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發生管涌?!這是怎么一回事,市區兩級水利部門不是早就檢查過了么?”一邊跳上車,一邊問著問題的陸為民怒不可遏,根據資料,八里湖堤是經過建筑企業按照土石壩標準建設的,而且也在一些重要地段按照混凝土壩的保準加強,這才不過幾年時間,居然就出現了如此大的問題。
沈君懷已經來不及多說其他了,管涌就意味著整個八里湖堤可能都會出現類似情況,八里湖堤原來沒有出過問題那是因為這么多年來,八里湖不需要直接面對長江洪峰的沖擊,而這幾年八里湖也從未有過這么長時間的高水位壓力,現在一旦一處出現管涌,恐怕就意味著其他地段也可能出現類似狀況。
“陸市長,八里湖堤主要還是土石壩,這種標準應付平常狀況還行,如果湖水水位過高,而且長時間浸泡的話,就很難說了。”沈君懷跳上陸為民的車,沒有等陸為民多說什么,就啟動了陸為民這輛大切諾基,比起他那輛日本車來,大切諾基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說都更適合目前的狀況。
武警和消防搶險力量的兩輛東風大卡也緊隨著瘋狂咆哮奔行而出的大切諾基怒吼著駛出,八里湖和九宮湖有水道相通,形成一道不規則的L形狀,而交匯處就是L的拐角處,棧橋街也就在L的拐角處突出部。
陸為民在車上一邊給尚權智和童云松打電話,一邊讓沈君懷趕緊通知市公安局的所有備勤力量啟動趕過來。
尚權智和童云松接到電話也是震驚無比,一邊詢問情況,一邊也緊急調動駐軍備勤力量。
雖然八里湖那邊不像長江干流上的堤壩那樣重要,但是八里湖和長江有水口相通,一旦決堤,湖水便會洶涌而入城區,這對于整個城區的抗洪形勢形成巨大威脅,如果不果斷采取措施,恐怕就會對讓宋州陷入內外交困的局面。
陸為民他們趕到的發生管涌地段時,沙洲分局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已經全部壓在了發生管涌的地段上了。
“情況怎么樣,金濤?”陸為民認出那個褲腿兒扎到大腿上赤足在上下奔跑指揮的男子正是沙州公安分局政委宋金濤,他是從澤口縣公安局副局長升任沙洲分局政委的,陸為民在其中也起到了關鍵作用。
“報告陸市長,沈局長,情況很糟糕,管涌地段剛才還只有這一段,就這一會兒,前面也出現滲水的跡象,非常危險,我們正在組織人壓塊石和土袋,這一段的土堤都是很短時間內就出現膨脹浮動的跡象,我們根本來不及…”宋金濤語氣急促,但是神色還算正常,“我已經向區委岳書記和盧區長匯報了,黎局長已經帶領我們局里其他備勤力量正在趕過來,…”
陸為民擺擺手,“不說了,君懷,馬上讓你們的人去把那邊的土袋運過來,按照步驟把這一段壓下去,斗車呢?我不是讓每個點上都要準備幾輛斗車和架車么?!”
看見對方土袋的地方距離這邊還有一百多米遠,而對方土袋的地方沒有一輛斗車,陸為民氣得臉色煞白,“前天我來檢查的時候,每個點不是都有四五輛斗車和架車么?弄到哪里去了?!誰同意把這些設備拉走的?”
