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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一、皇上去哪了?

  十年后。

  從少年步入青年的寧守緒沒想到,自己當初居然一語成讖。

  小田子小心翼翼地將一箱折子放在案桌上,縮頸弓腰,輕手輕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案桌后,折子山里的寧守緒發覺。

  但他還是沒能逃脫。

  “站住!”寧守緒用力一拍桌子,瞪向小田子,“你主子呢!折子整日丟給本王,他一點正事不干!這天下到底是他的天下,還是本王的天下!”

  小田子腰彎得更深了,三王爺是個謹慎得體的,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氣得不輕。

  “回王爺,皇上去哪,奴才不敢問啊。”小田子語氣很弱。

  寧守緒更加惱火了,再次拍打案桌:“拿回去!本王不管!”

  小田子訕笑:“皇上原話說‘三王爺不管就算了,折子放在這就好’。”

  說著,他快速后退:“四公主和五公主那邊有事,奴才去一趟,奴才告退。”

  看著小田子的身影消失在折子后面,寧守緒嘆了口氣,揉揉額頭。

  他推動輪椅,要一走了之,剛過了案桌,又停下來。

  這折子他若是不管,那皇帝小子說不定要丟給內閣,這怎么能行!那些外姓人怎么能放心!

  沒法子,他又回到了案桌上,捏著筆,咬牙切齒地批改起來。

  孫靜竹透過窗戶,向里面瞧了眼,笑著搖搖頭,繼續哄懷中的嬰兒。

  午后,緊急的折子批完了,寧守緒推著輪椅,直奔醇王府,從火器工坊里揪出了寧知行。

  “三哥怎么了?”寧知行打了個哈欠。他一夜沒睡。

  寧守緒將事情講了,問夏景的行蹤。

  他今天一定要揪出那個甩手掌柜,壓著對方狠狠工作!

  “我也不知,皇上向來行蹤神秘。”寧知行回答后,好奇問,“最近折子里可有邊境的消息?那批火炮用起來如何?”

  “齊國已經投降,正在談判。青帳汗國的部落都投靠了大皇姊,還給咱們小皇帝送來了天可汗的稱號,也臣服了。楚國拆了棧道,準備在天門關不遠處,再修一座堡壘,荊王興奮得很,要皇上趕緊調蕭繼達和秦長云過去,要組建一個火炮軍來攻打那個堡壘。”寧守緒回答道。

  “楚國多山,陰濕,不知道火炮用起來會不會有問題。陳國也多山,先在那試試如何?”寧知行興奮道。

  “陳國早就依附了我們,怎么能用來試!”寧守緒嘆了口氣,“你怎么和那些武夫一樣,整日想著火炮發射!”

  “四哥你不懂,這和光學玻璃一樣,是藝術!”

  “別藝術了,母妃托我問問你,為何冷落了秦家丫頭?”

  寧知行笑容一滯:“三哥,我想起來,皇上讓我做了一個腳蹬小木船,定是去哪玩水去了!”

  寧守緒雙眸一亮,頓時‘忘了’嫻妃托付的事,領人去了清水河。

  然而,繞著河道轉了一圈,他也沒找到自家皇帝的蹤影。

  他又去后宮打探。

  頤和宮里,聲音嘈雜。嫻貴妃、云妃、新晉太后蕭月,還有伊妃,正在搓麻將。

  她們一邊說著筒啊條的,一邊與寧守緒打招呼。

  寧守緒先看向蕭太后,詢問夏景的去處,蕭太后搖了搖頭,她也不知曉。

  寧守緒又看向云妃,云妃打出一枚三萬:“本宮也不曉得。念兒也跟著出去了,王爺若找到了,催念兒快點兒回來,本宮急著和她商量她的婚事!”

  蕭月碰了云妃的三萬,憂愁道:“我也愁著呢,太皇太后那邊催了好多次了,說有生之年,就希望抱一抱重孫。景兒每次都說再等等。”

  “皇上的確還小,不過,也該訂下了。”嫻妃插話進來,眼睛盯著牌池,“桃香兩公主這兩天也在折騰,說要學大公主,去草原開疆拓土。”

  “怕是想要縱馬飛鷹。”伊妃笑著打出幺雞。

  “二公主和三公主都順利得很,怎么到了后面這些,如此心野。”云妃又將話題拉回來,寧雪念雖然還能拖個兩三年,但能早點訂下,還是早點訂下的好。她是真的憂愁。

  幾個娘娘嘰嘰喳喳,乒乒乓乓,最后一致認為,都怪當今皇上,開了一個壞頭。

  蕭月嘆:“明明有燕國公主、有薛家丫頭,聽說近來還多了個陳國姐妹,景兒就是一點不急。”

  “是有那幾個,但一點兒沒瞧出他們的親近來。”云妃點評,“皇上和那幾個丫頭,還沒和念兒親近!”

  “可惜了,若念兒公主不是皇家人,云姐姐和蕭姐姐便不用著急了。”伊妃開著玩笑。

  “呸,這話怎么能說。”云妃笑道,“若有得選,恐怕桃香兩公主也要剔骨還肉呢!”

