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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七章 斷臂

第一三四七章斷臂  身影從天而降,大出馬仲衡所料,這土地廟的屋頂并不高,對方從天而降,馬仲衡甚至沒有閃躲的時間,他知道對方武功了得,既然現身,必然出手,他倒也算得上是經驗老道,知道這時候繼續攻取齊王,自己上方一片空擋,無疑是自尋死路,手臂一揮,已經刷刷刷地舞動長刀,在自己的頭頂布成了一片刀網。

  瓦礫紛飛,齊王轉身護在凌霜上面,盧浩生也是雙手抱頭,瓦礫打落下來,不少就打在他們身上,好在只有瓦礫落下來,到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齊王一時間只能低著頭護住凌霜,盧浩生也只能抱頭防止瓦礫砸在自己頭上,雖然也感覺到屋頂有身影落下來,卻因為瓦礫,不能抬頭去看,聽得刷刷刷的刀聲,知道那是馬仲衡在舞刀,很快,又聽到“砰砰”的聲音,隨即竟又是聽到一聲慘嚎,那慘嚎之聲,竟似乎是馬仲衡所發。

  一陣嘈雜之聲過后,廟內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齊王這才動了動身體,將背上的瓦礫抖落下去,小心翼翼扭過頭去,只見到一人身著黑色寬袍,背對自己,而馬仲衡卻已經斜躺在墻根之下,軟癱癱的似乎已經不能動彈,他那把刀已經脫手甩開在一旁。

  齊王眼中顯出吃驚之色,他知道馬仲衡的武功雖然算不的頂尖高手,但是卻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輕易擊倒,這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馬仲衡即被對方擊倒在地,由此可見這人的功夫實在了得。

  齊王知道,出手的,自然就是背對自己身著寬袍的家伙。

  馬仲衡喘著粗氣,手捂著胸口,臉上看起來十分的痛苦,似乎想要掙扎站起來,但是動了兩下,整個身體卻如同散了架子一樣,此時火折子已經熄滅,廟內又是一片昏暗,馬仲衡盯著那身影,寒風吹進,那人寬袍飄動,一時間卻也看不清晰那人的臉孔,卻瞧見那人長須飄飄,雖然只能隱隱看出身形輪廓,卻感覺帶著幾分仙風道骨的氣息。

  “閣下…閣下是何人?”

  齊王不知發生了何事,其實馬仲衡又何嘗知道多少,他方才揮舞長刀護著上方,只想著借以刀勢逼開對方,可是突然之間,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就像被一根巨大的鐵錘重重擊打過來,身體便是不由自己飛了出來,撞倒在墻上,落下之后,隱隱感覺自己胸口的肋骨似乎已經斷裂,而且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只怕是斷裂的骨刺已經插傷了自己的內臟。

  對方一擊,如同雷霆一般,馬仲衡心里很清楚,自己雖然只遭受這一擊,但是內骨斷裂,內臟被刺傷,已經是活不長了。

  胸口的刺疼,讓人難以忍受,馬仲衡強自撐著,他實在不明白,今夜為何會有如此變故,一路之上,仇如血極盡迷惑之能事,連續布下迷陣,只想甩開后面的冇追兵,如果不是自己留下暗號,田候等人也未必能夠找到線索一路跟上來。

  這次數百里的追趕,齊王這邊固然走的異常隱秘,田候等人追趕的也十分小心,可說都是悄無聲息,如此時刻,卻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人來,竟似乎對齊王的行蹤十分清楚,這又怎能讓馬仲衡不驚訝。

  馬仲衡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他現在其實也不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紕漏,將死在即,馬仲衡只想知道自己是死在何人之手。

  那人嘆了口氣,道:“見到尸首之后,你本該立刻離開,如果是那樣,或許還能活得長一些…!”

  馬仲衡眼角抽冇動,喘著粗氣。

  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先前那兩具尸首,是對方給自己的一個警示,如果自己見到尸體之后,立刻逃離,對方并不會出手。

  火光一亮,那人竟然也燃起一支火折子,火光之中,馬仲衡睜大眼睛,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對方的臉微長,顴骨微高,鼻梁也頗為挺拔,長須飄飄,看上去倒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感覺,燈火之下,馬仲衡竟是豁然發現,此人竟然是身著道袍。

  方才昏暗之中,只感覺他寬袍飄飄,此時才知道那是一件道袍。

  “你…你是道士?”馬仲衡氣息開始弱了下來,身體猛地一震,“天門道…難道…難道你是天門道的人?”

  那道士搖了搖頭,“道非道,本不是道,又何來道?”

