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姎!你發啥愣啊!接一下行李,趕緊放行李架啊!”
“謝姎你快點!火車快開了!”
“別跟個木頭椽子似地干杵著啊!哎呀早知道我先上去了。”
“她人瘦靈活,上次就是她先上去的,今兒怎么回事啊?杵那兒半天不動…”
“快快快!別光顧著說了,趕緊上車,這下真的開了!”
“嗚嗚——”
一聲長鳴笛之后,漆面斑駁的綠皮火車緩緩駛出喧鬧嘈雜的深城火車站,哐嚓哐嚓地一路北上。
謝姎被擠在一條坐了五個人的三人硬座椅中間。
車廂里煙味、汗味、腳臭味、吃過大蔥蒜子的口臭味還有廁所方向飄來的刺鼻氣味交雜,忍住不嘔已是對擠成沙丁魚般的綠皮火車廂最大的尊重。
她剛穿來,頭本來就暈,這下更加腦仁發脹。
這一次,她穿到了時代背景是華國經濟崛起的九十年代中期。
有和上個位面無縫銜接的錯覺。
上個位面,她是千禧年離開的。
彼時,水生已經大學畢業參加工作。
他大學讀的是當時最熱門的法律。
一畢業就考出了律師資格證,進了明江市最有名的律師事務所。
第一年為了積累經驗,什么官司都接,但提成比較高的經濟糾紛案和刑事案一般都找所里的資深律師,找他接的往往都是小額民事糾紛為主。
像什么離婚扯皮、私貸追債、意外事故索要賠償等等。
好在他事無巨細、對任何案子都很用心,漸漸打出了口碑。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謝大妮的老家親戚在一檔民營企業家的訪談節目里看到謝姎,得知謝大妮當年跑了以后,不但活著,而且還混成了一方首富。盡管名字改了,但這張遺傳了老謝家姑奶奶的臉,化成灰他們都認得!
謝家老小既驚又喜,隨后開始打聽明江市首富謝姎。
得知她八幾年的時候就憑著承包的小吃部成了萬元戶,等到市場經濟徹底開放,小吃部擴建成了高達五層樓的豪華酒樓,分店開遍各個大城市,要說日進斗金都不為過。
老謝家這幫人笑得腮幫子都酸了,仿佛擁有這么多錢的是他們一樣,一個個還沒相認,就開始做起了春秋大夢。
一邊做著混吃等死的美夢,一邊來明江市投奔謝姎了。
謝姎怎么可能理他們,直接報警告他們擾民。
老謝家的人沒從謝姎這里撈到好處,氣得嘴巴都歪了。
又打聽到謝姎這些年沒結婚,但把兩個繼子視如己出。
一想到明明屬于謝家的財產,將來要便宜這兩個繼子,更來氣了。
這天,看到水生和一對母女走在一起,以為這是他的媳婦、孩子,就動了歪腦筋。
謝老二和謝老三兩家聯手,故意上演了一出戲,趁水生替他們報警時,趁機擄走了四歲的小女孩兒。
謝老四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謝姎打電話,逼她把一百萬放到明江江畔的廢棄碼頭。
否則就把她繼孫女殺了。
謝姎花積分追蹤到這些人的藏匿處。
原本是能救出孩子并全身而退的,不想,惡向膽邊生的謝老四竟然還埋了炸彈。
如果動用星際防護罩,事后怎么解釋呢?
況且,死人和沒死人,在對謝家人的定罪量刑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電光火石間,謝姎選擇了犧牲。
她用自己的肉身護住了女孩兒,也幫水生兄弟倆徹底解決了謝家這攤隱患。
好在她在水生滿十八歲那年,利用道具解綁了他和美食系統的關聯、順利收回子系統送它返廠維修了。
也在那一年,她找律師立了遺囑并做了公證。
她若身故,留下的財產,一半捐給福利機構,讓更多失去父母家庭的孩子吃飽飯、讀上書;一半留給兩個繼子,助力他們成家立業。
要是這兩件事沒做,她得嘔死。
沒想到閉眼睜眼,又回到了九十年代。
而且這具身體所處的家庭環境,比謝大妮的原身家庭更糟心。
原身父母的婚姻抓馬到簡直可以拍一部四十集的農村狗血神劇——
原身媽周茹是大隊干部的女兒,原身爸謝磊是下鄉知青。
下鄉三年,都沒等到回城機會,又吃不起下田的苦,思量再三后娶了癡迷他容貌的周茹,成了大隊干部家的女婿。
婚后,謝磊如愿調到了大隊小學教書,再不用風吹日曬干農活。
結婚頭一年,夫妻倆還算恩愛。
可第二年,高考恢復了,謝磊欣喜若狂想要報名考回城里。
周茹擔心他回城以后變心,就想方設法破壞、嚴防死守堅決不讓他參加高考。
沒防住他報名,就在高考那天給他喂了安神藥,讓他睡了整整一天,導致他錯過了人生中最至關重要的一場考試。
打那之后,謝磊就徹底恨上了周茹。
人前還會遮掩幾分,私下絲毫不給她好臉色,不理不睬分房睡,總之各種冷暴力。
周茹本想等他回心轉意,誰知政策松動了,下鄉知青可以返城了,這下她急了,為了留住丈夫,使了點手段懷上了他的孩子。
可一個男人,一旦恨死了一個女人,又豈會為這個女人肚子里的孩子駐足停留?
更何況,這個孩子是在他中了迷藥、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懷上的,既不是愛的結晶,也沒有任何期待,不逼著周茹打掉就不錯了,還敢妄想別的?
謝磊毫不留戀地舍棄鄉下的一切回了城。
周茹即使哭瞎眼,也改變不了被男人拋棄的事實。
她娘家不是沒想過給她再找一個,可她帶著一個拖油瓶女兒,就算找個同樣離異的二婚對象也比較難。
何況那時候周茹還放不下謝磊、惦記著謝磊,并且也瞧不上鄉下那些皮膚黝黑粗糙、容貌連謝磊十分之一都沒有的泥腿子,就這樣一直拖著,渾渾噩噩地過了五年。
其實不到三年,她自己也想再找個人嫁了。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能干什么?分田到戶后,地里的活全靠娘家幫忙才不至于沒糧吃。
父母兄弟倒是還好,就是幾個嫂子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雖然沒明著磋磨,但言語間的挖苦就夠心高氣傲的她受的了。
可就算想二嫁,她也想嫁個條件好的,至少不能太丑、家里也不能太窮。
在原身五歲那年,周茹終于看上了一個男人——
隔壁大隊朱家的小兒子朱衛國,不久前死了老婆,想給寵著長大的女兒找個心地善良的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