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通話還是三天前的早上,說是父子倆在想辦法回來,讓妻女別擔心。
之后,繼全城停電以后,信號塔也罷工了,通訊徹底中斷,虞寶枝再沒聯系上丈夫和兒子。
她性子柔弱,女兒又體弱多病,就母女倆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勁,即便壯著膽子出去找到了物資,也搬不回多少。
謝家其他人逐漸把她們母女當成了累贅,看她們的眼神越來越不耐煩。
“三嫂,三哥和阿琰怕是兇多吉少,明天你們真不跟我們一起出城?”
謝老四離開前,瞅著虞寶枝纖柔婀娜的身段,體內有股邪火四處亂竄。
恐怕沒人知道,他看上三哥的媳婦好多年了。
誰讓自個媳婦又黑又胖,哪及三哥的媳婦有味道。
說起來,三哥可真好運,當年竟然娶到了隔壁村的村花,而且還是家中獨女,虞家老兩口去世后,虞家的一切都成了三哥的,虞寶枝還對他三哥言聽計從,從來不會跟三哥作對。
不過,老天爺也不會永遠都站三哥那邊。
比如拆遷,他就比三哥多分了一套房;
又比如他有兩個兒子,三哥只有一個兒子,另一個是賠錢貨女兒;
而自從末世來了以后,他更覺得老天爺站在他這邊——
先是讓他媳婦異化成了喪尸,又把他三哥困在喪尸云集的大學城回不來。
這不是明擺著給他制造機會嘛。
謝老四鼻尖嗅著馨香的女人香,心猿意馬地想著。
反正這世道已經亂了。
以前不敢肖想的事,現在誰還來管?
虞寶枝眼底只有對丈夫和兒子無盡的擔憂和思念,搖搖頭說:
“不了,我答應過你三哥,會在這里等他和阿琰回來。哪怕…也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就是姎姎,跟著我怕是不安全,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基地?”
“這…”
謝老四心說虞寶枝要是不去基地,他帶個拖油瓶去干啥?
囫圇回了句“我去和大哥他們商量一下,明天再說”,掩飾著眼里的算計匆匆離開了。
虞寶枝無聲嘆了口氣。
她知道,大家都嫌她們母女倆沒用。
也確實沒用。
跟著大伙兒出去找物資,她不小心絆了一跤,手里拆了封的一袋散裝麻花沒拿穩,撒了一地。匆匆忙忙的,來不及全部撿回來,浪費了不少。
閨女倒是抱了箱泡面回來,可惜跑得慢了些,差點被喪尸抓到,回來還發起了高燒…
想到這兒,虞寶枝無暇多想,急忙走到閨女跟前蹲下,關切地探了探閨女的額。
“退燒了退燒了!謝天謝地!祖宗保佑!”
繼而問閨女還有哪里不舒服。
謝姎搖搖頭。
虞寶枝愛憐地擁住她:“媽的寶貝囡囡受苦了!等你爸爸回來就好了。”
“媽,我不跟他們去基地,我陪你一起等爸和哥哥。”
虞寶枝本來還想再勸勸閨女,見閨女疲憊地合上了眼,心疼地替閨女理了理發燒時汗濕的劉海,柔聲說:
“好,那咱們一起等你爸他們回來。等你大伯他們走后,我們把玻璃門鎖上,再推幾張辦公桌頂住。吃的媽偷藏了一些,咱娘倆省著點應該能撐到你爸回來。”
心里反復默誦著“各路神仙保佑”,祈禱著丈夫和兒子平安回來。
謝姎點點頭,閉上眼,佯裝休息,接收起原身的記憶。
原身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
父親謝永成,早年是村電工,后來謝家村拆遷,搬到回遷小區后,被物業聘為小區電工。待遇算不上好,就圖個輕松自在。
好在拆遷分到了六套回遷房,兩套打通自住、四套出租,租金養家足夠了。
母親虞寶枝,一直以來都是家庭主婦,因性格關系,平時不大愛出門。
住村子里時喜歡捯飭屋前屋后的菜地、果園。
搬到回遷房以后,謝永成見妻子閑得發慌,就把二十平米的大露臺改造成了陽光房,繼續讓妻子享受種植的樂趣。
可惜末世降臨那天,和回遷小區一路之隔的農貿市場被一顆隕石砸中,震得整個小區也塌了不少樓。
謝永成家所在的單元樓雖然沒塌,但陽光房被震碎,露臺門也變形得打不開。
不然,靠陽光房里那些時令蔬菜、觀賞性水果,也能撐好幾頓。
原身上頭還有個兄長謝琰,今年剛上大一。
雖然就在本市讀大學,但大學城離家四十多公里,肯定得住校。
謝琰初中是在家門口讀的;高中距家兩公里,自行車一蹬,十分鐘就到了,所以都是走讀。
這是他第一次住校。
即使成年了,當爹媽的也依然不放心。
擔心他第一次離家寄宿不習慣,且一開學就要連著軍訓半個月,這期間都不能回家。
周五晚上看到輔導員發到家長群的照片,虞寶枝見兒子黑了瘦了,難免心疼,就想給兒子送些水果、牛奶去,照個面叮囑他多吃飯。
這不,周六一大早,謝永成就驅車去了大學城,想趕在兒子軍訓前跟他照個面。
不想剛到財大校門口,還沒跟兒子碰上頭呢,末世來了。
好在頭幾天手機有信號,父子倆想方設法地會合,有謝永成帶去的水果、牛奶倒也不至于餓肚子。
麻煩的是,大學城通往市區的道路剛好被一塊巨大隕石堵死了。
繞路吧又到處都是喪尸。
嶧城是省會城市,大學城又匯集了省市級大部分高校,總共有六萬多師生。
別看末世降臨時是周六早上七點半左右,但大一新生要軍訓,高年級學生也不全都在寢室睡覺,自律的學生這個點已經出寢室門了,有的穿行在校園路上,有的在食堂吃早飯,有的已經在圖書館自習了。
導致異化的速度非常快,很快,滿目都是烏泱泱的喪尸大軍了。
原身那會兒還裹著空調被在睡懶覺,被一聲巨響以及隨之而來的搖晃驚醒,嚇得她以為地震了,嘴里喊著爸媽,慌里慌張地連鞋子都顧不上穿,赤著腳拉開房門,就見她媽一臉驚悚地站在落地窗前碎碎念:
“老天爺!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成怪物了?還逮人就吃。被吃的人,沒一會兒也成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