你自然也是脫不了干系。”
琉璃微點螓首,并無隱瞞:“那也是我所做。我經常出入皇宮,對里面的情況了若指掌,想要將她悄無聲息帶出宮去,并不困難。”隨即輕笑道:“龍王,你現在所問,是否是在以龍王的身份對我審訊?”
楚歡看向羅多,羅多知道楚歡意思,點頭道:“你既然是龍王,掌管心宗刑律,自然是有資格審問任何一名心宗弟子。”
楚歡頓時雙眉展開,正要說話,琉璃卻已經道:“提多羅吒,如果他真的是以龍王的身份在審訊本王,你應該知道規矩!”
羅多皺起眉頭,猶豫一下,卻是站起身來,向楚歡道:“龍王審訊,不可有任何人在場,龍王,這里只能是你一人審訊,最終結果,也將由你做出審判裁決!”瞥了琉璃一眼,淡淡道:“毗琉璃,你該明白,在龍王面前只要說出哪怕一個謊言,便是背棄心宗,永墮阿鼻地獄!”
“這一點,并不需要你來提醒。”琉璃淡淡道。
羅多這才雙手握拳,大踏步走出門,出門之時,順手將屋門帶上,走到了院子當中,此時空中兀自飄有細雪,羅多卻是站立院中,不動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