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靈氣,到底是什么?
陳敘坐在客棧的小桌前,面向著地上八盞青銅燈,一邊保持警惕等候馮縣令父子歸來,神思卻于冥冥間展開。
他感應著身周三丈范圍內,自己所能感應到的一切氣息。
那些清靈的、上升的、活躍游動、卻又玄妙難以捉摸、不知從何而來的,當是天地靈氣。
那些繁亂的、粘滯的、浮躁莫名、卻又總是充斥空間、似乎會源源不斷自行產生的,當是紅塵濁氣。
而隱藏在蕪雜濁氣之間,幽靜無聲、似乎毫無存在感,數量相對稀少,卻又同樣無處不在的…
若是以意念稍稍碰觸,又能立刻叫人感受到一種刺入骨髓的森寒陰冷——
這個,則是幽冥之氣!
原來人間果然也存在幽冥之氣。1
幽冥人間,本是一體。
這個自從獲得神通起,便自然而然出現在陳敘腦海中的概念,就在此刻陡然間具體了起來。
陳敘細細體悟著,他發現新神通不僅僅是加強了他對幽冥的感應。
具體說,幽冥無間神通增強的應該是陳敘對整個身周天地、一切氣息的感應。
十分神奇。
因為這個神通,陳敘感覺世界的薄紗似乎又在自己面前被掀開了一小片。
雖然,這一小片的覆蓋范圍只能在他身周三丈內。
總之已經是很大的進步,很有趣。
陳敘心中動念,便在此時伸出手,輕輕對著身旁木箱一指。
這個裝著一堆靈物的木箱便憑空消失在他眼前,進入到了一片看似虛無幽靜的小小空間中。
小空間僅有六尺見方,但它卻隨著陳敘的意念存在。1
這便是陳敘為自己定義的九幽藏虛!
此時此刻,九幽藏虛僅六尺見方,但焉知某一日,它不會像道家神話傳說中的那般,成為一片無垠洞天?
陳敘心中歡喜,又接連將小木箱取出收回許多次。
直到完全熟練了對九幽藏虛的運用,這才將木箱中所有帶詞條的可食用靈材收入煙火廚房中。1
可食用靈材共五種,分別是赤血靈參一株、玄陽火棗六顆、丹玉靈米一兩、地黃靈髓三滴、養神玉葉一片。
其中補充氣血的有三種,補充神魄的有兩種,補充精元的卻一樣也沒有。1
這些都是馮縣令送過來的報酬。
陳敘料想,補充精元之物應是極為難得。
以馮縣令的身家,也很難擁有。
這也不奇怪,簡單說,補充精元就等于補充天壽根本,延壽之物,可不就難得么?
陳敘分辨了所有靈材,將意念沉入一半到煙火廚房中整理自己此行的所有收獲。
有趣的物品有許多,他都分門別類規劃好。
再看自己的贊數統計:
累積點贊:6295
自由屬性點:88
煙火值:3866
原本消耗到幾乎就要見底的自由屬性點,如今又重新充裕起來。
而陳敘的三元屬性則變成了:
精元:91
氣血:91
神魄:913
修為:通脈境初期52%5
壽元:18/150
不知不覺間,他的壽限竟然增長到了150年!
陳敘感受著自身充盈的氣機,也不急著再進煙火廚房去修煉。
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持續感應身周一應氣息,一邊默默等候著馮縣令父子的出現。
窗外不知何時又有一場夜雨,綿綿密密地下了起來。
二三月間的云江府,總是雨水格外豐沛。
連綿的春雨也往往預示著秋季的豐收,陳敘聽著雨聲,只覺神思清明,整個心魂亦仿佛是跳躍在了春雨的節奏中。
體內先天一炁靜謐流轉,漸漸圓融如意。
是夜,陳敘歷經諸事,如今卻覺夜色寧和。
但同樣的夜色,對于云江府城中的某些人而言,卻是暗潮洶涌的。
譬如云江縣衙后院。
馮原柏到云江府來做附郭縣令,既是處處受到掣肘,也是處處低調。
他便不曾另置宅邸,而是直接就帶著家人住在了縣衙后院。
傍晚他將王冀抓走用刑,王家前來要人未果,后來雙方大鬧了一通。
馮原柏反而將王冀以謀害人命的罪名,秘密關押到了縣衙地牢中,地牢旁邊挨著的就是鎮獄司衙門。
王家派人夜闖縣衙后院搜尋王冀,沒搜到。
又費了好大功夫才得知人在地牢,可鎮獄司旁邊的地牢,王家不敢劫。
為此,王家出動各方關系想要鎮壓馮原柏,甚至驚動了知府那邊。
可云江知府那邊卻是態度曖昧不明,畢竟馮原柏雖只是小小附郭縣令,可王家此番得罪的,卻不僅僅是馮原柏!
