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縣委宿舍。
“怎么不吭聲了?不是挺能耐嗎?風流主任,還要當風流縣長,你風流我不管,擦不干凈屁股,讓人家上門來指指戳戳我就要管了!”陸為民雙手叉腰,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坐在沙發里雙手插在頭發里抱頭一言不發的男子,“沒那本事就別去裝什么情圣,三十六七歲的老男人了,怎么還想學小青年風流倜儻一番?行啊,但你得有那份本事啊,能讓人家安安穩穩啊。”
馮西輝臉色灰白,雙唇緊閉,只是低垂著眼皮聽憑暴風驟雨來襲。
來之前章明泉就提醒了馮西輝,什么也別說,就聽,一切等陸書記怒火褪盡之后再說,所以他謹遵教誨。
他當然知道陸為民惱火的原因,縣委馬上就要研究推薦副處級干部人選,這個骨節眼兒上出狀況,不僅僅就是他馮西輝一個人的事情了,那是關乎到陸為民的顏面問題。
這一刀太狠了,讓馮西輝也是猝不及防,孫麗梅好歹也是和自己睡了兩年的女人,只是兩個人現在已經斷了關系,雖然那女人還一直想和自己結婚,但是馮西輝卻在沒有了那種感覺,沒想到這個時候卻給自己來了這么一手,讓自己痛徹骨髓。
在紀委找了他談話之后,馮西輝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好了,他不敢去見陸為民,只能去找到關恒,關恒也是一頓臭罵,罵夠了才讓他去找章明泉,讓章明泉給他安排一個合適時機去見陸為民。
丑媳婦始終要見公婆,這一關始終得過,所以章明泉才把他安排到晚上到宿舍里來見陸書記。
“真他媽忘乎所以了,以為做出一點成績就不得了啦,就你這心境,還想進步,我看你就差得遠!”
陸為民越想越惱火。
祁戰歌給他打電話要縣委在研究新推薦提拔的干部人選問題上要謹慎嚴格,杜絕帶病提拔,他不知道是不是祁戰歌聽到了什么風聲,又不好深問,邪火只能悶在肚子里。
李峰那邊他也是打了招呼,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問題,馮西輝現在和縣府辦汪雋打得火熱也是事實,但一個是離異,一個是未婚,情投意合,紀委調查核實也基本結束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但是縣里邊卻有不少這樣那樣含沙射影的傳言出來了,這更讓陸為民心焦。
章明泉就在斜對面,聽得陸為民在對面他自己房間里把馮西輝罵了小半個小時,他也一直不吭聲。
這火不讓陸為民發出來,馮西輝別想好過。
想想也是,馬上常委會就要研究推薦人選,現在可倒好,就算是常委會上陸為民能壓下來,但是背后肯定有人要說小話,何況李峰肯定也會提出他自己的看法,這讓陸為民臉往哪里擱?
看看陸為民罵得差不多了,也累了,章明泉也知道該自己出面了。
事實上這件事兒不算事兒,孫麗梅那邊紀委也去調查了,并沒有查出一個什么來,孫麗梅也只是一口咬定馮西輝和她睡了兩年,現在卻提起褲子一拍屁股走了,她現在一個人在清澗中學孤苦伶仃,她現在也沒有什么想法,要求調回縣里,離家近一點,這事兒好解決。
也沒說兩個孤男寡女睡了覺就一定得結婚,這也不是六七十年代了,道德約束對婚前性行為也沒有那么嚴格了,何況馮西輝和孫麗梅都是離過婚的,搭伙求財,誰占了誰的便宜也說不清。
還好這里邊不涉及任何經濟問題,也沒有任何其他出格的內幕事情,這是馮西輝聰明之處,章明泉對這家伙也高看幾分。
至于說青澗鎮政府和國稅局那邊,都無人反映,側面問了問都沒有任何具體東西,至于說縣府辦汪雋,那人家是未婚大學生,和馮西輝的事兒據說也有可能談婚論嫁了,更不用提了。
“陸書記,我看事情也差不多了,西輝這一次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就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章明泉話未說完,陸為民就瞪起眼睛,“還有下一次?”
章明泉沒吱聲,馮西輝趕緊抬起頭,“絕對沒有了!”
