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百官對劉備的說辭都沒什么異議。
畢竟百官都擔心扯上董太后下毒案和謀刺劉協案——大家都知道這事一掰扯就沒完,而且必然牽連很多人,會搞得所有人都難做。
張讓上前摘下了皇后的頭冠,依然無人反對。
江離演得也挺好,雖然沒怎么說話,但確實沒人看出來。
劉備趕緊點名叫了賈詡:“文和,帶何氏入詔獄。”
原本這事應該讓廷尉崔烈來辦,但現在只能交給賈詡…
賈詡一臉愁容的從角落里走了出來,嘆了口氣,走到崔烈面前:“請崔公給個令符。”
誰都不想干這個活兒,賈詡是真犯愁,一點沒演。
劉備不引人注意的給賈詡抱拳做了個‘抱歉’的姿勢。
崔烈反倒是松了口氣,立刻摸出了廷尉令符交給賈詡——崔烈巴不得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
廷尉的令符是入詔獄要用的牌子,竹木制的,押重要人物入監時會用到,也是收監的回執,獄長會在牌子上記下時間罪名等備案。
待賈詡領著皇后出了殿,劉備也松了口氣:“崔公,趕緊把廷議出了…”
現在‘皇后’露了面,百官都看到了,這事也就相對好處理了些,就看賈詡能不能安排妥當了。
賈詡辦事向來是很麻利的,比劉備想象中還要妥當。
他帶著江離在袁隗和袁基所在的監牢前面晃了一圈…
見了‘皇后’,袁隗和袁基都撲到了監門前,滿臉驚恐:“怎會如此?!”
賈詡也沒接話,而是轉頭吩咐獄長:“前皇后何氏當朝供認謀殺儲君生母等罪,論罪去其后冠,入監待詔…何氏追悔前過,估計算是自首,不至于受苦,你們多送些好酒好飯小心伺候…”
獄長滿頭是汗,但也只能應著,廷尉令符都在賈詡手里了,顯然這事兒是朝廷公議過的。
詔獄里確實有專門讓皇室成員待的地方,挺豪華的,比館舍的配置還好一些,屬于至尊級VIP牢房。
這至尊VIP牢房,就在袁隗的牢房隔壁不遠——袁隗和袁基都算是住的VIP,詔獄里等級分得很清楚的。
待‘皇后’進了詔獄,獄長趕緊帶人去給‘皇后’弄物資吃食去了,確實沒敢怠慢。
賈詡又慢悠悠的從袁隗面前經過,被袁隗叫住了:“賈治中?賈先生…這…怎么回事?為何皇后會入詔獄?”
賈詡這段時間在雒陽,還參加過朝會,袁隗和袁基都認得他。
“朝廷議罪啊,還能為何?”
賈詡轉頭看了看袁隗,又看了看隔壁監房的袁基:“兩位怕是出不去了,皇后供認謀刺儲君者乃令侄袁紹,此必是株斬全族之罪,兩位不如早做打算,以免尸骨不全…”
袁隗還算平靜,但袁基聞言卻又驚又怒:“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賈詡很是驚訝的看著袁基:“怎么?你以為你干的好事沒人知道?皇后可全都交代了…”
袁基怒視賈詡:“我何曾干過不法之事?!”
賈詡搖了搖頭,故意上前低聲問道:“袁太仆,陛下御女無數卻久無子嗣,可偏偏遇到何氏只春風一度就有了孕…生了孩子卻又養在史道人家中,而你也經常往來史道人家里…你真以為無人生疑?”
這當然是無中生有硬掰扯…可掰扯這種事,大多數時候假的都會成真的。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對宮廷情變喜聞樂見,尤其是牽扯到皇后皇子什么的,全都更愿意把假的說成真,把真的說成假…
袁基轉頭,看了看一臉慈眉善目的賈詡,突然反應過來:“賈文和!你想誣我?!”
