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神官大人！”船主頓時急了，“這耽誤五天，小的可就趕不上交貨期了…”
“你是想此刻，就沉入這北海之底永眠嗎？”祭司隊長威脅道。
不遠處的海面上，是一艘懸掛著光明神殿金色太陽徽記的輕型護衛艦。黑洞洞的炮口，在陰沉的天光下閃爍著金屬寒光。
船主瞬間面如土色，“是！是！小的這就走！”
水手們在大副急促的口哨和吼聲中，攀上桅桿，奮力轉動巨大的風帆桁木。
“虔誠寡婦號”調轉船頭，帶著一種近乎逃命的姿態遠離。直到離開護衛艦的視線，貨船才拋下船錨停泊。
船艙門吱呀一聲打開，斯坦頓和羽婭從中走了出來。
“警戒線拉到這了。”斯坦頓看著護衛艦消失的方向，“看來，光明神殿的主力艦隊，要從前方航道通過了。”
虛幻的魔法羽翼同時在兩人背后展開，兩位羽族的身影從甲板上彈起，迅速拔高，不斷向上攀升。
很快，他們已經突破了一千米。空氣變得冰冷，寒風刺骨，羽婭開始變得吃力起來。
斯坦頓尚有余力攀升，但他沒有繼續，兩人保持高度開始平飛。
在這個魔法的世界，越遠離大地和海洋，空氣中彌散的魔力特性會發生變化。濃度衰減尚在其次，關鍵是魔力會變得越來越“紊亂”，難以駕馭。
古老的傳說認為，是大地與海洋之神的恩澤，撫平了魔力的躁動，使之在靠近地表時溫順可控。而越遠離，魔力便越發顯現出其狂野、“頑劣不馴”的本性。
人類作為最晚掌握魔法奧秘的種族，對高空魔力紊亂的適應性最差。大多數人類，飛行高度不過幾百米。
羽族適應性則強得多。像斯坦頓這樣的高手，最高可達到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高空。
兩人謹慎地繞開那艘執行封鎖任務的小型護衛艦上空，繼續朝著更廣闊的海域深處飛去，如同兩片融入鉛灰色云層的羽毛。
不久之后，在遙遠的海天相接之處，幾個微小的帆影如同墨點般闖入了他們銳利的視野。
他們眼睛的管狀結構，擁有絕佳的遠距離視野。
“不能再靠近了！”羽婭喘息著提醒，聲音在呼嘯的狂風中顯得破碎。她凝神感應，“我…感知到銀龍的氣息了！”
寒風中飛越如此高度，即使對羽族，也是巨大的體能消耗。而龍族作為天空霸主，他們在飛行上的能力，尚在羽族之上。
兩人迅速減緩速度，在高空盤旋觀察。稍后，更多的帆影接連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密密麻麻，規模驚人。
斯坦頓肯定道，“是光明神殿的主力艦隊。”
他從腰間特制的皮囊中，取出一件精巧的魔法六分儀、一塊顯示“星晷時”的精密鐘表，以及一張覆蓋著防水油膜的精細海圖。
盡管此刻陰云密布，遮蔽了日月星辰，但視線范圍內有幾座島嶼，測量他們的夾角也是一樣的。
兩人協作，很快完成了測量，記錄下數據。返回后，便能根據這些數據，準確計算出艦隊當前所在的位置。
至于這支龐大艦隊的航向與目標，斯坦頓迅速將其移動軌跡與海圖上的方向線進行比對，確認他們的航向直指巨角島！
“完成！”斯坦頓收起工具，“走了！”
“嗯！”羽婭如釋重負地應道。兩人借著高空氣流的推力，如兩道融入鉛灰色云層的羽毛，瞬間調轉方向，朝著來路疾掠而返。
不久之后，斯坦頓的偵察報告通過加密傳訊法陣，送到了蘇冥手中。
報告上清晰記錄了光明神殿艦隊的規模、被發現的時間、精確位置以及航向航速數據。斯坦頓和羽婭在光明神殿期間，核心職責本就是偵察，他們對光明海軍的各類戰艦，更是熟得不能更熟。
接下來，兩位羽族將繼續執行監視任務，在艦隊預計的航線上靈活機動，定時捕捉敵人的最新動向。
苗欣，魚雷改裝進度如何？蘇冥展開了鏈接。
苗欣的回復迅速傳來，已完成改裝，隨時可以傳送。
立刻進行。蘇冥道，我們的藏身點已經暴露，“客人”已經在路上了。
苗欣快步趕往倉庫。同時，她拿出手機聯系小程，通知科研組就位。
三色堇號的動力，這么快就完全部署到位了？苗欣疑惑地問道。她沒記錯的話，推進系統還沒開始傳送呢。
當然沒有。蘇冥回應，計劃是明天下午啟航。
而啟動僅僅是開始。之后的海上試航階段，還需要對整套動力系統進行調整，直到它能夠穩定可靠的運轉。
那你現在怎么投送魚雷？苗欣更加不解了。
此刻的倉庫內，氣氛略顯忙亂。研究組成員正快速啟動各項檢測設備，滴滴的電子自檢音在空曠的空間里此起彼伏。
