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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節 拿捏

  “坐吧,平山,是不是有些想法?”陸為民笑瞇瞇的把手中泡好的茶遞給田平山。

  田平山凝神靜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他沒想到在剛開完碰頭會,前腳踏出門,后腳又讓自己回來,這讓他有些疑惑。

  當然,職業敏感也讓他感覺多半是和剛才的碰頭會有關,只是為什么不在自己離開時單獨把自己留下來,卻要讓自己離開之后再返回來?難道說作為市委書記要和誰見面談話,還需要忌諱誰不成?

  “陸書記,要說我心里沒有半點芥蒂,那是假話。我就不明白,組織部那邊怎么就會出爾反爾,心口不一,當初毛小鵬和我談的時候,也表示會尊重萊山區委的意見,我去萊山時間是不久,但是我畢竟也在萊山呆了兩個月,而且實事求是的說,萊山其他工作沒有關注太多,但是在班子人選問題上我是認真琢磨過的,誰合適,誰不合適,我心里是有一些底的。”

  田平山醞釀了一番,才開始傾訴自己內心的不滿。

  “魯堅適合不適合擔任區委常堊委,我覺得這需要一分為二來看,沒錯,他學歷高,擔任過區府辦主任,年齡優勢比較明顯,但是并不是說這些條件具備就適合這個區委常堊委兼區委辦主任了。他擔任副區長時間很短,與其他兩位副區長相比,在工作經驗上還是有所欠缺的,威信和協調能力上,也不及另外兩位副區長,這是不爭的事實。”

  陸為民沒有作聲,田平山這是發泄內心的不滿,他能理解。

  毛小鵬沒有尊重他的意見,或者說毛小鵬太過于揣摩領堊導心思的手段用到了自己身上,所以“義無反顧”的要挺魯堅上堊位了,甚至不惜得罪田平山,當然亦有可能是毛小鵬有意如此,設局討好自己的同時也讓自己和田平山交惡,至于說目的,他還有些吃不準,毛小鵬這個家伙心思很陰柔詭秘,即便是他也吃不準。

  他不喜歡和這類人共事,就是因為這種人沒有原則,為了利益可以舍棄一切原則底線,只要需要。

  在毛小鵬和田平山關于區委常堊委人選發生沖突時,陸為民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無論毛小鵬出于何種理由,局面走到這一步,如果自己不主動化解開這個結,只怕芥蒂種子就算是種下了,田平山鐵定會認為這是自己授意,把毛小鵬推到了前面來打對臺,而魯堅的特殊身份似乎就是最好的理由。

  這種情況下,他沒有理由去多說毛小鵬什么,之前毛小鵬也的確是向自己匯報過,自己也認同了他的意見,他不是那種推卸責任的人,哪怕毛小鵬是個讓他很不爽的人。

  “如果真的有異議,為什么不和我溝通一下?”田平山話語里仍然有情緒,“我就想問一問,陸書記,如果真的是你的意見,難道就不能和我說一聲么?我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么?”

  田平山終于把這番話說出來了,心里頓時暢快了許多,也許這可能會得罪陸為民,但是他還是要說出來。

  陸為民點了點頭,攤開了來說更好,怕就怕那種陰在肚子里,藏著掖著,不給你露個底兒,那樣才真是麻煩。

  “平山,怎么說呢?你能夠挑明說出來,我很高興,我覺得起碼我這個市委書記值得你信任,值得你覺得可以攤開來說,而沒有太多的顧忌,這是一種信賴,但我覺得我也當得起你這份信賴。”陸為民聲音渾厚,語氣誠懇,“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還給我留了幾分堊薄面,魯堅的前妻杜玉琦是我大學同學,而且魯堅的能力和條件也都很不錯,而杜玉琦和我以及曹朗關系都很不錯,但是我要說一句,魯堅是杜玉琦前夫,前夫而已,而魯堅一直是說他能力條件不錯而已,并非不可或缺,或者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田平山有些拿不實在了,陸為民這番話什么意思?