此時,獄長已經領著人抱著些被褥果盤之類的回來了。
賈詡轉頭見獄長經過,又故意低聲說了句:“袁太仆,何氏讓我給你帶句話…為了吾兒性命,不得不如此,今與君別,待來生婢使以還。”
雖然聲音低,但獄長剛好走過賈詡身邊,顯然是聽到了的。
獄長奇怪的看了看袁基,又看了看‘何皇后’方向,卻見‘何皇后’也扶著監門楚楚可憐的看著袁基方向,臉色猛的變得刷白,都快走不動道了。
袁基聞言愣了愣,隨后立刻大罵:“賈文…”
“閉嘴!”
賈詡猛的大喝道,隨后轉身拍了拍獄長的后背:“你聽到什么了?”
“什么?聽見什么?我耳朵不好…”
獄長一溜煙的跑了。
賈詡又轉回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袁基。
袁基那樣子看起來想把賈詡生吃了。
袁隗此刻臉色已是大變,趕緊問賈詡:“賈先生,此乃劉使君之意嗎?我等與劉使君可有和解之法?袁某愿助劉使君為太傅…”
“怎么?你難道不知道劉使君之母是為何亡故?哦…你大概不會關注這些小事,還有劉使君之翁左充…”
賈詡反問了袁隗一句,隨后又盯著袁基。
“劉使君之母?怎么回事?”
袁隗看起來確實不怎么清楚。
“你袁氏派人行刺劉虞,劉使君之母因此身亡。袁紹行刺皇子,劉使君之師因此身亡。你袁氏門下許攸害死郎將左充全家,劉使君之妻便是左充遺女…”
賈詡索性與袁隗說了個明白:“和解?怎么和解?你以為劉使君是如你這般只顧利益之人?”
袁隗低頭嘆道:“誰勝誰負尚未可知…賈先生難道不為自己打算?”
“我正在為自己打算啊,要不然我早就讓你閉嘴了…”
賈詡搖頭笑了笑,看了看左右無人,低語道:“袁次陽…你此刻所在之地,亦乃故段太尉所困之地,雖是焚后新建,卻與之前雒陽獄無異…朝議結束后便會有人提審你們,你應該知道五毒之下什么供詞都可以有…”
說著,從身上‘漏’了一把火鐮出來,落在了袁隗的監門外。
見漏得有點遠,賈詡還往袁基那邊走了兩步,順便一腳把火鐮踢到了袁隗身前。
袁隗臉色蒼白,顫抖著蹲下了身。
賈詡走出詔獄,在門口見獄長臉色發白雙手顫抖,很好心的上前說了一句:“你看起來身體頗有不適啊…”
獄長立刻點頭:“對對對,我病了,病得很重…需得告病休沐…”
沒多久,獄長就不見了。
一個時辰后,賈詡再次帶人入獄,讓‘皇后’簽署廷議文書,也就是在供詞上按手印。
不過,賈詡帶著文書離開詔獄后,牢里就已經不是江離了,而是何皇后本人的尸體。
江離重新換回了小黃門打扮,重新回到了劉協身邊。
此時剛好是酉時,朝會也在此時結束。
平城門。
這是雒陽的正南門。
袁紹正在與助軍校尉兼城門尉馮芳商談。
“…馮公,令愛之事,不知馮公可有決斷?”
袁紹提的當然是聯姻之事。
“公路上午已經來過了啊…本初為何又來過問?”
馮芳滿臉驚奇的看著袁紹:“我已讓公路去吾家中提親了啊…”
“啊?”
袁紹愣了,隨后咬著牙問道:“公路…上午便從此門出城了?”
馮芳點頭:“是啊,午時就走了,說是去籌備聘禮…本初竟不知?”
“…哈…無事,公路居然急切成這樣,竟不和我說…”
袁紹很勉強的笑了笑,搖頭道:“我來是請馮公開城門,大將軍要召北軍與西園軍入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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