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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蔗酒很入口,喝起來很感口,初始不覺得,但是后勁兒不小,很多人不太熟悉這種俗稱糖泡子酒的貨色都很容易被這種酒打倒,陸為民也曾經在這種酒上載過筋斗,不過一旦習慣了,這種酒卻很讓人回味。
張登本和馮西輝的酒量都不小三個人就著這種五公斤裝的一壇酒,一邊吃著腌臘燒烤,一邊啃著煮包谷填肚子,用水杯子當酒杯,就這么你一口我一杯的喝著,很快一壇子甘蔗酒消去了小半壇。
熱意漸漸從大家身上泛起,除去了先前的冷意,加上篝火的熏烤,三個人甚至都忘了這里還是山區的初冬。
馮西輝的口才的確不賴,講故事不如那個敦厚老實的武裝部長,但是談到正事兒,他的口才就很容易成為陸為民助力的武器。
初冬的山地里總是籠罩著一層層淡淡的霧氣,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神秘,幾堆篝火不斷飛起火星在空中隨風而逝,不時有歡笑說話聲從那邊傳過來,很顯然,來自大都市的人們已經很難得品嘗到這樣原始粗獷的野地風情了。
“青云澗有十多公里,蜿蜒盤曲,從蟠龍洞算起,一直到山下,但是前半段也只是溪流瀑布,一直要到青澗和龍尾交界前一段,雖然還是稱澗,但實際上已經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了。澗水水量從那里因為匯合了好幾條溪流而大增,從那里一直下去,有接近八公里水面適度,水流激蕩,絕對是現在最流行的漂流探險好去處,尤其是有一段是地下暗河,那暗河距離洞頂大概有一米多高,至少有接近一千米,水流平緩,但是卻很容易迷路若是有舉火而入,那景致絕對比《海底兩萬里》里那尼摩船長藏身洞穴還要神奇瑰麗十倍。”
“虎頭巖東邊那一片連續十多處斷崖,還有幾處天坑,高度都在十多米到幾十米不等,我們曾經接待過幾撥野外攀巖的,他們都是相互介紹自己來的,清一色走路進山,找兩個向導,然后就在那里比賽嘿,出過事兒,摔傷過人,但還好不重,所以現在鄉里也不想接待這些人了怕出事兒啊摔傷是一回事兒,就怕亂跑失蹤了那可就麻煩了鄉里得動員那么多人去找,前年出了這么一樁事兒,那不是找了兩天,三十多好人吶,好歹算是找到了,那小子餓得半死沒當蘭博的本事,就別去學野外生存!真以為魯濱遜那么好當啊?!”
張登奎很豪爽的和陸為民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酒,這種略帶回甜味道的酒后勁不小但是不上頭,讓人有點醺醺然的醉意但是卻很舒服,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縱自己了,今天那一驚一乍的刺激讓他精神上也有些疲倦,所以多喝幾杯這種酒放松一下神經很有益處。
“陸書記,我得實話實說,青澗的自然冬件的確很不錯,準確的說,幾方面的條件都具備,剛才馮書記提到的漂流,攀巖,這些都是咱們國內剛剛興起的一些新潮時尚方式,尚不能成為主流,但是這應該是一個可期的發展點。”
張登奮的話讓陸為民微微皺眉,“張總,您的意思是青澗的景致不符合主流旅游客源的胃。?”
聽見這位年輕縣委書記如此敏感,張登奎笑了起來,“陸書記,我沒這樣說,青澗的水,谷,坑,洞,崖,都很有看點,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我要說的是你們阜頭乃至豐州地區和昌江省,旅游市場的培育比較落后,本地客源市場恐怕三五年之內都很難培育起來,單單依靠外來客源根本無法支撐起這個景區,尤其是這個景區的由于地理地勢原因,一旦要下決心開發,在資金量上將是一個很大的數目,要想收回成本,至少要有十年到十五年以上的心理預期,風險的確太大,當然這只代表我個人看法。
陸為民微微一笑,他承認張登本的話有些道理,不過他對此也早有思想準備,“嗯,張總說得有些道理,企業投資都要講求回報,收回投資成本時間越長,風險就越大,但正如張總所說,這是一方面的看法,我不知道張總對于我們阜頭的四大古鎮旅游開發以及梅塢漁村和阜天蕩開發前景怎么看?”