  “那正好,御花園里蓮藕多。”

  她們笑鬧一陣,重歸話題。

  “咱們齊心協力,先把皇上這個刺頭搞定,再一一解決掉剩下的!”嫻貴妃重重打出了一張九筒。

  “胡了!”伊妃一推麻將,分外驚喜。

  關于婚事討論戛然而止,幾個娘娘或懊悔或嘆氣或欣喜,翻看別人的手牌,復盤這次牌局。

  寧守緒聽一陣,得不到有用信息,離開了頤和宮。

  他又去了慈寧宮。

  蕭月雖說成了太后,但依舊住在靜怡軒,慈寧宮還是尤太后在住。

  康寧帝病倒的時候,尤太后也跟著病了一陣,寧守緒還以為老太太時日無多了,誰料隨著康寧帝退位,景帝掌權,老太太的身體又好了起來。

  年前,康寧帝沒能撐下去,撒手人寰,尤太后傷心了一陣,在孫輩的照料下,又好了起來。

  寧守緒覺得,老太太的身體,大約和寧氏王朝的國運綁在一起,國衰則病,國盛則強。

  “那小子的行蹤?”尤太后躺在羅漢床上,雨荷正為她捏腿,“哀家也不曉得。”

  寧守緒看看四周,追問:“霜兒公主呢?”

  “霜兒?也不曉得。”尤太后兩眼迷茫。

  寧守緒眼角一抽。這老太太說謊也太敷衍!寧霜兒定是跟著夏景和寧雪念出去玩了!

  雨荷偷偷笑了一聲,被尤太后斜了一眼。

  離開慈寧宮,寧守緒想了想,去拂塵齋看了眼,桃香姐妹也不在。

  同德宮也不用去了,燕國兩公主也不可能在。說起燕國公主,夏景曝光燕國皇子性別的時候,可是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燕國更是嚇得風雨兼程,送來了一馬車的真皇子,而且是燕國太子帶隊送來的。

  夏景沒收,把這些皇子都趕回去了。

  回想那場景,寧守緒依舊覺得有些樂。

  這份回憶牽扯出更多回憶來,他不知不覺,搖著輪椅回到了養和軒。

  “主子!”元嬤嬤正在收拾宅子,見到寧守緒,猛地直起腰。

  隨后她捂著腰側,哎喲哎喲起來。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硬朗了,這兩年跟在嫻妃身邊養老。

  寧守緒上前,扶住了她。

  聽了寧守緒的煩惱,元嬤嬤出了主意:“主子去問問慧靜嬤嬤。”

  寧守緒一聽,很有道理。除了太后她們,皇上也就對慧靜嬤嬤恭敬些。

  元嬤嬤推著寧守緒,到了浣衣局。慧靜回宮后,浣衣局又歸了她管理,她還兼任了宮正司的管理。宮正司本是殷皇后管,康寧帝退位后,殷皇后自認了過往罪名,到皇陵去了,如今坤寧宮空著。

  “慧嬤嬤不在,出宮去了。”浣衣局的宮女告訴寧守緒。

  寧守緒無奈,又去司禮監,找徐公公。

  徐公公沒見到,只見到了小徐公公。

  小徐公公李狗兒裝傻:“干爹去哪,奴才真的不知。”

  寧守緒已經有了猜測,去獸園,發現玉將軍不在,多了幾分把握,再去柔妃那邊瞥了眼,寧思思果然也不在,確定了心中猜測。

  他嘆了口氣,很無奈。

  那皇帝小兒招呼都不打,跑避暑山莊玩去了!

  四弟說的那什么木工小船,定是在瀑布水潭玩的!

  這要他怎么追?過去要一天呢!

  “三王爺怎么來了?”柔妃瞧見了寧守緒,走近打招呼。

  寧守緒看她手上水壺,有些驚訝。

  柔妃笑道:“閑得慌,就種些花草。”

  “花草怡人,柔妃娘娘比以前看著平和多了。”寧守緒說道。

  “王爺諷刺本宮呢!”柔妃搖搖頭,“沒了念想,自然就平和了。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之前在爭什么。”

  “七弟呢?”寧守緒問。

  “和睿兒打獵去了,把齊師氣得不行!”

  “多玩玩也好,快快樂樂。”寧守緒結束了交談,“本王看看齊大人去。”

  他到上書房瞧了眼,齊如海和張贊禹,正欣賞書畫呢。

  隔壁南書房,就是寧守緒現在的辦公場所。寧守緒進去,抓了張贊禹到南書房。

  “三王爺這是為何?”張贊禹驚愕地看著面前的折子。

  “你學生留下的爛攤子。”寧守緒遞過毛筆,“請吧,張大人。”

  他雖然不放心那些內閣大臣,但很放心退休賦閑的張贊禹。

  “老臣老眼昏…”

  張贊禹的借口還沒說完,寧守緒遞來了老人鏡。

  看出寧守緒的堅定來,張贊禹只能嘆口氣,開啟無償加班。

大熊貓文學    反派皇子三歲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