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國家公安的領導、省公安廳的領導、駐軍首長在招待所的小會議室召開案情分析會,邀請郭拙誠參加。
在開會前,公安的副部長首先向郭拙誠轉達上級首長的指示,建議郭拙誠他們立即從這里轉移出去,轉移到旅順軍基地內部。.
但郭拙誠拒絕了,他不想因為這事耽誤太多不必要的時間。
郭拙誠說道:“如何偵破案子,我是外行。對于你們怎么偵破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但我在這里談談我的看法。雖然我的看法很可能對你們的偵破產生干擾,之所以我還是想談一談,是因為這事關系到我們課題組的轉移問題。這不是一件小事,現在整個工作接近尾聲,如果貿然轉移的話會對我們的工作帶來非常不好的影響。
我要談的就是我認為這件案子不是有些人所認為的國外前來盜竊極密資料的間諜案,也不是針對我個人的暗殺,至于是不是針對他人的仇殺,或者兇手是不是純粹報復社會,亦或者為了滿足其扭曲的心理制造大事件,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省公安廳的領導對于郭拙誠的武斷顯然有些反感,但他不敢過于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只是問道:“你怎么這么快就排除不是間諜案,不是針對你的暗殺?”
盡管他極力使自己說得委婉,但話里的火氣依然有點掩飾不了。
郭拙誠沒有計較對方的態度。他認真地回答道:“我是反過來推理的。我認為如果是間諜案,那我就問一問,他這個特工的目的是什么的?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盜取我們這個科研項目的資料。當然,他也有可能是來盜取其他資料,這些資料落在某一特定的專家、教授身上,與我們的項目沒有一點關系。
好,我們現在暫定他是來偷竊資料的。你們是專家,肯定知道如果特工想盜竊我們的秘密資料,其首要目的就不是殺人,而在于拿到資料。結果呢。在我們還沒有發現他的情況下,他卻殺人走了,這就排除他的目的是來盜竊資料的。況且我們這次會議只有內部人員知道,相關保密工作做的也到位,會議的具體地點直到開會前一天才通知到本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我們在這里是研究討論新式戰斗機。所以,我認為各位不要把偵破的精力放在資料泄密這個方向上,人家不是來做這事的。”
否定完兇手是來盜竊資料的目的后。郭拙誠又說道:“至于是不是來謀殺我或者其中某位專家的,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很小。今天的子彈表面看有可能是針對我而來的,但仔細想想又不是,為什么?因為這個人真的要殺我,他有好多更好的機會。就是在開槍之前的一段時間里,他就有一個比開槍時更好的機會。請各位看看這里的地形。”
說著,郭拙誠指著墻上懸掛的地圖,順著一條小路說道:“我從后面的大院里散步,再跟著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從后面走到前面這棟樓。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就是從這棟樓的側門進,另一條路就是我實際走的這條路,從東邊走過來。在這一段路上,我幾乎都在對方的視線里,也就是在他手里步槍的射程內。
如果他要殺我。在這段路上開槍殺我遠比我進了大樓、通過窗戶口射擊瞄準容易得多。他為什么不在這里狙擊而要等我進了那個相對外面幽暗得多的樓梯口?我想你們也不會認為他是在賣弄自己的射擊水平吧?他可不是臨時呆那里的,從現場遺留的玻璃瓶、餅干等東西來判斷,他在那里呆了至少有半天也就是六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說到這里,郭拙誠笑了一下,但其他人都沒有笑,因為這次兇手是不是針對郭拙誠,關系實在太重大了。一般的猜測、聯想都不能算數,必須拿出實實在在的事實來證明兇手不是針對他才行。否則。破案的重視度還要提高,甚至可能要調集全國公安系統一切精兵強將進駐這里,就是把大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兇手給找出來,可以說不計成本,不計在國內外產生的影響。
目前大量的軍警已經在待命,只等上級一聲令下,他們將全面封鎖遼東半島,包括海陸空三個途徑。所有離開遼東半島的道路一律戒嚴,不許汽車、輪船、飛機離開,可以說就是有一只蒼蠅飛走,也要抓下來看看公母。
