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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知微犒勞,師徒日常

第102章知微犒勞,師徒日常  傍晚,夜色漸濃。

  坊市的喧囂隨著日落沉寂,家家戶戶的燈火在薄暮中星星點點地亮起。

  忙碌一天的陳業,這才披著一身寒氣,推開了自家小院的門。

  院子里靜悄悄的,青君大約是和圓圓玩累了,早早便被李婆婆哄去歇息。

  家中的窗紙透出昏黃的燈光,隱約能看見知微小小的身影伏在案前。

  「這丫頭,又在用功了?」

  陳業心中欣慰,卸下身上的披風,輕手輕腳地回家。

  但當他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頭猛地一沉。

  知微并非在看書或修煉。

  她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椅上,背對著房門,肩膀微微顫抖著。

  身上那件陳業新給她買的厚實棉襖被隨意丟在一旁,只穿著單薄的內衫。

  腰肢纖瘦,薄衫下是清晰的肋骨。

  她雖然個子長高了,但似乎又瘦了點,

  更讓陳業心驚的是,他看到知微裸露的纖細手臂上,赫然有幾道新添的丶細密的血痕,像是用什麼尖銳之物劃過一般。

  而在她身前,幾片破碎的冰凌散落在地,帶著點點暗紅。

  「知微!」陳業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去。

  女孩聞聲,身體猛地一僵,像是受驚的小鹿,慌亂地想將手臂藏到身后。

  卻因動作過急,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

  「知微,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陳業心頭一沉。

  他對這一幕并不意外。

  知微,是無垢琉璃體,尤其最近體質漸漸覺醒在他面前,知微固然不會傷害自己。

  可不在他面前,那就不好說了。

  知微低著頭,長長的墨發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見蒼白小巧的下巴。

  她不說話,放棄藏受傷的手臂,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非暴力不合作是吧陳業同樣沉默。

  安慰太過無力,勸阻更是沒用。

  以前,

  知微玩雪貓貓時,他同樣勸阻,可是這丫頭轉眼就故技重施—

  問題兒童,照顧起來真是頭疼。

  陳業忽然微微一笑:「知微,師父有個好玩的東西,你想玩嗎?這東西,可以讓知微開心起來—..

  知微依舊沉默著,小小的身體卻忽然緊繃著,像一張拉滿的弓。

  她有些不安。

  陳業也不在意。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平整的木板,又拿出些大小均勻的黑色和白色石子。

  隨后,再在木板上用炭筆迅速畫出一個簡易的棋盤格子。

  嗯,這自然是五子棋了!

  此游戲規則簡單,易于上手。

  但變化無窮,極能吸引人的注意力,讓人沉浸其中。

  前世,

  陳業上小學時,就喜歡用方格紙,和同桌偷摸摸用筆玩著五子棋。

  他至今尚且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陳業也想明白了。

  說到底,知微的年齡,在前世還在上小學。

  就算早熟些,但依舊是個孩子。

  孩子嘛..總是喜歡玩鬧的。

  成天讓知微呆在家里修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哪怕沒有無垢琉璃體的影響,遲早都要戀出心理疾病。

  不如,想些娛樂的東西。

  讓兩個小丫頭在修煉之馀,也能好好的放松下。

  省的知微空閑下來,就胡思亂想要折磨自己。

  炭筆在粗糙的木板上游走,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陳業一手扶著木板,另一手執著炭筆,神情專注地勾勒著縱橫的線條。

  他微微俯首,額前的發絲垂落,只留下一個認真而柔和的側臉輪廓。

  昏黃的燈火如同一團溫暖的絨球,將他籠罩其中。

  也映照著蜷縮在椅上丶悄悄掀開眼簾一角的知微。

  大女娃終究是沒忍住。

  那炭筆劃過木板的聲響,以及男人身上平和氣息,像無形的鉤子,勾著她偷偷瞄了一眼,又一眼。

  他不再是在李婆婆口中,那個在考核場上舌戰群儒,技驚四座的陳執事。

  風輕云淡,處事不驚,面對一眾散修的質疑與詰難,他從容不迫,憑藉一手出神入化的靈植術,以一人之力震全場藥農。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笨拙卻又極富耐心的父親,正笨手笨腳地準備著一份略顯粗陋的驚喜。