  他這話說的頗有些玄妙,讓人感覺稀里糊涂,齊王在旁卻是緊張起來,他當然也已經瞧見這人身著道袍,聽馬仲衡提到“天門道”三字,齊王心下一緊,暗想難道真的是天門道的人突然出現,如果是這樣,自己當真是剛脫狼爪,又入虎口,天門道本就是朝廷最大的敵人,官兵和天門道徒,勢弱水火,互相并不留情,自己是秦國的皇子,如果對方果真是天門道的人,他突然出現,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救下自己,只怕是另有目的。

  “是你…!”馬仲衡忽然驚叫一聲,“你…你怎么在這里,這…怎么可能…!”他一臉驚訝之色,竟似乎突然認識道人。

  道人淡淡道:“你好像知道我?”

  “算卦的…!”馬仲衡強撐著微微坐起一些,“你是那個算卦的…我見過你…!”

  道人嘆道:“道士當然算卦,你今天的卦象很不好。”

  馬仲衡眼眸中兀自帶著震驚之色,“想不到…原來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到底是誰?”

  齊王越聽越糊涂。

  馬仲衡突然說見過道士,齊王還以為馬仲衡當真認識道人,可是這最后兩句,卻又分明不認識道人,齊王皺起眉頭,一臉疑惑。

  “貧道出家之人,云游四海,路見不平,有時候就喜歡出手管些閑事。”道人嘆道:“你都要死了,知道又如何?”

  馬仲衡口中又是一大口鮮血溢出來,瞳孔漸漸渙散,身材越來越少,“你…你不是齊王的人…也不是太冇子的人…你…!”他挺直身子,“你是…你是…!”身體猛然一沉,腦袋耷拉下去,便再也沒有了氣息。

  見到馬仲衡已經死去,齊王并沒有輕松之感,相比起馬仲衡,這名道人更是恐怖,齊王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如果是敵人,那比馬仲衡要恐怖得多。

  一刀幻四刀,鬼刀幻影,這是田候的必殺之招。

  仇如血已經避無可避,他手中還有刀,但是田候四刀,分取仇如血身體四大要害,仇如血無論去救哪一處,其他三處必然是露出破綻。

  田候眼眸子已經是精光大盛。

  只是在這一刻,田候卻陡然看見,本來已經是陷入絕境的仇如血,那眼睛里竟然也顯出精光,那光芒四射,帶著異樣的神采。

  那種神采,絕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

  此時仇如血的眼中,應該顯露處來的是絕望、無助、恐懼,絕不是現在這種帶著興冇奮的神采。

  這種情況下,仇如血竟然還是出刀。

  這一刀很奇怪,刀的基本用法,砍、撩、削、劈,但是仇如血這一次出刀,卻是刺,就像用劍一樣,斜斜地刺出了一刀。

  這一刀刺出的速度并不見得如何迅猛,甚至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就像是隨手刺出一刀,在田候所經冇的無數玄奧刀法之中,竟然想不出其中任何一招刀法中有這樣一招。

  田候自幼苦學刀法,不但拜了無數的刀法名師學刀,而且自己能夠感悟百刀之長,避百刀之短,從中悟出自己對刀法的真諦來。

  沒有千百刀法的洗禮,也不能造就出今日的鬼刀田候,更不可能讓他與狂刀霸刀齊名。

  田候知道,自己在刀法中,卻是有著極佳的天賦,所見刀法,也幾乎是過目不忘,任何一門刀法在他面前亮出來,他可以在瞬間就能判斷出對方接下來的招式是什么,而且能夠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方的刀法優點與破綻。

  但是仇如血現在使出來的這一招,看上去實在是平平無奇,乍一看去,就像一個初練刀者連基本的刀法套路都沒能掌握,錯將大刀當成了長劍。

  出刀的氣力并不顯得如何大,刀劍歪斜,似乎是隨意往田候胸口一指。

  田候的一刀幻四刀,霹靂無雙,就宛如是大海上狂風怒號,駭浪如山,帶著威猛的氣勢,如同滔天巨浪向仇如血撲過來,而仇如血這似乎是臨死前無奈的一招,就如同驚天巨浪之中的一夜扁舟,似乎瞬間就要被滔天巨浪吞沒,但是卻又偏偏顯得淡定無比。

  “噗!”

  血霧彌漫,一條手臂飛起,斷臂竟然還握著刀,“啪”的一聲,隨即落在雪地之上,那斷臂雖然已經脫離身體,但是握刀的五指,卻還是動彈著。

  斷臂鮮血淋漓,殷紅的鮮血泊泊直流,流淌在潔白如云的雪地上,只是片刻間,就將邊上的白雪染紅。

  田候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右臂低垂,左臂卻已經齊肩被斬斷,肩頭傷口也是在泊泊流血,只是田候臉上并沒有痛苦之色,神情甚至有些呆滯,雙眸無神,緩緩扭頭,望著不遠處落在地上的斷臂,他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就似乎自己正在做著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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