夜里,王家深宅中,老太太院子里的哭聲一聲聲傳出。
卻有一道男聲壓抑怒氣道:“孽障盡闖大禍,如今到這一步家里只怕也難以保他。
再是強求,便要引來那幾家劇烈反彈。
縱使是我們王家,怕也要難以支撐住這般四面八方的惡意。”
王家老太太抹完眼淚,卻是沉聲道:“都說了冀兒不是故意使壞,定是有那惡人使了奸計要害我乖孫。2
如今就這般退讓的話,豈不是等同于認罪?
這個罪名可認不得啊!
老大,這不僅僅是為冀兒,更是為了我們整個王家。
冀兒一定要救,那幕后黑手也必定要抓住。”
“幕后黑手…”王賢卻是苦澀道,“查不出來。手段使盡,甚至連卜算都用上了,也查不出明顯痕跡。”
“你查不出來,便去信給老三。”
“已經去信了,可是三弟近日怕是不大方便。等三弟回信,不知又要幾日。”
“難道就這般任由冀兒遭劫?老大,你可是冀兒的親生父親。”
老太太聲音漸漸嚴厲道:“有些事情,法術若是無用,便該好生思量,獲益者是誰,獲益最大之人,又是誰!”
“獲益最大…”王賢輕輕吸氣,豁地站起身在屋中踱步。
“你知道是誰?”老太太厲聲催問,“你快說!”
王賢被如此催促,卻是遲遲沉吟不語,片刻后忽然搖頭苦笑:2
“不,不是他!
畢竟以他之才,走到哪里都能成名。
那可是在危急時刻,連做三首青煙詩的人。
詩成時,人鬼盡皆折服。
經此一遭,他名動云江已是必然。甚至傳出云江府,也是早晚的事。
如此偌大文名,一旦開辟文海,必定文氣滿溢,直沖而上。
但要說獲益,便是不入鬼市,這些他就會沒有嗎?
不,唯一的好處大約也就是做了眾家的恩人…”
王賢細細分析著,言語中滿是未盡之意。
老太太卻急了,聲音發怒:“什么他?你說的到底是誰?老大,你決斷不了,便叫我老婆子來替你決斷!只要有嫌疑,我管他是不是。來人…”
“不可,母親!”王賢忙打斷她,神情嚴肅道,“若當真如此行事,便是中了幕后黑手的奸計。
母親千萬不可沖動,這黑手…”
王賢一嘆,有些話,細想之后還是要掰開揉碎說與老太太聽。
“母親,如今正是三弟晉升的關鍵時期。
這等時候,老家若是出了事,受影響最大的會是誰?
大約也正是那些人出手,才能做下這般天衣無縫的一個局。”
王賢指的,正是老三王執的某些政敵。
他越琢磨此事,越是覺得悚然。
老太太不知他心中思量,只知怒意勃發,惱恨這個長子太過優柔寡斷,溫吞懦弱。
“那你究竟要如何?左不行右不行,你就打算窩囊到底?”
說話間,手中龍頭拐杖簡直恨不能戳到王賢頭上去。
“不,母親。”王賢眉頭緊鎖,任憑老太太斥罵,只是嘆息說,“關鍵時期,三弟前程要緊。眼下一是不能認罪,二是要安撫各家。三來…
且看那人能不能過了此番考試罷。”1
王賢的聲音微低以后,漸漸卻又堅定道:“不,不論那人能不能過此番考試,我等卻需做兩手打算!
明日我便備下重禮去當眾感謝他。”11
原先是怎么寫的?作者這樣寫看著很舒服。畢竟是一家大族之主。如果還是很愚蠢,那就根本就不能在那個社會生存下來。在那種魑魅魍魎都存在的世界里。壞人可以生存下來,蠢人不可能生存下來。
老太太聽到這句話,頓時就傻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