  他眉宇間的專注,不再是為了折服他人,亦非為了生存算計,而是一種純粹的丶想要為眼前這個小小身影做些什麼的投入。

  知微腦海中,不由得又回想起來傍晚時分,李婆婆和她說的那場驚心動魄的靈植師考核。

  陳業畫好了最后一條線,滿意地端詳了一下這個簡陋的棋盤。

  橫十五,縱十五,標準的五子棋盤。

  他拍了拍手上的炭末,抬起頭,正好對上知微那雙悄悄打量他的丶清冷中帶著一絲茫然的眸子。

  「咳。」

  陳業清了清嗓子,將木板推到知微面前,又將兩堆黑白分明的石子分置兩側,

  「知微,你看,這個就畫好了。」

  知微的目光從陳業的臉上,緩緩移到那塊畫著格子的木板上。她的小手動了動,似乎想去觸摸,卻又有些猶豫。

  「師父——這是什麼?」她輕聲問道,聲音細弱,還帶著方才自殘后未完全消散的沙啞。

  「這個啊,叫五子棋。」

  陳業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拿起一顆黑子,又拿起一顆白子,在知微面前晃了晃,

  「是一種很好玩的游戲,比你之前捏雪貓貓——嗯,還要好玩一些。」

  提及雪貓貓,知微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小臉似乎也微微紅了些。

  陳業假裝沒看見,繼續解釋道:

  「你看,我們一人拿一種顏色的棋子,輪流在這個棋盤的交叉點上落子。誰先把自己的五個棋子連成一條直線,無論是橫著丶豎著,還是斜著,誰就贏了。」

  他拿起一顆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中央的天元位置,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

  「就像這樣,師父下了一顆。然后,就輪到知微了。」陳業將裝著白色石子的小堆推向知微,「你試試看,把你的白子放在任何一個你覺得可以的地方。」

  知微看著那顆孤零零的黑子,又看了看面前那堆白色石子。

  她抬起頭,再望向陳業。

  燈光下,男人的眼神溫和,沒有絲毫的催促與不耐。

  這種眼神,是她從未在以前陳業身上感受過的。

  知微深吸一口氣,學著陳業的樣子,將手中的白子輕輕放在了黑子旁邊的一個交叉點上。

  「嗯,很好。」

  陳業贊許地點了點頭,又拿起一顆黑子,不緊不慢地落在另一個位置,

  「現在,師父又下了一步。知微你看,如果師父再在這里下一步,是不是就快連成三個了?」

  知微凝神看著棋盤,她本就聰慧,陳業解釋得又淺顯易懂,她很快便理解了五子棋的規則。

  她的小眉頭微微起,開始認真地思考白子應該落在何處,才能阻止師父,同時又能為自己創造機會。

  對于從來沒有接觸娛樂游戲的知微而言,

  簡單有趣的五子棋,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時間,臥房內只剩下棋子落在木板上的清脆聲響。

  青君不知何時也揉著悍松的睡眼從里屋走了出來,她看到師父和師姐正對著一塊畫著格子的木板擺弄著小石子,好奇地湊了過來。

  「師父,師姐,你們在玩什麼呀?」她小聲問道,生怕打擾了他們。

  陳業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過來看。

  知微完全沉浸在了棋局之中,對于青君的到來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專注地盯著棋盤,思考著下一步的落子。

