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殿上,赤煉電語出驚人,眾人面面相覷,馮元破顯然也沒有想到赤煉電如此直接,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即笑道:“原來那是電帥的人馬,我一開始聞之有紅甲赤備進入樊門城,還有些不相信,心想電帥的遼東兵怎可能在沒有兵部調令的情況下,擅自進入河西城鎮,那可是有違國法…!”含笑看著赤煉電,聲音卻也帶著一絲恭敬:“電帥,這是不是中間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緣由?”
“倒也算不上迫不得已。”赤煉電盯著馮元破,“遼東軍如今正和青天王交戰,青天王手下多有江湖敗類宵小聚集其下,這些人大的本事倒沒什么,但是偷雞摸狗行刺暗殺這些手段卻爐火純青,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今次前來河西參加祭天誕禮,身邊自然是少不得帶一些護衛的。”
“哦?”馮元破笑道:“帶些護衛倒也沒什么,只是電帥的人馬,為何沒經準許,就入駐樊門城?”
赤煉電平靜道:“隨行護衛太多,如果盡數帶到天宮,本帥反倒覺得有些不妥,所以赤備都留在樊門等候。他們到底為何入駐樊門,本帥現在也弄不清楚,想必其中必有緣故。”轉向皇帝,拱手道:“圣上,臣趕來的途中,心中急切,當時赤備是停歇在樊門城外,并未入城,為何現在入城,臣也是很為<長<風文學ww.fw.疑惑,臣懇請圣上派人前往調查,如果當真是赤備觸犯國法,臣甘愿受罰。”
皇帝撫須笑道:“遼東兵入駐河西城池,朕也很想知道是為什么,朕自然會派人前往調查…!”頓了頓,才笑道:“今日是朕的壽誕,不談國事,所有的事情,等到明日再行商談。”
群臣聞言,只能稱是。
皇帝這才看向禮部尚書薛懷安,問道:“薛愛卿,今日有些什么節目?”
薛懷安出列拱手道:“啟稟圣上,此番總共傳召了三十六只藝團,都各有絕藝…圣上喜愛兵樂,震寇風也已經從京城傳召過來,此外金陵孔雀臺也傳召而來…!”
“孔雀臺?”皇帝雙眉一展。
薛懷安立刻道:“正是,孔雀臺的金陵雀,便是當年被圣上賜封為國姬的那名舞姬,此番也帶團前來獻藝。”
皇后此時卻是顯出淺淺笑容,道:“她的舞技確實很好,是了,孔雀流云,是否就是她所表演?”
“正是。”薛懷安笑道:“皇后娘娘還記得她?這還是忠國公派人從金陵傳召過來。”
馮元破已經拱手笑道:“臣以前也聽過金陵孔雀臺的名頭,不過并不熟悉,此番籌備祭天誕禮,臣凡事都是向薛部堂請教,特別是這壓軸藝團,更不能馬虎,孔雀臺是薛部堂向臣推薦,臣聽說那名舞姬曾被圣上封為國姬,想來是深得圣上和皇后娘娘賞識,所以這才派人請了過來。”
薛懷安微皺眉頭,心想這馮元破果然是兩面三刀,之前薛懷安擔心皇帝不滿金陵雀前來,會牽累自己,馮元破拍胸保證一切由他承擔,可是此刻卻當眾聲稱傳召金陵雀是薛懷安的意思,這等若不管皇帝是否滿意,都不會牽累到他馮元破。
只是當時馮元破連續詢問,自己倒也是提到了金陵雀,雖然只是說了名字,可是終究與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皇帝不置可否點點頭,馮元破卻已經回頭大聲道:“楊主事,祭天誕禮,接下來是何章程?”
此番的祭天誕禮,乃是河西禮部司主事楊振具體操辦,所以雖然他的地位不高,但卻也是入殿來,負責具體的章程。
“啟稟圣上,按照章程,接下來就應該是藝團獻技,之后會向圣上敬獻壽面,晚上設有夜宴。”楊振跪倒在地,恭敬道。
“既是如此,藝團的名單趕緊呈給圣上。”馮元破沉聲道。
楊振并不猶豫,小心翼翼道:“臣已經制作了名單…!”從懷中掏出一碟文牘來,竟是有七八份,眾人見此,都有些奇怪,楊振尷尬道:“啟稟圣上,下臣對朝廷的規矩并不是完全熟悉,所以制作名錄的時候,多制作了幾份,以為諸位大人也要過目…!”
馮元破皺眉道:“不是對你說過,若是有不懂的規矩,就該向薛部堂請教…!”
“臣該死!”楊振有些慌張,額頭甚至已經滲出冷汗來,“臣請圣上降罪…!”
皇帝卻已經笑道:“今日是朕的壽誕,你做事周全,倒也沒有錯。朕說過,今日的壽誕,并非朕一人之壽誕,而是普天同慶…將名錄發給幾位總督,他們為朕鎮守地方,勞苦功高,今日朕要與諸位愛卿共樂!”