相反,如果能夠確認兇手的目標不是郭拙誠,即使兇手想殺的是市長、市委書記等高級官員或者是項目組里其他專家,國家有關部門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最多就是命令大公安局或者省公安廳成立專案組,勒令他們限期破案,也不會將整個遼東半島戒嚴,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基本上會做到外松內緊而已。
可以說,判斷兇手是不是針對郭拙誠,將關系到巨大的人力物力的調配,在座的人員都必須慎之又慎,不能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郭拙誠現在能想到的,這些經驗豐富的公安人員又怎么會想不到,只是他們的立場和職位不同而已,郭拙誠可以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只要認為兇手不是針對自己,他就可以大聲地說出來,面對別人的質疑也能堅持這一判斷,由此可以不再操心,可以放下這里的事安心地做科研方面的事情。
可是,公安部、當地駐軍、省公安廳、市公安局的領導們卻不能也不敢這樣“草率”,即使他們心里也是這么認為,但他們還得尋找直接證據,還得有說服上級的鐵證。拿不出實實在在的證據,中央大佬根本不會認可,還會沒鼻子沒眼睛地將匯報的領導狂罵一頓,嚴重時很可能給你處分,將你降職。
郭拙誠自然理解這些人心里的想法,繼續說道:“如果按我的想法,這個家伙之所以殺人原因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與招待所的這個死者也就是招待所主任私人有仇,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畢竟他出來迎接我是臨時的。他的動作對兇手而言是隨機的,兇手很難預測到死者這個時候出現在樓梯間。根據我的了解,死者和這里工作的大部分干部職工一樣,平時他出入這棟大樓都是走側門,今天出來迎接我,不但兇手難以料到,就是我和那個陪同我的招待所工作人員在事先也沒有料到。
如果不是因為太陽大,我喜歡在太陽底下走,我也很可能會從側門上去。這樣的話,那這個主任就不會出現在這個樓梯口這里,兇手也就沒有射殺的機會。除非喊我過來的那個工作人員和兇手相互之間約好,相互之間通信。但這個工作人員也是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的主任會出辦公室迎接我。因為保密的原因,這里只有三個人知道我的身份,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我們在這里干什么。”
郭拙誠喝了一口水,說道:“有一個可能是這個兇手沒有固定的目標,純粹是為了報復社會,純粹是為了制造慌亂和轟動,只要能殺當官的,他就能出一口怨氣,就高興。當然是殺的官員越大越好。我個人認為這個可能性相當的大,我建議大家朝這個方向努力。
另外,根據他藏身的雜物間的現場和子彈的準確度來看,這個人應該在部隊呆過,槍法還不錯,雖然不到神槍手的水平,但在部隊也算是高手。”
公安部的一位領導問道:“你能肯定他不是國外的間諜?能肯定他是國內的人?”
郭拙誠笑道:“不能肯定。我剛才說的只是我的猜想。”
公安部的領導點了點頭,轉頭對大市公安局的人問道:“這個招待所在當地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我是說老百姓是不是將這里的領導干部當成是大干部?”
市公安局局長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不說是普通老百姓,就是我們政府工作人員也認為這里的干部都是高級干部,因為這個招待所不對外,接待的不是部隊的首長就是政府的高官。外面的老百姓都說在這里面打掃衛生的都是連級干部,一般的人政治不合格都別想進來。”
“呵呵…”幾個公安部的領導笑了起來。
隨著他們的笑聲,其他部門的領導也笑了,會議室的氣氛一下緩和了很多。
顯然,公安部領導聽了郭拙誠的一番話之后心里一下輕松了好多:如果只是普通的槍擊案,即使對方想報復社會,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作為公安部領導的他們就沒多大的壓力了,中央有關部門也不會再給他們設置苛刻的期限。反而是他們可以向下面的公安廳、公安局下命令、設期限。
公安部的領導又轉頭對公安廳的一位領導問道:“查清了槍支是哪里來的嗎?”
公安廳的領導為難地搖了一下頭,說道:“還在查。只能初步判斷出這支槍是在過去那種混亂年代丟失的。那時候許多造派都擁有槍支,大街上經常出現兩對武力對峙的情景,各個造派之間三言兩語不合就可能開槍射擊。那些丟失的槍支根本無法確定是損壞了、回爐了,還是被人隱匿了。就是相關槍支的資料也有不少被人為地燒毀,故意地毀損,尋找起來非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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