  “當著你的面我也可以攤開來說,我是覺得魯堅不錯,也許是一個合適人選,但是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我真的覺得魯堅是無可取代獨一無二的人選,和你的意見有沖突,我會專門和你單獨溝通交流,無需其他什么人來替我打掩護或者當擋箭牌,這就是我陸為民的風格,你盡可去了解。”陸為民語氣提高了幾度,“在這個人選問題上,我想我無需搞什么花招噱頭。”

  田平山盯著陸為民,努力想要理解陸為民話語里有些復雜的意思。

  陸為民沒有否認有些東西,比如毛小鵬所說的一些內容,像魯堅是否是合適人選,但是他很顯然又不是針對自己,似乎是有些人在里邊做了手腳才對,這個人就是毛小鵬,而陸為民似乎知曉一些毛小鵬的小動作,但是他卻沒有戳穿,或者說裝作沒有覺察。

  而散會的時候沒有把自己留下來,卻要等大家都已經離開,才把自己召喚回來,似乎也在暗示著什么,田平山心里一陣猛跳,望向陸為民的目光卻更明亮,似乎要把陸為民的思想看穿。

  “平山,我來藍島不久,對藍島情況不是很熟悉,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一句,我來是抱著想要讓藍島變得更美好的愿望而來,無意針對誰,更無意要和誰過意不去,但是我要明確的一點是,要發展,要改革,要創新,難免要傷害一些人的利益,也會讓有些人感到不適應,但我堅信我們的努力可以使得藍島變得更美好,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陸為民回視田平山,沒有半點回避退讓,“我對你是有些了解的,我也希望你能沉下心來觀察了解琢磨一下我,看看我的一言一行,看看陸某人的言行是否一致,想法意圖是否和我像大家所承諾的那樣,我相信你會看明白我這個人。”

  沒有人知道陸為民后來和田平山談了一些什么,即便是陸為民的秘書祁陽也只知道陸為民和田平山這一番談話持續了相當長時間。

  雖然陸為民沒有關辦公室門,只是虛掩著,有些聲音時不時的要傳出來,時而鏗鏘有力,時而抑揚頓挫,時而喁喁細語,時不時要蹦出那么一兩個詞語出來,聽得一知半解,但是祁陽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好奇心,一直沒有過去,只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練字,丟開一切,這樣可以平心靜氣。

  他只知道田平山離開的時候,很親切的和自己打了一個招呼,而走路的時候腰桿挺得特別的直,腳步也格外穩健有力,而且似乎在最離開走廊那一刻回頭看了一眼,也許是他的錯覺。

  他進去收拾桌上的茶杯時,似乎還感覺到房間里殘存的那種灼熱感,陸書記坐在沙發上,仰靠在椅背上,半閉著眼睛,似乎還在醞釀,又好像在回味著什么,那股子激蕩在房間里的氣息讓祁陽都覺得有些說不出震蕩。

  和田平山談話之前的碰頭會祁陽沒資格參加,甚至連記錄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他還是知道那是在研究人事問題。

  人事問題是最敏感的,所以往往在人事上的變動也是最容易引起流言蜚語的,所以祁陽也給自己定了一個規定,絕不打聽人事上的東西,也絕不就人事上的事情傳話給任何人和發表任何評論,哪怕是聽到了一些東西,也絕不傳遞給任何人。

  陸書記來的時間不長,對動人事十分謹慎,哪怕是一些處級干部,陸書記似乎都一時半會兒不愿意動,但萊山班子出了那么大亂子,調整也是必然的,尤其是在四月份就是全市黨代會時,周圍的人對這方面的消息就更敏感了,幾乎是每天祁陽都會接到一些似熟非熟的電話,拐彎抹角的似乎都想要打聽到一些什么似的。

  祁陽和陸為民接觸這么久,深知這位年輕的老板看似城府不深,但是在考慮關鍵問題上是卻絲毫不含糊。

  老板是和田書記在就某些問題進行交涉,而且好像還牽扯到其他人,雖然因為距離的原因聽的有些模糊,但毫無疑問最開始雙方是很不和諧的,但后來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兩個人似乎在談話內容上也延展開來,甚至變得有點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感覺。

  這種變化很大。

  他不認為田平山就能讓陸為民讓步,除非陸為民自己就愿意讓步。

  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老板似乎對結果很滿意。

  第二更,慚愧,第三更估計會明早了,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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