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后半夜,但是馮元破卻以最快的度將玄真道宗請了過來,玄真道宗鶴童顏,仙風道骨,來到居仙殿大門前之時,軒轅紹已經在正門等候。
“道宗!”見到玄真道宗,軒轅紹卻也是并沒有失了禮數,拱手行禮。
玄真道宗手握拂塵,詢問道:“真君龍體如何?”
“圣上已經在里面等候。”軒轅紹道:“圣上有旨,真宗到來之后,可以立刻進殿。”
玄真道宗微微頷,軒轅紹做了個手勢,守門的近衛武士讓開道路,玄真道宗一抖拂塵,飄然上前,大門打開,他宛若一片云彩飄入殿中。
馮元破望著大門重新關上,這才微松口氣,向軒轅紹笑道:“道宗既然來了,圣上必然是安然無恙。軒轅將軍日夜護衛在天宮,當真是辛苦。”
“職責所在,就如同忠國公治理河西,鎮守北疆,都是盡臣子的本分。”軒轅紹平靜道。
馮元破笑了一笑,回頭望著那美輪美奐的廣場,笑道:“再有幾日,這里便是烈火烹油,熱鬧非凡了。圣上誕禮,普天同慶,河西有幸能夠舉行如此大禮,實乃河西百姓之榮耀。”
軒轅紹道:“忠國公,我的職責,是護衛天宮的安全,更是護衛圣上的安全,祭天誕禮自然是熱鬧非凡,只是到時候卻也必須加強警戒,人多起來,這警備也必須加強。”
馮元破笑容頓斂,肅然道:“軒轅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到時候不但會調動兵馬加強護衛,而且到時候進入天宮的來人,無論是何身份,都要嚴加搜索,而且絕不容允許任何人攜帶兵器進入天宮。祭天誕禮,極為神圣,再加上這天宮本就是祥和之地,那是見不得半點刀兵血光的。”
“忠國公有此安排,那便是胸有成竹了。”軒轅紹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淺笑。
在外面等了片刻,便見到玄真道宗緩步出來,馮元破急忙迎上,拱手問道:“道宗,圣上他…?”
“不必擔心。”玄真道宗微笑道:“圣上只是夜里受了微寒,龍體并不要緊,大典之前,必然是恢復如常。”
馮元破松了口氣,笑道:“如此便好。”
“軒轅將軍,貧道先行告退…!”玄真道宗向軒轅紹行了一個道禮,馮元破也已經道:“圣上龍體既然無恙,咱們做臣下的也就放心了…軒轅將軍,我也先行告退,道宗,我順路送你回殿。”
“有勞了。”玄真道宗含笑道,兩人出了天道殿正門,向右邊漢白玉修成的寬闊道路走過去,月朗星稀,月光照射在漢白玉道路上,閃爍著淡淡光芒,兩人如同行走在一條晶瑩剔透的白色玉帶之上,玄真道宗一身道袍,仙風道骨,走在上面,倒真如同神仙在天庭漫步。
“道宗,情況如何?”馮元破跟在玄真道宗身側,低聲問道。
玄真道宗并不轉頭,只是輕聲道:“國公不必擔心,里面并無變故,他確實是身染小疾…!”
“哦?”馮元破神情冷峻,“軒轅紹帶人守住居仙殿,可是他的意思?”
“是。”玄真道宗道:“他恐怕是受驚過度,因驚生懼,驚懼都是傷內臟,所以身體出現狀況,他本想派人出宮去稟報國公,恰巧昨天周庭入宮求見,他是擔心那些大臣會因此而入宮,所以下令軒轅紹帶人守住居仙殿,不讓任何人入殿覲見。”
馮元破皺眉道:“你是說他擔心被那些大臣看出破綻?”
“正是如此。”玄真道宗輕聲道:“周庭那幫人都是精明過人之輩,能少見自然是少見為好,以免出現其他變故。”
馮元破微微頷,“如此看來,他還有幾分應變之才,倒也并非愚蠢透頂。是了,道宗,他現在情況如何?”
“國公不用擔心。”玄真道宗含笑道:“我已經給他服了幾顆藥丸,可以安神定氣,情況已經有了好轉。”
馮元破冷笑道:“只是他既然下令連我都攔在殿外,膽子當真不小。”
“國公,以貧道來看,這事兒他做的倒也不差。”玄真道宗勸慰道:“他既不敢見群臣,也不敢召見御醫,此種情況下,如果只宣召國公您,事情反倒顯得十分反常,國公試想,軒轅紹可是心機深沉之輩,別人倒也罷了,若是讓軒轅紹看出問題來,從而對國公有所懷疑,后果可就不堪設想。”
“軒轅紹…!”馮元破握起拳頭來,冷冷道:“只要他的弓箭不在身上,要除掉他,易如反掌…!”
