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笑了,說道:“你這家伙自大起來就這么沒邊。你的水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水平,我的專業水平還真跟劉大衛的沒法比。我只不過是琢磨了一些招數而已,面對弱敵當然效果好,但面對強敵呢?我心里沒底。我希望他們能把我上次琢磨出來的招數在實踐一遍。…,你不會說他們實踐我們的招數比我們兩個半瓶醋還差吧?如果這次他們實踐了是好的,又對那些招數進行改進,下一次我就敢指揮坦克部隊作戰了。”
柳援朝說道:“你也太謹慎了吧?依我看,你完全可以指揮坦克部隊。”
郭拙誠說道:“你還真是瞧得起我,人家可是進攻了四年專業坦克指揮訓練,我見到坦克才幾天?野路子終究還是要與專業相結合才行。”
柳援朝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這個家伙完全不能以正常人來對待。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剛入大學不久就成了副教授的?有幾個副教授能這么快知道那個什么微處理器的功能?有幾個能開發出‘HY—001火炮指揮輔助系統’的。”
郭拙誠認真說道:“一個團有一千多人,我不想因為我的冒險而讓他們失去生命。我知道我不是神仙,對自己不熟悉的行業,我只能抱著敬畏的心理來對待,我需要利用他們的經驗來提高我自己。如果在這次戰斗中,我只有有一個小小的專業失誤,很可能會讓好多戰士付出生命,所以我必須慎重。”
柳援朝郁悶地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魯莽,我草菅人命,我不管戰士死活了?…,你根本就是在做你的好好先生。你知道這次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你擔心我出意外,擔心你無法向我父親交差,擔心影響你的升官發財,對不對?是男子漢就不要否認。”
郭拙誠心里暗驚:他確實是因為知道邊境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剩下沒有幾場惡戰可打。對于他和柳援朝而言,兩人能在戰爭中升到團級干部,而且是部隊主官,又是在東線軍團總前指掛了號的,完全可以說是邀天之幸,想在后面的戰斗中再立大戰功而升官已經不太可能。
在部隊,團長和師長可以說是一道鴻溝。團長一般只能稱軍官,或者說中級干部,有人甚至將他們歸于基礎軍官之列。而到了師級則往往可以稱為將軍,屬于高級軍官。
對應到地方,團長屬于縣處級或者縣團級干部。而師長屬于地廳級或者地師級干部,屬于真正的高官,對他們的任命和考察有時甚至由中組部出面。
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不是一個層面。
老實說,郭拙誠開戰之前絕對沒有想到自己能有當上團長的一天。他當時的想法就是弄一個連長、營長當當,大學一畢業就是科級干部,先到縣直機關或者到鎮里當一個副手,鍛煉兩年后獨當一面,等滿了十八歲就開始入主縣領導,比前世快了十多年,多美!
現在情況比自己預期的要好得多,現在不僅僅是團級干部,而是真正的主力團團長,轉業到地方zhèngfǔ絕對是副縣級別,甚至更高。一下子當縣長、縣委書記不太可能,但拿一個縣委常委的位置不存在太大的困難。
已經如此,夫復何求?
在郭拙誠想來,戰爭不久就要結束,拿下高平、諒山后中國高層就會宣布撤兵,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穩打穩扎,盡量不出錯,盡量中規中矩。當然,另一方面就是保護好幾個高官的子弟,不讓陳垚、柳援朝等人出危險,否則的話,很可能會出現對自己不利的變數,即使現在不立即出現后遺癥,將來也難保沒有高層給自己小鞋穿,畢竟自己對他們的出事負有領導責任。
穩定、謹慎、和諧是郭拙誠現在的主旋律,為了保持這個主旋律,他甚至連開戰前想辦的那件“私事”都不想辦了。
想不到柳援朝這個家伙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本心。心虛地他只好笑道:“呵呵,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我只知道我們是戰友,是兄弟,有福大家享,有難共同當。現在劉大衛、朱建軍都沒有立多大的戰功,他們的任命都是掛有一個‘代理’,我們是不是將他們的‘代理’出掉?”
柳援朝冷笑道:“你別躲閃。你的心思不但我知道,陳垚也知道,很多其他人也知道。不信,你把陳垚、陳鵬他們喊來,問他們是不是這樣想的。”
郭拙誠是煮熟的鴨子嘴硬,繼續說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這話真要傳到上級領導的耳朵里,我還不成了一個落后分子?再說,誰說過戰爭就要結束了?你這是造謠,是要受紀律處分的!”
