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特戰隊乘火車來廣桂省,郭拙誠心里就有一種預感,預感特戰隊很可能就此呆在廣桂省了,因此擔心將來戰爭爆發的時候也得在這里參戰。
前世的他知道在中國東西兩線的戰場上,楊大將軍指揮的西線軍團取得的戰果比許大將軍指揮的東線軍團取得的戰果要大,作為重生來的他,自然希望與戰爭的最大勝利者呆在一起。誰知道他千算萬算最終還是沒算準,竟然被上級劃到了東線軍團里。
事實上,前世的柳程智所在的部隊也打得不好,這支部隊與鄭志龍的部隊戰績可謂半斤八兩,在百萬大裁軍中,兩支部隊都是難兄難弟,雙雙被裁。
但大樹底下好乘涼,重生的郭拙誠完全可以根據腦海里的記憶隨意向柳程智提意見,將前世一些遺憾和做錯的地方通過各種方式點出來。有了英明的楊大將軍這個總指揮,即使說錯了也肯定不會出多少簍子。
在東線軍團卻不同,先不說自己與軍方高層的領導不熟,就是熟悉也不敢瞎出招,因為前世他們打的可不好,萬一支招支錯了,那可是雪上加霜。
不過,郭拙誠很快調整了心態,知道自己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蘿卜頭,一個連級干部對上級的命令連質疑的資格都沒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這個命令,然后在這個基礎上再好好發揮,當不了柳程智的編外參謀,那就只能在戰場上爭軍功了。
郭拙誠甚至安慰自己:“既然東線軍團打得不好,如果我的連隊打出幾個漂亮的戰斗,那不更加炫目嗎?不更加讓上級首長看重嗎?既然來部隊是為了找機會的,是來賭博的,為什么就不能賭大點?為什么一定要畏畏縮縮?”
想到這里,他心情開朗了不少,對郁郁不樂的柳援朝笑道:“呵呵,怎么啦?還真舍不得啊?你平時不是不喜歡跟你爸爸在一起嗎?你不是擔心他壓制你的功勞,擔心他不讓他的手下提拔我們嗎?現在我們脫離了他,豈不更好?”
柳援朝看了四周一眼,說道:“你笨啊。有了我爸,至少我們在戰場的危險就小了很多。就算我爸不會這么做,我爸的手下肯定會照顧我們,輕松地撈幾個戰績還不是小菜一碟,現在…”
說到這里,他不說,只用眼神告訴郭拙誠:小子,你就不信你不懂。
郭拙誠不由不感嘆人都是一樣的,各有各的算盤。他笑著說道:“戰場上的子彈可是不長眼。最好的辦法還是要自己保護自己。”說到這里,郭拙誠也沒有再說大話,而是小聲道,“我估計你爸升了。如果是這樣,這里的鄭志龍軍長就比你爸低一級,他就是你爸的部下,加上他以前本來就是你爸的好朋友,這樣一來,我們回不回滇南省都一樣,跟在夏師長手下打仗差不多。”
柳援朝不是重生的,自然不知道戰爭爆發后東線軍團打的糟糕,西線軍團打的較好,現在聽了郭拙誠臨時編出來的理由,眼睛也開始明朗起來,嘴里問道:“你說我爸升官了?”
郭拙誠也只是猜測,在他看來這段時間柳程智并沒有犯錯誤,前世能帶領一個軍殺奔越南戰場,這世也應該可以。現在特戰隊沒有按原定計劃返回,肯定是柳程智身上出現了一些變化,而這個變化應該不是壞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柳程智升了。
具有官場經驗的郭拙誠還估計柳程智早就知道自己要升官了,就把柳援朝他們送到自己好朋友鄭志龍的手下。畢竟鄭志龍是軍長,權力遠比夏海濤這個師長大得多,由他關照柳援朝他們遠比由夏海濤關照好得多,也沒有人說閑話。
人都有私心,特別是在關系到子女前途命運上,看起來公正無私的柳程智也不能免俗。
郭拙誠的猜測無疑是正確,柳程智這世確實比前世幸運。上級領導知道遠程炮兵使用了新開發的“HY—001火炮指揮輔助系統”后戰斗力大大增加了,為即將爆發的中越戰爭增加了不是勝利的籌碼。柳程智自然是“HY—001火炮指揮輔助系統”的有功之臣,而且因為他和郭拙誠交流了不少,將郭拙誠說出的一些先進理念融合到了向上級的匯報材料中,因而有不少軍中大佬記住了他。在zhōngyāng軍委考慮組建對越戰爭前線最高指揮部班子時,有人就提議讓柳程智加入其中。于是,柳程智就進入了西線軍團的總前指,擔任了副總司令之職,成為楊大將軍的副手,專司西線軍團全軍遠程火炮的指揮和協調。
郭拙誠重生的蝴蝶扇動了翅膀,不但改變了他父親郭知言的仕途命運,也改變了柳程智的仕途命運,超過了他前世的最高職位。
