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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銀貳的決定

  最關鍵的是,只要能搭乘這艘龐大而神奇的艦船,就意味著銀龍衛隊能離開這苦寒的北極圈,返回巨龍山谷!

  銀貳抬起巨大的頭顱,熔金般的目光投向不遠處湊在一起低聲商議的紫堇與蘇冥。自見面以來,兩人之間那自然而默契的互動,印證了斯黛西此前關于他們關系的描述,絕非虛言。

  這反而在銀貳心中攪動起一股更深的不安。如此重大的失誤,絕非用簡單的“情報出錯”或“被人蒙騙”就能搪塞過去的。銀緋大長老,她究竟做了什么?

  “暫時不用擔心銀龍衛隊的立場問題了。”紫堇結束了與蘇冥的交流,她活動了一下纖細的指骨關節,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輕響,語調興奮,“所以嘛,我找補點‘利息’回來,應該不成問題吧?”

  “…你悠著點。”蘇冥的語氣帶著無奈與縱容。

  “銀貳。”紫堇的聲音陡然拔高,清晰地穿透呼嘯的海風。她懸浮于半空,目光投向這只體型最為龐大的銀龍,“既然這些小麻煩都解決了,接下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

  “什么正事?”銀貳聞言,龐大的龍軀也隨之擺正。

  “你們此行,其實是帶著阻止我角逐龍王之位的目的前來,我可曾冤枉了你們?”紫堇眼眸中銳芒閃動,語氣帶著質問,“這筆賬,現在跟你清算,可有異議?”

  銀貳坦然面對,“就吾個體,亦或絕大數的銀龍立場而言,吾等確實不希望一頭亡靈骨龍,成為吾族的新王。”

  “既然承認就好!”紫堇扭頭,對一旁的蘇冥道,“抱住我!”

  “誒?”蘇冥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見面前懸浮的少女身體驟然一軟,失去所有力量,微微向后仰倒,朝甲板墜落下去!

  他立刻一展魔法翼,向下疾沖數米,將墜落中的女孩柔軟的身軀,攬入了懷中。

  “轟隆!”

  三色堇號甲板中央,一塊巨大的蓋板向兩側掀開,骨龍從艙底,裹挾著濃郁的暗系能量,沖天而起!

  這頭曾經在蘇冥眼中,堪稱龐然大物的白骨巨獸,此刻在銀貳身軀對比下,顯得瘦削而纖細,哪怕只是比較的身高,也不及對方的一半。

  然而,構成骨龍軀體的每一根白玉般的骨骼之上,都如實質般流淌著凝練到極點的暗系魔力。即使在深沉的夜色中,這股力量也顯得幽邃,仿佛連周圍的黑暗都在被它吞噬。

  “銀貳,此事我可以不予追究。”紫堇那經過魔法放大的聲音,帶著骨龍特有的空洞回響,在海風中清晰蕩漾開來,“只需——和我打上一架便成!”

  面對如此直白而符合龍族傳統的邀戰,銀貳自是沒有再回避的理由。骨龍一族,本就不以正面的蠻力對抗見長,紫堇選擇以這樣的姿態應戰,也表明了她無意利用位階帶來的優勢。

  銀貳龐大的身軀轟然站起,如同山巒拔地。他猛然展開那對銀色龍翼,一股強勁的氣流瞬間在甲板上激蕩開來,吹得人衣袂翻飛。

  空氣來回蕩漾,食物的醉人芬芳隨著氣流飄蕩過來。那口巨大的方形鍋中白汽氤氳彌漫,琳瑯滿目的各色食材,在滾燙的湯汁中起伏翻滾,沸騰不止。

  銀貳并未看到任何火焰,但這口巨鍋的加熱效果,卻如此高效而神秘。

  他自然不會知曉,鍋體夾層中洶涌穿行的、溫度高達四百多度的過熱蒸汽,方才造就了眼前這毫無煙火氣,工作卻快速異常的巨型炊具。

  就在這蒸汽升騰的背景之下,銀貳熔金般的龍瞳一凝,做出了決定。他龐大的頭顱突然向下伏低,以一種古老而鄭重的姿態,低沉而洪亮的龍語響徹全船:

  “銀貳,愿臣服于您,并支持您成為新王!”

  這突如其來的宣告,讓懸浮于半空、正欲發動攻擊的骨龍小姐,骷髏臉孔上都凝固出一絲驚詫的神情!

  “就因為,一頓熱水澡,還有‘一鍋’燴飯,你就愿意她當王了?”蘇冥抱著艾麗莎形態的紫堇,非常不解地詢問著銀貳,語氣中充滿了困惑。

  空中,紫堇絲毫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她眼眶中的魂火躍動,不善地瞪著銀貳。

  但銀貳卻對她的目光,視若無睹。

  他拿著分配給他的那只,足有三米直徑的巨大骨質碗盆,卷起長長的龍尾,十分遵守秩序地排進了等待打飯的銀龍隊伍中,與其他年輕銀龍一起,耐心等待著那份熱氣騰騰的食物。

  三色堇號的學員們也在另一側排起了數支長隊,同樣從那口大鍋里打著今天的晚飯。

  “反正打這一架沒任何好處。”銀貳一邊隨著銀龍隊伍緩緩移動,巨大的頭顱轉向紫堇的方向,“骨王或許不清楚,但你難道不明白,我會這么做的原因嗎?”