柳援朝又譏諷地說道:“行了,郭教授,不要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你給我解釋解釋,為什么你這么高興地接受這個團長職位,為什么不繼續帶著我們特戰隊深入敵后奪取奇功?我就不信我們的運氣一下到頭了,一下就成了笨蛋,一下立不下大功了。
你知道不,我們特戰隊的所有人,除了你,都希望你帶著我們像原來一樣玩弄敵人于股掌之間,希望你帶著我們享受那些掌握自己命運的同時決定敵人的生死,那才是你所說的爽,而不是現在這么中規中矩地舍命沖鋒、誓死守陣地。這不是我們的工作,也不適合我們。我們現在被編入直屬團里面,成了四不像,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一身都不舒服,特煩!
老大!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你就帶著我們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讓我們高高興興地享受一次爽,讓我們在這場戰斗中爽一個夠,如何?如果真的出了事,死了,大家都會高興地閉上眼睛,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選擇自己的歸宿。”
見他說到這個份上,郭拙誠一時無話可說。良久,他才說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支特戰隊不僅僅屬于我們自己,已經寄托了高層領導無數的希望。雖然他們不會馬上調我們回國進行調研,進行研究,但他們肯定不希望我們損失太大。許大將軍曾經給我發過一份電報,上面只有八個字:好好總結,好好琢磨。里面的含義你應該明白。
這場戰爭之后,軍隊肯定要進行深層次地改革,這種改革不僅僅是將來要培養大批的特戰隊,更是對傳統的部隊進行整改,去劣存優,出次留好。我帶著你們加入普通的部隊也是從中尋找值得保存的精華。我可以肯定地說將來的部隊是以機械化為主的現代化部隊,指揮坦克戰斗是你軍旅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你必須好好學會他,除非你不想在部隊干,除非你將來被淘汰。”
說著說著,郭拙誠走神了,他的心飛到了前世那些現代化戰場:坦克轟鳴、武裝直升機呼嘯、導彈屠敵千里之外、特種部隊從天而降…。
當然,這些戰場都是他前世在電影里、電視里看到的。
“喂!喂!郭拙誠!你怎么走神了,現在正在打仗呢!”
郭拙誠被柳援朝的喊聲從失神中拽了回來,他連忙舉起望遠鏡看著還在沖鋒路上的部下。旁邊的通信兵正在接受下面各單位的通報:
“報告!左翼進展順利!遇到越軍重機槍攔截,三名步兵受傷!”
“報告!正面進展順利!遇到越軍迫擊炮炮擊,沒有損失!”
“報告!右翼進展順利!一輛坦克負重輪脫落,暫時無法修理,只能當堡壘使用!”
聽到這一連串的順利聲,郭拙誠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心道:越軍真的這么容易被干掉?前世這場戰爭怎么就那么難打呢?
可望遠鏡里看到自己的隊伍筆直向前沖,他又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越軍真的不堪一擊。
看到郭拙誠皺眉,柳援朝奇怪地問道:“老大,你怎么啦?難道你擔心出什么意外?我們的部隊馬上就要沖進陣地里。只要我們的坦克沖進去了,他們還想玩什么名堂不成?就是碾都要碾碎他們。”
郭拙誠心里的疑云越來越重,他轉頭對負責通信的盛國忠喊道:“馬上聯系師部,詢問其他部隊的進展情況。”
等盛國忠去聯系后,郭拙誠對柳援朝說道:“我真不相信我們能夠毫發無損地將陣地奪下來。如果他們真的如此菜鳥,還不如直接向我們投降算了。難道他們嫌我們的戰功不大嗎?”
說真心話,郭拙誠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他之所以懷疑就是因為想起了前世越軍的頑強。
柳援朝現在也覺得有點反常:如果真的就這么讓部隊沖進去,真的可以說是毫發無損。一個團上千人、四十多輛坦克,參加一場進攻戰,只有一輛坦克出故障,只有三個步兵受傷,怎么可能?
他說道:“會不會是因為我們的炮兵把他們都轟死在陣地上?那么強大的炮火,就是螞蟻也要分到一塊彈片啊。”
“報告!師部通報說其他部隊同樣進展順利!”盛國忠很快就回來了,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