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彩虹撅起嘴巴說道:“他變化這么大,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本意,還不讓那些人事先有了提防?我看他根本就是一只呆頭鵝,一點都不知道方法。還沒開始行動,他的目的就被人看穿了,還怎么做?這種笨蛋如果是在解放前去當地下黨,肯定還沒搞到情報就被國民黨反動派給抓了,說不定一下子就成了叛徒。看你他那樣子就知道,肯定還沒等敵人嚴刑拷打,他就嚇得投降,嘻嘻。”
郭拙誠故意說道:“是啊,我也覺得他意志不堅定,安排他做點小事可以,讓他做大事肯定不行。”.
朱彩虹哪知道郭拙誠說著玩的,連忙說道:“不是啊。郭記,我是說著玩的呢。他主人表面看是呆子,實際上很固執…不是固執,是很堅決的,他…我覺得還是不錯,絕對不會成為叛徒…”
郭拙誠笑道:“你真的覺得他不錯?”
“是啊!”話一說出口,她的臉就紅了,看見郭拙誠眼里戲謔的神色,她才知道上當了,說道,“不來了!你…你還是領導呢,就騙我們這些小兵。我…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
郭拙誠收住笑,說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也有二十歲了,這事也該考慮了。”接著,郭拙誠把話題又扯回正事,說道,“這次他做的對。我們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做事,不搞偷偷摸摸,因為我們的是代表正義、他是代表組織去做的,光明正大,為什么要藏著掖著?他現在跟人拉關系什么的,只是為了更快完成任務而已。如果有人壞事,我們就一路碾過去。叫他們粉身碎骨。你認為呢?”
朱彩虹見郭拙誠說正經事,也連忙收住笑,小聲問道:“可是,郭記,這不打草驚蛇嗎?”
郭拙誠看著小姑娘一臉嚴肅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道:“我就是要驚蛇,還要打蛇呢。只有先把蛇從藏的草叢里驚出來,這樣才好打±上的好人畢竟還是多數,壞人只是極少數幾個。驚出來了人人喊打,他們就無處可跑。”
朱彩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堅持說道:“我還是覺得悄悄地查才好。”
郭拙誠沒有再解釋,他可不會告訴她,他現在是對馬修德全面進攻,從各個方面挑起戰火,有的明著來,有的暗著來,他就不相信馬修德有這么好的本事能處處滅火。只要有一處滅不了,馬修德就死定了!
郭拙誠笑道:“小朱。今天你邀我出來是有目的的啊。”
朱彩虹臉通紅,說道:“沒有啊沒有,我是想領導了解了解一下我們這里的情況。…,目的,目的就是想請你跟他說一說…”
郭拙誠笑道:“不誠實。你自己摸一摸你的臉,看看燙不燙,說假話的話,臉就會紅發燙的。不過。我倒是不在乎幫他吸引火力,只是覺得你有點犧牲。”
朱彩虹猶如被人看透了衣服似的,慌亂極了,結結巴巴地說道:“郭記,你…你怎么知道?我…我…”
郭拙誠說道:“沒事。我們先去哪里?”
朱彩虹說道:“去明華村可以不,我姑姑家住在那里。就在她家吃中飯。”
郭拙誠說道:“行!要不要砍兩斤肉進門?”
朱彩虹連忙說道:“不必要。我們只是碰巧去的,又不要他們搞多少菜。”
但郭拙誠看到路邊的菜攤后,還是下去買了兩斤肉、一條魚♀才跟著朱彩虹一路往前走。穿過了半個鎮子,來到了鎮中學——也就是長河縣第四中學——的大門口,看著里面還有不少學生,郭拙誠隨口問道:“這里星期日還補課嗎?”
朱彩虹回答道:“這里的住宿生都是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只有走讀生才在星期日回家。而且他們上午也在這里自習,下午才呆在家里。”
“第四中學的教學質量怎么樣?去年有多少人考起了大學?”
“一般般。去年好像考上了十幾個,有一個還考到京城去了。”
兩人一邊談著話,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情況,一邊慢慢往前騎,對于路邊人們好奇的目光。他們都視而不見。
農村的情況并不出于郭拙誠的意料,前世他在這個省工作了幾十年,對農村的大致情況還是了解的,農家院子、房屋、農民的穿著…,與心目的印象基本吻合,他不知道的只是這里的某些具體情況,如農民的負擔、農民的收入、農田畝產、農產品品種、農民的精神狀態、農村干群關系等等。
郭拙誠有意識地選一些詢問朱彩虹,她也一個個問題地回答著,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她畢竟是住鎮上的,又長期呆在大院里,對農民的負擋么的沒有什么切身感受,不知道農民的負登太重了還是太輕了,而且有些數據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通過她的訴說,郭拙誠還是知道了馬驛鎮的不少情況。
看著朱彩虹說的辛苦,郭拙誠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彤彤的野蘋果,笑問道:“吃蘋果不?”
