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姎見三個舅媽似乎真打算在市里買房,放下行李后,留三舅舅在家搗鼓他非要露一手的鐵鍋燉大鵝,外公外婆大早上地趕火車瞧著有些疲憊,讓他們在賓館休息,她帶著兩個舅舅、三個舅媽到處看房去了。
第一站去的就是她屬意的江景房。
“舅舅、舅媽,這個小區是我去醫院復查時,聽一個病患家屬說的,說是過兩年這一片會發展得非常好,我打算來這兒買套房子。”
兩個舅舅不懂什么市政規劃,他們一眼相中了面前的明溪江。
“這江能隨便釣魚嗎?”
“能的吧!喏,那邊岸上不是有個釣魚佬。”
“能釣魚好啊!不會閑得發慌,還能給飯桌添道菜。”
兩個舅舅都是釣魚愛好者。
村里的河道淺得能看到河底的淤泥,魚蝦品種就那些。
這幾年家家戶戶條件好了,閑著沒事去河邊釣魚的人越來越多,有時候坐半天都沒魚上鉤,沒什么意思。
江就不一樣了,一來江闊水深,釣魚就跟摸獎似的,釣上來什么魚都要猜一猜。
關鍵是風景好啊!坐在水泥澆筑的平臺上悠哉哉地釣魚,時而抽支過濾嘴煙,心情好得賽神仙。
而且這么開闊,夏天也不會有什么蚊子、蛇蟲。
兩個舅舅彼此對了個眼神,心領神會,轉頭兩眼巴巴看向各自的媳婦。
“媳婦…”
“不如…”
大舅媽、二舅媽互看一眼,得!這是看上這里的房子了!
“這里的房價多少一平啊?太貴不買!”
謝姎笑瞇瞇地說:“現在不貴,一平方只要1800。不過等明年,這一片的規劃一出來,指定瘋漲。”
有了之前5000一平方學區房的思想準備,聽到1800的單價,大伙兒第一反應竟然覺得便宜。
“那再賣兩套回遷房?來這兒買一套?”
“姎姎都夸這里好,就指定不會差!”
“那買一套咱們自己住,正好和姎姎作伴,學區房那套給孩子們讀書用?”
“我看行!”
看房第一站,這幾個拆二代就一家定下了一套江景房,還幫老兩口也看了一套,回頭問問他們的意見。
當然,老兩口要是不舍得買,回頭輪著在三家住也是一樣的。
他們選的都是大戶型,四個向陽房間呢。
這下單速度,比有原身記憶的謝姎都迅速。
謝姎都有些羨慕他們闊綽的出手了。
但做人不能太貪心。
要是周茹沒把戶口遷出去,她還獨享不了這筆拆遷款。
話說周茹到現在都沒聽到周家村拆遷的風聲嗎?竟然沒鬧上門?
“怎么沒鬧啊?你剛來市里看病,她就上門鬧過一次了。被咱爹呼了兩巴掌才老實。”大舅媽說道。
大舅撓了撓頭:“對!你媽上門來鬧過,但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就沒告訴你,免得影響你治病。”
二舅:“不管她,反正河灣村也要拆遷,總盯著娘家這一畝三分地干什么。”
謝姎:“…”
河灣村的確是有部分宅基地要動遷,但絕對輪不到朱家。
河灣村。
朱衛國收工回來,經過村口大槐樹時,聽到幾個年長的村民正興致勃勃地嘮著小柴山要開隧道建高速的新聞:
“山腳下那幾戶發了!拆遷補償款可不低呢!”
“楊家老屋不就在那塊?去年還聽老楊頭念叨著要把宅基地置換到村口去,嫌山腳老屋離鎮上太遠。得虧他沒置換,不然這次動遷就沒他們份了。”
“這么說來,楊家運氣真不錯!”
“是啊,拆遷靠運氣!隔壁大隊的周家村運氣多好啊,整村動遷,不像咱們,就拆小柴山那幾戶,唉。”
朱衛國聽懵了,腳步一頓,停下來問:
“只有小柴山動遷?不是咱們整個河灣村嗎?”
大爺們呵呵一笑:“整村拆遷就好咯!可惜哪有這么好的事!”
什么!
河灣村竟然不是整村拆遷,只拆小柴山那一片?
怎么可能呢!
朱衛國茫然了。
這些日子他夜以繼日地盼著拆遷。
一來家里確實缺錢,閨女讀個高中開銷實在太大了。還說大學期間的開銷比高中還要大。
照這個趨勢,除非拆遷,否則家里哪供得起啊!
二來拆遷后,他就不用累死累活地去工地干活了。
就像三個大舅子,自從周家村拆遷,再也沒見他們干過活,不是出去釣魚就是嗑瓜子打牌。
他可太羨慕這樣的日子了!真盼著自家也迎來拆遷。
結果事實告訴他:河灣村的拆遷僅限于小柴山山腳一圈。
“怎么可能!”
朱美嬌寒假回家,聽說了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也是不敢置信。
“只拆小柴山山腳?我們這兒不拆?為什么呀!憑什么呀!”
她不服氣,跑去拆遷辦質問。
憑什么其他村都是整村動遷,輪到他們河灣村,就只拆一小部分?
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拆遷辦的工作人員都被她氣笑了:
“小姑娘,拆遷不是我們想拆哪里就拆哪里,是有文件指示的。你還是學生吧?回去管自己好好讀書就行,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
沒有拆遷!沒有補償款!什么都沒有!
盼了一年多的拆遷,到頭來竟是個笑話?
沒了拆遷這個念想,朱家人不但精神上陷入迷茫,經濟也一再陷入低迷。
又到了一年一度開學交費用的日子。
朱衛國悶聲不吭地蹲在門檻上抽著煙。
周茹在堂屋摔摔打打、罵罵咧咧:
“這日子還怎么過啊!家里拿不出一分錢了,你閨女竟然還想著學那些家境好的同學繼續在外頭租房。
還嫌生活費太少要求漲…她真當咱家的錢是大風刮來、不需要還的嗎?合著背債的不是她?這還沒考上大學呢,考上了又是一堆花錢的地方。”
周茹終于忍不住,徹底爆發了。
自從河灣村拆遷沒自家份,她就對這個繼女失去了往日的耐性,甚至滋生了怨恨的情緒。
要不是她說河灣村會整村拆遷,也沒讓自己把戶口從周家村遷過來,自己會錯失周家老屋的拆遷機會嗎?
一想到三間老屋的補償款都被那死丫頭得去了,周茹就恨得不行。
可死丫頭跑去市里再也沒回來過,娘家也幫著隱瞞死丫頭的住處。
這股恨意就轉嫁到了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朱美嬌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