玄真道宗輕聲道:“國公那邊,是否都已經準備好?”
“道宗放心。”馮元破輕笑道:“一切都在布置之中…!”隨即皺起眉頭,“只是到如今,該來的人,卻并沒有全部到來。”
“國公說的是赤煉電?”
馮元破點點頭,又搖搖頭:“并非他一人,除了遼東赤煉電,西北楚歡也沒有奉旨前來…赤煉電是否能夠抵達,目前還不能確定,但是西北楚歡卻是絕不可能前來了!”
“哦?”玄真道宗扭頭看了馮元破一眼,“這是為何?莫非楚歡當真要公然抗旨?”
馮元破冷笑道:“他雖然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西北王,但是到目下為止,他還沒有公然舉起反旗,這種時候,我相信他也不會愚蠢到立刻便舉起反旗,但是派往西北的使者回來之后,說楚歡突然患了一場重病,據說連走路都困難…!”
玄真道宗淡淡笑道:“看來這位楚總督倒是個詭計多端之輩…遼東猛虎,西北蒼狼,國公,此二人最是棘手。”
“西北貧瘠,就算被楚歡得了西北三道,短時間內,他也沒有能耐入關。”馮元破抬手摸著下巴,“只是赤煉電這頭猛虎,實在讓我日夜憂心…!”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走出許遠距離。
當馮元破在天宮與玄真道宗說話之時,楚歡正在驛館之內練功,夜深人靜,驛館外面守衛極嚴,這驛館之內并非單獨孔雀臺一處人馬,大大小小數十個院子,入住了參加大禮的諸多藝團,本來驛館之內人聲鼎沸,十分熱鬧,但是河西禮部司已經下達了規定,進入子時之后,各院必須保持絕對的寧靜,而且各團嚴格控制自己的成員,一旦進入子時,禁止以關內的任何人隨意進出驛館,但有違抗,將以抗命之罪論處,所以到了后半夜,整個驛館一片寧靜。
楚歡收功之后,已經是進入丑時時分,窗外月光幽幽,他正要躺下歇息,卻聽得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若是換做別人,那輕微的腳步聲絕不可能被現,但是楚歡的耳力驚人,更加上他一直存有警覺心,所以雖然只是聞到極輕的小動靜,卻還是屏住呼吸,目光已經移到了門上。
雖然孔雀臺入住的院子不小,但是孔雀臺上下有幾十號人,自然不可能都有獨立的房間,更不可能像金陵雀一樣住著有內室外堂的房舍,楚歡在孔雀臺中的位置不一般,所以單人獨間,但卻也只是一個獨立的居室而已,并無外堂內室之分,躺在床上,便可直接看到自己的房門。
月光幽幽,也正因為月光,楚歡可以看到外面一道身影已經投射到門紙之上,楚歡一只手輕輕摸到床內側,碰到了自己的那只包裹,之前他碰上荊柯那幫頗有些詭異的人,雖然不想卻招惹他們,更不想與他們有什么瓜葛,可是卻并不等于對方會就此善罷甘休。
楚歡心里很清楚,荊柯在茶樓為自己付了茶錢,而且故意將自己引到那處胡同,似乎是為了行刺自己,但是他隱隱知道,事情絕不是如此簡單,那荊柯的身份不明,但明顯是準備在自己身上做些文章。
那身影就站在門外,一時間沒有動靜,楚歡屏住呼吸,很快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么東西從門縫之中穿進來,很快,就聽“噠”的一聲響,楚歡心中冷笑,已然清楚,對方竟然已經利用工具從門縫穿入,挑開了門栓。
屋門被輕輕推開,楚歡立刻閉上眼睛,故意裝睡,但是一只手卻已經握緊了那只包裹,凝神靜氣,靜觀其變,倒想看看來人到底要搞什么鬼。
屋門被推開一條僅容一人進入的縫隙之后,一道身影已經閃入屋內,又轉身輕輕關上了屋門,竟是將門栓重新拴上。
楚歡眼睛微微打開一條縫隙,斜眼看過去,只見一道身影正輕步往床邊靠過來,楚歡凝神靜氣之間,卻陡然聞到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味道忽然彌漫到鼻尖,隨即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鉆入了鼻孔,那幽香淡而不俗,聞在鼻中,讓人渾身舒坦。
那身影輕步走到床邊,距離床榻尚有兩三步,停下步子,一陣沉寂之后,楚歡卻聽的耳邊傳來一個又輕又甜的聲音:“竹大俠…!”
楚歡聽到聲音,心下已經是大吃一驚,那聲音自然是床邊之人輕聲喚出來,只是讓楚歡吃驚的是,這聲音一開口,楚歡便即判斷出是誰,雖然這聲音他并無聽過幾次,但是如此特別的甜甜之音,他卻是記憶猶新,正是孔雀臺的當家人金陵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