  雖然她下的依舊很稚嫩,常常顧此失彼。

  但陳業能感覺到,她緊繃的神經正在慢慢放松,

  一局終了,知微輸了。

  她看著棋盤上連成一線的黑子,小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

  「師父,再來!!」

  陳業微微一笑。

  深夜。

  門外,還傳來兩個小丫頭下棋的「噠噠」聲。

  修煉室內,陳業盤膝坐在蒲團上,正準備沉入修行,驅散今日因坊市變故和兩個徒兒的玩鬧而略感疲憊的心神。

  他確實有些無奈,那五子棋不過是他前世信手拈來的消遣。

  卻沒想到能讓知微和青君這兩個小丫頭沉迷至此,一連下了數局,直到深夜還不肯歇息。

  「罷了,小孩子心性,難得找到個喜歡的玩意兒。」

  陳業搖了搖頭,兩個女娃就沒接觸過這類新奇的游戲,稍加沉迷實屬正常。

  至于耽擱修行?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原劇情中,兩個徒兒還得幾百年后發力,不差這點時間。

  他閉上雙目,修行了大概一個時辰后,耳邊卻傳來極輕微的「即即」聲。

  陳業睜開眼,看向修煉室那扇簡陋的木門。

  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小小的縫隙。

  「誰?」他問道。

  知微換上了一身乾凈的月白色寢衣,墨色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后,更襯得她身形嬌小她端著一個木盆,正小心翼翼地從門縫中擠了進來。

  盆里盛著熱水,裊的熱氣在她身前氮盒,模糊了她略顯蒼白的小臉。

  「知微?」陳業有些訝異,「這麼晚了,還不睡?」

  知微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將木盆端到陳業面前,穩穩地放下。

  水面輕晃,熱氣更濃了些。

  她這才抬起頭,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飛快地警了陳業一眼,又迅速垂下。

  聲音細細的,帶著執:「..—腳。」

  「腳?」陳業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奔波了一天,確實有些疲乏。

  知微伸出白嫩的小手,指了指木盆,又指了指陳業的腳,言簡意。

  小臉上卻是一副「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的嚴肅表情。

  陳業看著她這副小大人操心的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溫暖。

  這丫頭,明明自己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不點,卻總想著服侍他這個師父。

  他正想說些什麼,知微卻已經半蹲下身子,伸出小手,不由分說地便要去解他的布靴。

  「等等,知微,師父自己來就好。」

  陳業連忙阻止。讓這麼個小丫頭給他洗腳,他可受不起。

  知微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小嘴微微抿著,不說話,但那眼神分明寫著「不行」二字。

  陳業與她對視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敗下陣來。

  這丫頭的固執,他算是領教過了。

  他依言在蒲團旁的矮凳上坐下,知微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她的小手有些冰涼,解起布靴的動作卻意外地靈巧。

  很快,陳業的雙腳便浸泡在了溫熱的水中。

  知微挽起寢衣的袖子,露出兩截皓腕,她先是小心地試了試水溫,然后才伸出小手,

  輕輕地丶有些笨拙地開始為陳業揉捏腳踝。

  她的力道很輕,動作也有些生澀,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兩個小丫頭雖然也伺候過「前身」。(雖然前身就是陳業)

  但從未這般伺候修煉室內一時安靜無聲,知微淺淺的呼吸。

  「師父的腳味道不大吧?」

  陳業忽然想起什麼,沒話找話,試圖打破這有點詭異的沉默。

  知微的動作猛地一頓,

  她抬起頭,有些惱怒地瞪了陳業一眼,清冷的眸子里仿佛能噴出火來。

  「—.不臭!」她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又急又促。

  說完,她低下頭,手上揉捏的力道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像是在泄憤一般。

  陳業感受著腳上傳來的力道,低低地笑了起來。

  這丫頭,還是這麼不經逗。

  洗罷腳,知微端著木盆,一言不發地便要離開。

  那小小的背影,挺得筆直。

  臨別前,才平靜道:

  「徒兒,本來就要給師父洗腳而已。」

  陳業不明所以。

  這丫頭,還是謎語人?

大熊貓文學    長生從撫養徒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