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頭戲來了啊!
江昭望了一眼盤子,那是一枚點翠纏枝簪。
正好,盛華蘭的頭發僅是以一根帶子綰著,若是正著插上點翠纏枝簪,可作垂髫分肖髻。
江昭起身拿起簪子,緩步走過去。
一步一步,輕輕的步伐聲,讓少女似乎喘氣都困難,一動也不敢動。
江昭走近,微微躬著身子,插上簪子。
一個端莊大氣的垂髫分肖髻形成,江昭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借姑娘吉言!”
盛華蘭低著頭,心頭緊張得不敢亂動。
這時,盛長柏走進堂內,笑道:“哎呀!大姐姐,子川兄,午飯已備好,請去正堂用餐吧!”
言罷,他匆忙行了一禮,又急忙走了出去,也不帶路。
“盛姑娘,一起去吧?”江昭禮貌問道。
“好!”盛華蘭輕輕頷首,耳根通紅的起身,也不敢瞧江昭一眼。
“江公子,請。”
兩人一齊去往正堂。
一入堂,左右各三個位置,盛纮、江忠一干人等已經分席而坐,就連方才負責通報的盛長柏,也早已落座。
唯留兩個相鄰的位置。
兩人落座,望見盛華蘭頭上的發簪,盛纮、江忠幾人都不免多了一絲笑意。
成了!
幾個大人盯著,又都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不免有些壓迫感。
江昭見過大世面,做事有底氣,舉止間從容不迫,沒有絲毫膽怯之意,盛華蘭一個閨閣女子,哪怕教得再是端莊大氣,卻也不免心中羞怯,不敢亂動。
好在,幾個大人也都知道分寸,絲毫不提插釵議親的事情。
未來的結親流程,也不必兩個小輩擔心。
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四五個月的時間就可走完流程!
.......
林棲閣。
這是盛纮的小妾林氏住的院子。
一襲粉紅衫衣的林噙霜,手持紫青色團扇,柔弱的歪向盛纮的懷里,一臉的崇拜:“纮郎真是有大本事,竟是為大姑娘找了一門這么好的婚事。”2
“哈哈!”
哪個男人經得住女人的崇拜眼光?
饒是一向習慣于謹小慎微的盛纮也不禁心頭暢快。
“纮郎。”林噙霜一臉乖巧的樣子:“以前霜兒就知道纮郎本事奇高,可誰曾想纮郎竟是為大姑娘找到了淮左江氏的嫡長子,那位名揚天下的江公子。要是大姑娘嫁過去,可就是宗婦,富貴不愁啊!”
盛纮攬著佳人,心中很是舒爽:“不枉我一番折騰,也算是不辜負盛家列祖列宗。”
是,這事是江家那邊先露出了一點意思,可你敢保證我盛纮老爺東奔西走,就沒有功勞苦勞?
要是我盛纮老爺不東奔西走的擢升到揚州,這份好姻緣會落到華兒頭上 “纮郎,等墨兒長大,是不是也可以找一個繁華之地的大族嫡子......”林噙霜試探性的問道。
“嗯?”盛纮手就一顫,眼神一下就清醒不少,連連罷手道:“你想什么呢?且不說墨兒尚小,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就算是到了年紀,繁華之地的大家族的嫡子,也不見得就比一些落魄的伯爵府嫡子差,那是墨兒敢奢求的嗎?”2
盛纮連連搖頭,嫡長女華蘭尚且高攀落魄伯爵府,墨兒一個庶女,怎么攀得上繁華之地大族的嫡子呢?
他倒不是看不起庶出,他自己就是庶子出身。
但也因此,他越發清楚庶出究竟是多么難混。
男子還好,尚且有讀書科舉一途,要是讀書成器,家族資源自動就會聚集于一身,庶子比嫡子成器的比比皆是。
女子,那真是難辦。8
世道如此,為之奈何?
“可是,墨兒也教的不差呀!”林噙霜嘗試著說道。
盛纮一嘆,這是教得好與壞的問題嗎?
“你好好教墨兒,待時機成熟,我自會物色一些人品潛力都不低的舉子,墨兒嫁過去,夫妻從微末一齊共同進退。等到那舉子考得進士,作為岳父的我再幫扶一二,墨兒過得未必就差。”盛纮說出了自己的謀劃。
對于自己的子女,盛纮都心有稿腹,早有謀劃準備。9
嫡長子和嫡長女都偏向于聯姻,長女高嫁穩住大局,長子高娶拔高上限。
余下的幾個子女,有了哥哥姐姐撐著場子,就往過得幸福、舒心的方向嫁娶。
二子長楓性子不夠穩重,為他娶一個識大體的女子,讓他可以安心科考,將來考上個舉子,亦或是進士功名,有著長子長柏的幫襯,肯定不會缺少富貴。
墨蘭、如蘭、明蘭三女,如蘭是嫡女,可以嘗試著往高處嫁,實在不行也不強求。
墨蘭和明蘭則是嫁于一些讀書成器的年輕舉子,小夫妻兩人同心,娘家再幫扶一二,哪怕是混個七品的縣太爺,那也權勢不小,完全富貴不愁。7
資源是有限的,資源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拿了資源你得挑大梁啊,長柏要是不爭氣長楓爭氣盛宏也不會死磕長柏,一家能捧出一個有出息的酒很不容易了,長楓是那種能抗線的人嗎能撐起盛家門楣嗎,墨蘭也是同理 說完自己的謀劃,盛纮望向了愛妾。
以他的習慣性格,這種未定的事情,幾乎都不會說出口。
畢竟,說是找讀書成器的年輕舉子,可讀書成器的年輕舉子都是搶手貨,哪里有那么好找?
就算是真的找到一兩個,人家也未必愿意娶一個五六品小官家的庶女。
這次,也就是他心情舒暢,兼有愛妾開口發問,才讓他破了先例。
否則,他是萬萬不會說出這些謀劃。
讓盛纮有些意外的是,林噙霜竟然搖了搖頭。
“可是,這還得吃苦啊!”林噙霜搖頭,驚疑的說道:“萬一那舉子不成器,一輩子都是舉子,亦或是為官不順,墨兒可是得苦幾十年。”4
這話一出,盛纮的舒暢心情一下子就消散得一干二凈。
“這點苦都吃不了,何談享福?難不成,還能直接找進士?”盛纮黑著臉。
“纮郎?”林噙霜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纮郎莫要生氣,霜兒只是不想墨兒吃苦。”林噙霜拉著盛纮的手,連忙說道:“墨兒和霜兒不一樣,霜兒早年凄苦,遭人抄家滅族,幸得纮郎相救,這才有了好生活。可墨兒不一樣,墨兒沒吃過苦,霜兒卻是擔心墨兒適應不了清苦的生活,這才希冀纮郎為他找個不缺富貴的夫家。”
盛纮臉色緩和不少,摟著佳人,拍了拍佳人小手。
“霜兒。”
一切,盡是不在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