張登本心中微微一動,他立即捕捉到對方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這個家伙不簡單啊,這之前把自己一撥人帶著四處轉悠,也是有所圖謀啊,不過他不愿意作違心之詞,點點頭,“陸書記,四大古鎮以及梅塢漁村的確很難得,國內保存得這樣完好的古鎮老街相當罕見,據我所知北方這種古鎮老街幾乎沒有了,而南邊也許還有,但是如此集中,而且景致特色各異的地方獨此一家。”
陸為民終于得意的笑了起來,他也看出了張登本是一個相當爽直實誠的人,所以才這么逼了一逼,沒想到對方倒是實話實說,而且話語里評價也是相當高。
“那如果說把四大古鎮歷史民俗文化資源與青澗這邊的自然山水資源結合起來開發,張總覺得是不是可以讓阜頭成為國內旅游版圖上的一顆明珠呢?”陸為民毫不客氣的步步緊逼。
張登本微微閉上眼睛,似乎是在斟酌著什么,良久才睜開眼睛,很坦然的道:“從我個人角度來看,我覺得如果是那樣,前景的確很令人神往,但是風險會更大,主要原因還是我剛才說的,昌江的旅游市場受制于經濟發展速度,旅游市場是需要建立在富裕群體的基礎之上,而現在昌江顯然只是旅游資源供應地,而非成熟的客源地,主要要依賴于外地客源,加上昌江這邊基礎設施也相當落后,這也限制了外地游客的進入欲望,這些都是風險源,而疊加起來,加上投資金額和收回時間的考量,風險就會被放大了。”
“張總,我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正如你所說的昌江經濟不算發達,卻又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正因為經濟不發達,使得像旅游產業這樣的第三產業發展一直處于較為落后的狀態,也才有像阜頭這樣具備歷史文化和自然山水雙重資源的地方卻未能得到有效開發,我相信隨著昌江經濟發展起來,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企業意識到這一點。”
陸為民平靜中帶著一份自信,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如此豐富的資源的,也不是每個機遇都能隨時抓住的,一個企業要發展,就需要抓住機遇,就像一個地方要發展,也需要抓住機遇。阜頭想要抓住發展機遇,所以我們動用各種資源來招商引資,同樣,我認為華僑城集團不能圓于現有的發展成果,錦繡中華和中華民俗文化村的確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但是難道華僑城就此止多了么?”
陸為民聲音也逐漸提高。
“華僑城要想屹立于國內五百強企業之列,甚至以后還要屹立于世界五百強企業之列,那么它就不能小富即安,不能固步自封,就必須要銳意進取開拓發展,歷史早就告訴我們,一個企業的發展也要,一個地方的發展也好,那就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坐吃山空的結果就是逐漸泯然眾人,我相信華僑城的主事者也不會如此短視和安于現狀,在這里我可以很自信的向華俸城毛遂自薦我們阜頭,與阜頭合作,投資開發阜頭的旅游資源,絕對會是華僑城發展歷史上的一個最正確最重要的抉擇。”
五百強企業正是這一兩年中央高層看到了韓國財閥式企業快速發展壯大之后提出來的企業發展概念,從世界五百強到中國五百強,再到全省五百強,就差一點到全市五百強了,這已經成為從中央到地方最炙手可熱的提法,很有點兒言必稱五百強的味道。
陸為民知道華僑城的發展目標肯定也是以全國五百強作為目標,然后更長遠的目標自然就是要跨入世界五百強,至于能不能成,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在這種目標下,安于現狀顯然是不合時宜的,向外拓展,尋找發展機遇,是必然的,那么關鍵就是如何來讓華僑城方面認識到阜頭的投資潛力和投資后的匯報能力,至于風險,正處于全國經濟高速增長的時期,風險反而會被有選擇性的忽略,張登奎的提醒不過是一個借口。
忽明忽暗的篝火光彩讓張登奎的臉色也是變幻不定,似乎這也象征著他此時的心境變化,不能不說陸為民的言辭有些打動了他,但是也僅僅是打動而已,還不足以讓他對這一構想持支持態度,而且即便是他持支持態度,要想真的說服華俸城方面參與阜頭的開發,那也不過是萬里長征第一步而已。
但是張登本卻知道如果這番話落入華僑城其他一些領導耳中,只怕就真的很具有魅惑力了,五百強之夢幾乎是一個華僑城高層的一個奮斗目標,而這個家伙居然就說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