只是執行一次魚雷打擊任務而已。蘇冥從容回答，不需要依賴三色堇號作為平臺，甚至不需要我本人。
倉庫中央，兩枚長達十二米的魚雷靜靜地躺在特制支架上，黝黑的殼體反射著冰冷的燈光。
根據蘇冥提出的射程要求，地球工程師們進行了緊急改裝。增加50公里的光纖是小事一樁，連同線軸一起，重量僅有區區3公斤。
但為了實現超遠射程，燃料艙的體積被大幅度增加了。
豐收走上前來，“蘇冥同志，為了容納額外的推進劑，戰斗部的空間被壓縮了一半。現在預留的容積，只能裝填600公斤炸藥。”
“600公斤？”蘇冥聞言皺眉，“這可不像你們一貫的作風。這點裝藥，炸得沉碧海湯谷號嗎？”
他清晰地記得圣山戰役前夕，豐收何等豪邁的，開口就是十倍冗余，一副恨不得把神威獄從地圖上抹平的架勢！
“夠的夠的！”豐收連忙解釋，“水下爆炸的原理和空氣中完全不同。”他亮出一份數據算表，“水的密度是空氣的800倍，而且幾乎不可壓縮。同樣的炸藥在水下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峰值壓力，是空氣中的300倍！”
“300倍？！”蘇冥確實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他驚訝地指著那枚碩大的魚雷殼體，“所以…你這次，還是給我塞了過量裝藥，對吧？！”
如果沒為了增加射程而減量，原先計劃的1.2噸裝藥，會是什么概念的毀傷能力？
估計福特級這種，也吃不消一發的吧！
“沒有！絕對沒有！純粹是正常范圍！”豐收訕訕地笑著辯解道，“必要的戰術性冗余！”
蘇冥一個字都不信。他伸出堅硬的骨爪，觸碰魚雷外殼。
兩枚魚雷都是未填充燃料和炸藥的狀態，實際重量比視覺效果要輕得多。他用力推了一下，魚雷在支架上晃動起來。
“單枚空殼重量控制在了150公斤！”豐收補充說明道，“為了省料，我們采用了輕量化結構設計。”
150公斤素材…如果能成功換掉敵方核心主力戰艦，絕對是筆極其劃算的買賣！蘇冥心中盤算道。
兩枚魚雷三百公斤的這點分量，并未耗費蘇冥多大力氣。傳送完成后，他迅速抽調一組工人，執行起魚雷的整備工作。
幾位煉金術士開始制備氧氣，并通過空壓機注入魚雷的氣罐中。另一些人搬來酒精，注入燃料艙。
戰斗部的裝配，由擔任過煤礦炮手的漢斯特親自操刀。他將成塊的高能煉金炸藥，小心翼翼地填充進戰斗部預留的空間里。同時還布置上觸發符文陣列，讓魚雷在撞擊目標后起爆。
紫堇，通知貝安琪立刻到甲板上來找我。蘇冥傳訊道。
一分鐘后，貝安琪的身影就出現在蘇冥面前，帶著微微喘息。
“蘇先生，您找我？”這位機械師少女，顯然是一路跑上來的，為的是節省時間，好早點回去繼續裝配工作。
蘇冥遞上毛巾，讓她擦干凈手上和臉上的油污。
“抱歉中斷你的工作。但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完成。”他側身指向正在整備的重型魚雷，“給我們的老朋友碧海湯谷號，把這份手信帶過去。”
貝安琪輕輕嘆了口氣，看來返回底艙的時間又要延后了。她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巨大的圓柱體，“新玩具？”
“對！”
兩人繞著龐大的魚雷緩步走了一圈。蘇冥簡明扼要地向貝安琪介紹了這款武器的基本原理、推進方式（壓縮空氣酒精混合動力）、線導控制模式及其作戰目標。
“有趣！帶勁！”貝安琪的眼睛越聽越亮，沮喪一掃而空，“你是想用五牙號作為平臺，攜帶這個…呃，魚雷潛航器，潛入預定海域，然后遠程操控它，對碧海湯谷號發起攻擊，對嗎！”
“沒錯！”
這次前來支援的矮人船隊，并不僅限于麥酒號。蘇冥之前提供的幾項關鍵技術——《筒緊身管制造工藝》、《熱浸鍍鋅防腐技術》以及《飛剪式高速帆船設計圖》，給這些癡迷技術的矮人打開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們激動得雙眼放光。
因此，一個多月前，當蘇冥提出以十萬金幣的報酬，雇傭矮人半潛船“五牙號”，前來北地執行護衛任務時，矮人高層二話沒說，拍著胸脯就爽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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