郭拙誠后來從高興不已的柳援朝嘴里證實了這個消息后,心里不由得罵了自己一句:“真是自作自受啊,完全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如果沒有‘HY—001火炮指揮輔助系統’,怎么會有今天這個麻煩?”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沒有今天的麻煩,他后來就不會獲得他預想中大得多的好處。
就在郭拙誠糾結的時候,51軍軍長鄭志龍一樣也糾結,對這支小小的特戰隊很傷腦筋,覺得將他們派上戰場不好,可完全不用又不好。
如果有人知道一個堂堂的軍長主管幾萬人,而糾結于一個一百余人的小部隊,肯定會笑掉大牙,但如果他們如鄭志龍這么清楚這支部隊的底細,肯定會和他一樣糾結。
最后還是軍政委錢中會給他解決了麻煩,由他給132師的領導暗示了四個字:用又不用。
雖然軍政委政治覺悟高,但他也不得不考慮這支老爺兵后面的那些大佬的想法。萬一有誰的兒子、孫子上戰場死了,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
132師的領導心領神會,師長親自交代268團團長甘建新讓特戰隊做該團的預備隊:危險攻堅時,特戰隊呆后面;追殺逃敵時,讓他們沖鋒在前表現一下。
一句話:危險不能太大,戰功不能缺少。
這些人都想到了開始,但都沒有想到結果。
他們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建立在中隊會摧枯拉朽般地取得戰爭的勝利,戰爭的主動權完全控制在中隊手里,部隊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事實上,情況并非如此。久經戰爭考驗的越南軍隊絕對不是這些人眼中的魚腩部隊。當戰爭爆發后,局勢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特戰隊的使用自然也沒有按照他們的劇本來演。
如前世歷史一樣,中越邊境戰爭在1979年2月17rì凌晨正式打響!
51軍作為先頭部隊,在戰爭爆發的時候就加入了戰斗。而特戰隊在各方關照下,他們作為268團的預備隊被安排在后面暫時休息。
對于上級的好心安排,特戰隊的戰士們卻有很大的意見。看到其他部隊的士兵一個個從他們旁邊走上戰場,傾聽著遠方傳來的隱隱約約的炮聲,看著黑暗中遠處傳來如閃電更如螢火蟲一般的火光,躲在國內這邊戰壕里的特戰隊員們都心癢無比。
知道父親升了官、很想在戰場表現一把、很想為父親爭一口氣的柳援朝氣憤地說道:“他們這是徇私舞弊,他們這是搞山頭主義!明明我們特戰隊的戰斗力強,為什么不讓我們上?”
郭拙誠看著這個家伙,輕松說道:“放屁!”
指導員陳垚雖然也是一臉的不忿,但卻耐心說道:“柳援朝,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們軍人什么最重要?服從命令!我們做預備隊怎么啦?難道別人能做預備隊,我們就不能?”
柳援朝冷笑道:“陳指導員,你就別給我說大道理了。你自己照照鏡子,你看你臉上的綠色有多少,等你臉上的綠色消失了,再來勸我。你現在這么說,我感到好笑。你以為越南鬼子有多厲害?別看他們耀武揚威,這是我們不跟他們打,真動手了,他們絕對只有撒腿逃跑的份。到時候,戰斗都被其他人打完了,我們連湯都喝不到,更別說立什么戰功了。”
陳垚臉一紅,半晌才說道:“我就不信上級真的不讓我們上戰場。我們這支部隊,總要經過血與火的洗禮才能顯示本事。”
柳援朝怒道:“你的文化水平還沒我高呢,說話就開始文縐縐的了?我告訴,這是甘團長他們自私,就是要讓自己的部隊立功。我們是外來者,他就怕我們搶了他們的功勞。”
站在一邊的陳鵬和宋軍不時地點頭,顯然很認同柳援朝的話,只是因為被郭拙誠嚴厲的目光盯著,兩人才沒有隨聲附和。
郭拙誠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能說。因為他知道這場戰爭不可能如柳援朝等人所想的這么順利,不說訓練有素的特戰隊會派上戰場,就是剛組建的部隊也會派上去。甘團長不讓他們沖上去,首先當然是保護這些老爺兵;其次也有可能是想讓自己的手下早rì立功;還有一個可能是考慮到自己的手下好掌控,派他們上去好指揮,不會出亂子。如果首戰就出亂子,對部隊的士氣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同時也會給上級留下一個無能的烙印。
特戰隊在甘建新心目中留下的可是一個不聽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