朱彩虹瞥了野蘋果一眼,大笑起來,說道:“郭記真會騙人,拿這種東西來哄我。現在分田到戶了,農民不再餓肚子,哪里還會吃這東西?牙齒都酸掉。現在就是小孩子都不喜歡吃。如果你喜歡吃,我可以給你幾麻袋,深山里到處都是,農家院子里也有很多。”
郭拙誠訕訕地將野蘋果收回口袋,然后笑道:“你知道望梅止渴這個成語不?現在你還感到口渴嗎?”
朱彩虹笑了:“呵呵,還真的有效果,不口渴了。…,你現在肯定口渴,很快就到了。你看見前面那山沒,我姑姑家就在那山腳下,不要半個小時就能到。”
朱彩虹的姑父是村里的會計,叫蕭方成。他的氣質與普通農民不同,看到外侄女帶著郭拙誠進門,還以為是她的男朋友,態度客氣的同時也有一絲倨傲,顯然是想拷問一下郭拙誠幾斤幾兩,看郭拙誠能不能配上他這個在鎮政府黨政辦公室的外侄女。
雖然郭拙誠看起來很陽光,人也長的俊,但他總覺得郭拙誠的年齡太小,至少比朱彩虹小三歲,這樣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果這個小伙子沒有特別的本事,還是拆散他們為好。
可是,朱彩虹介紹郭拙誠的身份時,這個想享受一下長輩快樂的蕭方成嚇了一大跳,再也沒有考察郭拙誠的意思,而是露出了巴結的神色,心道:怎么可能?這么年輕就是鎮黨委記了?我的乖乖,將來還不知道會升到哪一級。
開始的時候,他認為郭拙誠配不上朱彩虹,現在他懷疑朱彩虹能配上郭拙誠了。
“郭記,你好,歡迎歡迎!”蕭方成雙手握住郭拙誠的手熱切地搖了又搖,良久才放開,動作迅速地去喊還在自家菜地里忙活的妻子去了。
等他妻子又驚又喜地跑了回來,雖然作為村會計的妻子接待過不少農村干部,但接待鎮里一把手的機會卻是第一次。她看著郭拙誠只是膽怯而尷尬地笑著,等郭拙誠伸出手,她嚇得連忙將雙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這才握著郭拙誠的手搖了又搖,說著歡迎的話。
朱彩虹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郭拙誠是一個很隨意的領導,讓姑姑不要太緊張‖時,她還拿出郭拙誠買來的肉和魚放到廚房的案板上,有了中飯的菜,而郭拙誠確實很隨意,蕭方成兩口子才慢慢平靜下來,總算沒有了開始的拘謹。
接下來,朱彩云陪著姑姑做飯,郭拙誠則和蕭方成坐在院子的棗樹底下閑聊了起來。
與朱彩云相比,蕭方成對農村的了解可透徹多了,基本上郭拙誠想問的內容他都能一口氣說出來,家里的畝產可以精確到斤,農民的負擔可以精確到每畝多少元多少毛,只不過因為他無法把握郭拙誠的想法,不敢把某些事說出來,不敢太抱怨農民負擔重,不敢說農村的干群關系被某些人損壞到水火難容的地步…
郭拙誠也沒有過分為難他,只是將蕭方成說的那些數據一一記在心里。其實,從這些數據了一樣能感覺到農民的負擔有多重。聽了蕭方成的話,思考這些數據后面所代表的含義,郭拙誠不得不感嘆鎮里某些人太貪了,太肆無忌憚了,真是巧立名目、大肆鯨吞,手段惡劣啊,這些人是真正的蛀蟲,是一群真正的王八蛋!
中午就是他們四個人吃飯。蕭方成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一個在讀初中一個在讀高中‘孩讀初中,今天到爺爺家去看奶奶去了。男孩在學校寄宿,這周不回家。
吃飯的時候,郭拙誠發現野蘋果有一個作用,坐佐料。那盤魚里放了四塊野蘋果后,魚的味道確實不錯,顯得細嫩而沒有腥味。
吃完中飯,郭拙誠在蕭方成的帶領下,到附近的田地里轉了轉,看了地里的小麥,也看了收了稻谷后栽的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