  紫堇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銀貳很快打到了滿滿一巨碗,香氣四溢的燴飯。他用龍爪捧著碗,來到甲板另一側,開始享用起來。

  “這里是環境惡劣的北極圈。然而,你們人類卻能在這里吃上熱騰騰的飯食。”銀貳的聲音帶著一種深刻的感慨,“而作為這片大陸上最頂層的生物,我們巨龍,即便是在自己的家巨龍山谷,也吃不到如此精心烹制、滋味豐富的食物。”

  “這只是生活習慣的不同。”蘇冥道。

  “骨王閣下,歷史對于我們這些擁有漫長壽命的巨龍來說,并非書架上塵封的文字,更像是昨天的經歷留下的記憶。”銀貳的語氣帶著一絲自嘲,“人類,不也是從茹毛飲血開始,發展到現今的樣子的?所謂的生活習慣,其實只是生產力水平的表達罷了。”

  他放下碗,看著碗中剩下的一半燴飯——里面是煮得軟爛的豆類、腌制的厚實肉片,咸鮮交融的風味十足。

  “我們巨龍,只能獲取到填飽肚子的食物,自然也就只能滿足于那樣的‘飲食’了。”

  “巨龍山谷,面積固然遼闊,卻也聚集了將近一萬頭巨龍,資源并不是那么充裕。”紫堇補充道,“再加上這些年各種因素的影響,巨龍的生存狀態,其實并不算太好。”

  “所以,如果你。”銀貳的目光掃過紫堇,“擁有著帶領龍族進步的能力,那么,你是骨龍還是血肉之軀,又有什么要緊的呢?”他帶著一種超脫的務實與直白,“所謂種族驕傲,在冰冷的現實需要面前不堪一擊——或者說,不如該我們這些空有血肉軀殼的龍去反省,為什么我們需要求助于一只骨龍?”

  旁邊幾只正在排隊,或已經在大快朵頤的年輕銀龍聽到了長老的話。他們對漫長歷史的感悟或許不如銀貳深刻,但低頭看了看自己連日飽受皮膚困擾、如今終于被熱水沖刷潔凈的身軀,再嗅著碗中那前所未聞的誘人食物香氣,他們只是默默地埋頭進食,沒有發出一聲反駁。

  蘇冥突然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一頭即將排到隊伍最前的銀龍,身影驟然如同幻影般破碎消散,露出了獨角獸的本體。

  綺羅猝不及防,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摔進了那只足有三米直徑的巨碗中!

  “綺羅,這么大一‘缸’飯,你吃得完嗎?”蘇冥看著碗里四仰八叉的圣獸,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存著,慢慢吃不行嗎!”綺羅氣急敗壞道。

  負責維持食堂秩序的學員連忙搬來了她那標志性的專用大鐵桶,迅速將其打得滿滿當當。

  “圣獸小姐,這邊請!”他們連哄帶勸,半扶半拉地將她從銀龍的飯盆里拖出來,“您先吃完桶里的嘛,萬一還有多的,肯定再給您添!”

  插曲結束,蘇冥扭回頭,繼續聽銀貳的講訴。

  “人類的文明不過短短數千年,卻已滄海桑田,創造出無數奇跡。”銀貳聲音浸透著霜雨,“而我們這些自詡偉大的巨龍,卻在原地踏步。這些想法,并非我今日才萌生。早在我搭乘光明艦隊那龐大的軍艦群出海之時,這些問題,就一直在我心頭盤踞。”

  “這片令我們巨龍都深深敬畏的、無邊無際的廣闊海洋。”他伸出一只巨大的龍爪,爪尖閃爍著寒光,“卻被體型還不及我這爪子大的人類,征服和縱橫其上。”

  “可是,巨龍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啊。”蘇冥還是感到困惑不解,“以你們的龐大體型,加上數萬的族群數量,一直就是一股足以威懾全世界的力量!”

  銀貳緩緩地搖了搖頭,“巨龍的強大毋庸置疑,但這份強大背后,同樣隱藏著脆弱。我們戰力超群,但消耗也極其恐怖。打一架需要沉睡很久來恢復力量,若是受了傷,恢復周期更是漫長。再加上——”他突然轉向紫堇,“栗鸮,你沒有向骨王閣下,詳細介紹過我們龍族的具體細節嗎?”

  “反正馬上就要去山谷了。”紫堇回答得相當隨意,“到時候他親眼所見,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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