宋金濤和另外一個區委辦公室的副主任面面相覷,卻不敢答話。
這個時候陸為民也沒有心思來多追究這些原因了,他從盧楠那里知道,九宮湖和八里湖這邊的防洪搶險工作是岳唯斌在負責,而盧楠則是負責長江和沙河江堤的防洪搶險工作,所以盧楠對這邊的情況也不是十分清楚,這也是市委的要求,主要領導必須要分工擔負起各個地段的防洪搶險工作。
宋金濤顯得很沉著,一邊有條不紊指揮著下邊人按照順序把土袋傳遞過來,一邊仔細的觀察著堤壩的變化情況。
在澤口那邊工作多年,也算是經歷過多次這種抗洪搶險,澤口瀕臨長江和蠡澤湖,加上轄區內也有不少湖泊,所以每年抗洪搶險任務也很重,對于這種情形并不陌生,他注意到這一帶的管涌現象幾乎是一片一片的出現,知道這是因為湖堤經歷了太久的高水位壓力,終于承受不住,下邊的地基粘性土出現了縫隙孔洞,加上可能土石壩中間還有田鼠或者白蟻的蛀空,
這還不是最危險的,最危險的是距離這里大約一百多米處的堤壩也出現了滲水現象,這也是管涌的先兆,實際上他們也是巡邏在這一段時發現了有滲水現象,這才覺得情況不對,沒想到局勢變化很快,這邊剛來得及準備打電話,滲水現象就迅速演變成為管涌,而且迅速連成片,迅速惡化。
陸為民站在一旁,他知道在這方面自己不是內行,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力所能及的為搶險提供必要的物質保障。
尚權智和童云松正在往這邊趕,沈君懷成為現場搶險的指揮者,而宋金濤則去了前方一百多米處的另外一處搶險地。
“陸市長,宋政委電話!”一個女民警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把電話遞給陸為民。
陸為民一愣,接過電話。
“陸市長,我是宋金濤,這邊情況非常糟糕,連片地段都出現了滲水和管涌情況,而且情況越來越嚴峻,土袋嚴重不足,我覺得恐怕控制不足,會出現潰堤的危險,您可能需要立即向上邊匯報,同時有必要向市區群眾發出警報,否則一旦出現潰堤,群眾沒有防范的話,會出現很大危險,…”
陸為民已經聽不進后邊的話,宋金濤的話如驚雷一般震蕩在陸為民耳際,向全市老百姓發出警報?這就意味著宋州市委市政府在防汛搶險的第一戰就敗下陣來,這可能么?誰來承擔這個責任?誰又敢承擔這個責任?
“金濤,真有這么嚴重么?”陸為民吸了一口氣,“我馬上過來,盡一切努力把局面穩住,我讓市局的搶險隊伍馬上增援你,他們馬上就到,你要挺住!”
電話里的宋金濤聲音忽高忽低,雖然只隔了一百多米遠,但是陸為民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緊張和焦灼,“陸市長,我們得提前準備,否則一旦真的出現決堤,而市區群眾有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那后果就不堪設想!”
“金濤,你聽我說,這邊局面已經控制下來了,應該問題不大了,人員物資馬上就可以向你們那邊傾斜,你只需要堅持一段時間就行,…”陸為民已經示意一名警察替自己開車,他給沈君懷了一個手勢,表示這邊交給他了,自己到那邊去。
“陸市長!這不是堅持不堅持的問題,這邊問題比那邊還要嚴重許多,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根本沒辦法把這邊的情況壓下去,必須要馬上向市里群眾預警,一些地區的老百姓必須要提前撤離,而一些地段部位也要提前準備部署,避免措手不及,這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電話里的宋金濤幾乎要咆哮起來,其流露出來的緊張焦急讓陸為民也覺得心里一陣發顫。
宋金濤不是那種說起風就是雨的人,也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冒然向全市拉響洪水來襲的警報,他應該知道這里邊的厲害性,這深更半夜突然拉響警報,即便是前期在自己的強烈要求下已經進行過一兩次預警性的演練,但那畢竟是演練,先前大家都知道,心態就不一樣,而現在突然拉響警報,黑夜里會發生什么事情,還真不好說,而如果最終情況又不像宋金濤所說的那么嚴重,那到時候就不好交代了。
“金濤,你等一等,我馬上過來看一看,我們再具體來決定,…”陸為民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情況真的有可能無法收拾,他寧肯提前拉響警報,這寧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頂多就是自己背一些責任罷了。
雪白的燈柱次第從道路另一頭掃射過來,陸為民的車還沒有來得及啟動,幾輛車就已經殺到了面前,臉色灰白的岳唯斌頭發散亂,急匆匆的沖下來,“陸市長,對不起,我來晚了,情況怎么樣?”
陸為民無名孽火從天靈蓋上沖起來,這個岳唯斌,自己三番五次提醒他,一定要派干部沿著河堤駐守,可是看看沙洲區的干部值班備勤情況,如果不是沈君懷及時把沙洲分局的巡邏隊派上來恰巧發現了危險,今天這事兒就是真的攤大了。
只是現在卻不是追究這個家伙責任的時候,沒把眼前的危機解決掉之前,說其他都毫無意義。
“唯斌,走,我們趕緊去那邊,金濤他們在那邊,…”陸為民也懶得和岳唯斌多說,一揮手,示意岳唯斌跟上。
“陸市長,這邊…”
“這邊有君懷在,現在已經控制下來了,關鍵在那邊,我們趕緊過去。”陸為民咬著牙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