馮元破拱手道:“圣上圣明。”這才向楊振道:“還不將名錄呈上。”
楊振弓著身子上前,先是將一份燙金的名錄呈給了殿前太監,太監這才將名錄轉呈給皇帝,隨即楊振親自將名錄發給在場的官員,殿上有十幾名重臣,名錄不過八份,只能按照站位發放,楊振拿著名錄呈給赤煉電,赤煉電搖了搖頭,皇帝瞧見,已經笑道:“電帥鎮守遼東,勞苦功高,朕知道你喜歡鐵血兵樂,好在震寇風已經到了,回頭自然可以一觀兵樂。”指著楊振手中名錄道:“忠國公為了操辦這次誕禮,煞費苦心,電帥也點一出技藝,不要駁了忠國公的顏面。”
皇帝都這般說,赤煉電只能接過名錄,拿在手中,隨意掃看了一遍,終是笑道:“圣上,您知道臣是個帶兵打仗的粗人,這些藝團,臣還真是陌生的緊,還是圣上欽點吧。”
皇帝倒是很有耐心地看了一遍,這才伸手要過朱批,點了幾個藝團,殿前太監這才拿著名錄,交給了楊振,楊振再不猶豫,拿著名錄即刻下去安排。
皇帝說今日是壽誕,不便多提國事,太子神情看上去雖然很是淡定,但是眼眸深處,卻隱隱帶著一絲焦急。
藝團很快便來到天道殿內,眾人雖然都陪著皇帝觀賞表演,可是心中卻各有心思。
河西官道之上,馮天笑一行人正快馬加鞭往武平府趕路。
馮天笑領著十幾名侍從飛馬在前,武玄則是率領挑選出來的二十名赤備緊隨其后,紅甲鐵面,威風凜凜。
夕陽西下時分,忽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武玄抬頭望去,只見前方的曠野之上,忽然出現一條黑線,黑線越拉越緊,很快,便見得是一群騎兵正迎面而來,那群騎兵少說也有數百之眾,武玄皺起眉頭,一只手已經摸上了自己的腰畔。
馮天笑卻是馬不停蹄,也不回頭,直往那群騎兵迎上去,武玄雙眸變的寒冷起來,忽然抬手,他身后眾騎在一瞬間俱都勒馬停住,動作統一,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已經將腰間佩刀拔出來,他們久經戰陣,有著敏銳的嗅覺,此時即使武玄沒有提醒,眾人也知道危險逼近。
“夷蠻人…!”赤備之中已經有人沉聲道。
迎面而來的騎兵,雖然騎著高頭大馬,但是裝束卻并不統一,黑色為主,這些赤備雖然主要與高麗人打交道,卻也沒少和夷蠻人接觸,一眼就看出來,迎面而來的數百騎兵,正是漠北的夷蠻騎兵。
“千戶大人,那邊有埋伏…!”邊上一名赤備厲聲道。
只聽得從左邊方向也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人,也是數百騎兵,正往這邊飛馬奔馳過來,也幾乎在同時,從右方也顯出一隊黑色騎兵。
“河西人使詐。”一名赤備厲聲道:“千戶大人,我們被包圍了…!”
武玄卻是毫不猶豫,盯著馮天笑的背影,早已經摘下背上的長弓,彎弓搭箭,毫不猶豫朝著馮天笑射了過去。
箭如流星。
馮天笑顯然已經有所察覺,他的反應著實不慢,眼見得箭矢已經到了他背后,卻見他身形猛然一側,便如同要從馬上摔落下去,只是雙腿環在馬背上,卻是倒掛馬背,躲過了這一箭。
馬蹄隆隆,武玄沉聲道:“回頭…!”
“后面也有埋伏…!”
此時從后面又是一陣馬蹄聲傳過來,二十名赤備,此時四面環敵,亦是被徹底包圍在曠野之中,赤備固然是天下最強的騎兵,單兵作戰了得,在平原曠野所向披靡,最適宜他們的戰馬廝殺,可是此刻對方卻也清一色都是騎兵,而且四面加起來,少說也有六七百之眾,人數幾十倍于赤備,便是神仙下凡,赤備也是插翅難飛。
馮天笑與那群迎面而來的夷蠻騎兵擦身而過,這才勒馬轉身,厲聲高喝道:“將這些遼東赤備盡數殺死,取一顆首級,賞銀千兩!”
夷蠻騎兵中,立時便有人大聲用夷蠻與高呼幾句,這些夷蠻騎兵大都不懂中原話,馮天笑大叫之時,他們倒沒有聽明白是說什么,等到同伴之中有人用夷蠻語翻譯過來,這群夷蠻騎兵頓時士氣大震,千兩賞銀,對于任何一名夷蠻騎兵來說,那都是天文數字,百兩銀子就可以讓他們無所畏懼,千兩銀子,已經足以讓他們將自己的性命完全置之于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