“那你和汪雋現在是怎么一回事?”陸為民斜睨了馮西輝一眼,汪雋是從縣農業局調到縣府辦的大學生,工作了有兩三年,長得也不賴,不知道怎么就和馮西輝攪上了。
“我和小雋是正經八百談戀愛,呃,已經有半年多了,基本上都沒什么問題了,合適的時候我們就會去…”馮西輝吞吞吐吐的道。
“你還挺會吃窩邊草啊,既然差不多了,明天就去把結婚證辦了,別讓人家指手畫腳戳你脊梁骨,人家一個正經八百女大學生,長得也不錯,黃花大閨女,比你年輕十歲,配你這個二球貨,你賺翻了!明泉,他們扯了證把汪雋調到縣委辦這邊來。
陸為民根本不給馮西輝任何置辯的機會,很武斷的就拍了板,章明泉見馮西輝只是苦著臉,卻沒有反對,也知道恐怕汪雋也早就有和馮西輝扯證的想法,只怕還是馮西輝沒定下心,所以也就點點頭。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這段時間給我老實一點,如果再有什么風吹草動的聲音傳出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陸為民看著像是得到解脫的馮西輝,忍不住又咬牙切齒道。
“放心,陸書記,這段時間我就老老實實干本份兒工作。”馮西輝知道這一次算是過了關,心里也算是舒了一口氣,汪雋那邊倒是沒啥,早就睡到一張床上了,本來說明年再扯證結婚,現在看來也只有明天趕緊去辦了。
等到馮西輝離開,陸為民才有些疲憊的坐在沙發里,搖搖頭,“這些破事兒,比上個項目還累人。”
章明泉笑了笑,“其實這一次也是李峰小題大做,換做別人,理都懶得理,既不是通奸,也不是強奸,算什么?無外乎就是有人利用這事兒來做文章達到目的罷了。”
“算了,這事兒過了就過了孫麗梅那邊,你讓教育局那邊安排好,別再折騰了,那女人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當了一回槍罷了。”陸為民冷笑了一聲,“有些人,我看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章明泉尚未接話,陸為民又把話題拉回來,“但話說回來,馮西輝也是自找苦吃,就管不住褲腰帶下邊的東西,吃了也不知道把嘴抹干凈,還得授人以柄,也不知道平時的精明到哪里去了,…
陸為民說了好一陣,才發現章明沒有吱聲,抬起目光看了一眼章明泉,卻發現章明泉臉上有那么一抹若有若無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心里咯噔一響,立時回過味來,閉上嘴,不再多說。
章明嘆了一口氣,他也在尋摸著打開話題的口子。
隋立媛和陸為民還有往來,這是妻子告訴章明泉的。
章明泉也見過隋立媛兩次,不得不說有了男人的滋潤,這女人氣色容顏都要變幻了幾分。
三十多歲的女人了,看上去怎么都覺得只有二十七八,而且打扮也和以往大不一般。
大概也是因為在阜頭這邊,沒有什么人認識她,所以隋立媛也敢淡妝素描稍作打扮了,再加上一身挺括的套裝,儼然一副精英麗人的氣勢。
隋立媛的性子他知道,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但是前幾日在青澗那邊碰見隋立媛,一看隋立媛的氣色他就知道隋立媛肯定是被才男人滋潤過的,除了陸為民,還能有誰?
隋立媛準備在青云澗風景區要建一家三姝客棧,這事兒章明泉也知道,現在隋立媛在騎龍嶺風景區開的客棧掙了錢,經濟條件大不一般,老婆也是心癢癢,打算把家里那點兒家底兒錢去交給隋立媛,章明泉沒吱聲,這種事情他既不好去過問,也不好干預,但是內心深處難免也還是有點兒期盼。
隋立媛他們一幫人在騎龍嶺風景區折騰客棧的事情他很清楚,當初也找過自己家,問愿意不愿意投資入股,老婆膽兒小,婉拒了,這會兒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眼睜睜看得隋立媛和另外兩個不知道哪里來的丫頭賺得缽滿盆肥,現在隋立媛他們又要搞連鎖,把客棧建到青云澗風景區,這個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據隋立媛忸忸怩怩很隱晦的表示,他也很看好這個項目,這個“他”隋立媛雖然沒明說,章明泉當然知道是指陸為民。
對于陸為民在商業上的敏銳嗅覺,章明泉早就見識過,隋立媛這么說,肯定是有很大把握,所以當老婆說要把家底兒掏空去參股時他沒有反對。
反正家底兒也就那么幾萬塊錢,家里暫時還沒有什么大用,就當賭一把了。
隋立媛越是發達,章明泉再為隋立媛高興的同時,也是更為陸為民擔心。
陸為民到雙峰就和隋立媛攪在一起,男人缺個女人,隋立媛的確有姿色,攪在一起也無可厚非,但章明泉以為那不過也就是露水夫妻,陸為民離開雙峰到阜頭,差不多這段孽緣也就該斷了。
沒想到兩個人還在一起,而且現在隋立媛也到阜頭來了,這意味著兩個人這種關系可能還會保持下去。
這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