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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子義失義

  此時劉備的奏章已先發去雒陽,負責傳奏的使者是孫乾,糜芳隨行護衛。

  劉備的奏表內容其實挺多,不僅有平定黃巾的軍報,還有治理黃河的事務,還舉了臧霸為騎都尉,并正式請求朝廷在各地增設屯田校尉與都尉墾荒賑饑。

  軍事、人事、政事全都有,且屯田校尉之事與糜芳家中有直接關系,劉備便讓糜芳去向劉虞說明此事,讓劉虞在朝中提請。

  屯田校尉本身其實是善政,尤其是在天下饑民極多的時候。

  劉備建議讓屯田校尉歸屬于光祿勛,視為皇帝親軍,廣招饑民墾荒,并制定統一的公田佃戶地租標準,使無地流民能以此過活,而且還能以官方標準約束地方佃租。

  這其實也是公田聯產承包,但不以州郡管轄,而是將其歸屬于朝廷軍隊,以軍職掌田產,且不能繼承傳代。

  這不僅能保障中央糧食需求,避免糧稅害民,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制約地方豪強兼并,至少可以給活不下去的人一個新的選擇,不至于全都去當反賊。

  事實上,若是天下各州都設屯田校尉,每個郡都設屯田都尉,那朝廷就不需要再向老百姓收糧稅了,讓失去土地的流民承包公產當朝廷佃戶就行,還能設置常平倉隨時備荒。

  但這事在豪族眼里當然是惡政——是在“侵吞民田”,畢竟‘民’和‘民’是完全不同的。

  孫乾帶著奏章已經出發了好幾天了,走的官道。

  但太史慈日夜兼程奔馬而行,專取小道,抵達雒陽時,竟比孫乾先到公車門。

  公車門全稱公車司馬門,不是雒陽的城門,而是宮城門禁,負責處理州郡表章接收與轉呈,同時也受理地方舉薦人才。

  待孫乾到達時,太史慈已經在此等侯,還尋了根青羽插在頭冠上。

  見孫乾持著青州刺史部使者令旗,太史慈迎上前去:“君可是青州刺史部通章之使?”

  孫乾不認識太史慈,還以為是公車門屬吏,便點頭稱是。

  “奏章在何處?且取來觀驗題署。”

  太史慈身長七尺七寸,須髯整齊容貌端正,又穿著奏史朱袍,頭冠上插著青羽,看起來確實和公車署的謁者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真正的謁者還在官署里坐著呢,雒陽的坐班吏員可不會這么積極的迎出門外。

  孫乾也知道奏表必須先行檢閱封章,便取出奏章給太史慈驗看。

  這種檢閱并不是看奏表的內容,而是要看刺史或太守的封章印鑒是否完好,查驗奏表是否真實,以及有沒有被人篡改過。

  奏表是用帛寫的,單柱卷軸形制,封口處有絲繩綁扎,以油蠟封印。

  若封蠟印鑒不全,或是表章有任何破損或污漬,皆無法遞入朝中,因為存在篡改嫌疑。

  但太史慈藏了匕首在懷中,剛拿到奏表,便抽出匕首將奏表一刀兩斷…

  孫乾大驚失色:“賊子敢爾!”

  糜芳見狀更是大怒,正要拔劍而出,卻被太史慈一把拍在劍柄,將劍拍回了鞘。

  隨后太史慈把住了糜芳手腕:“這里是宮門,動武便是謀逆…”

  糜芳咬了咬牙哼了一聲,但確實沒敢再動。

  皇宮門前確實是不能動武的,這地方和外城門可不一樣。

  護衛隨從也不能帶進來,只有孫乾和糜芳在此。

  孫乾止住糜芳,看向太史慈:“可知毀壞奏表乃死罪?不懼死乎?!”

  太史慈低聲道:“若君未將奏章給我,我也無法將其損壞,奏表乃你我同毀,你我吉兇禍福已相等無免…若要論罪,我也不是獨受此罪。”

  “好個賊子!”

  孫乾被氣笑了:“尊駕何人?與我可有仇怨?!”

  “東萊奏曹太史慈…與君并無私怨,只奉命而來罷了。”

  太史慈將孫乾拉到一旁勸道:“君身為使者,卻致奏表損毀,必難逃劉使君責罰…劉使君殘暴不仁,想來君必是死路一條。與其坐以待斃,不若與我俱走逃亡,至少可以保存性命,也不必無謂受刑。”

  “劉使君殘暴不仁?誰說的?東萊孔府君?”

  聽太史慈說奉命而來,孫乾倒是明白了幾分:“你既然是奉命毀我奏章,如今已經成功,怎么你也要逃亡?”

  “我行此事,劉使君必殺我,若我不逃,怕是必死無疑…”

  太史慈很光棍的說道:“君不如和我一起避禍遼東,或許你我皆有生路。”

  “哈哈…哈哈哈…”

  孫乾突然大笑起來,朝太史慈搖頭:“好個孔府君,好個太史慈…你東萊奏表何在?”

  “怎么?你不懼劉使君論罪?”

  太史慈見孫乾依然鎮定,倒是有些詫異。

  “劉使君可不會以此論我之罪…孔府君也有奏表讓你遞交吧?你既然毀我奏表,我自然也要毀你奏表才算公道…”

  孫乾盯著太史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理確實是這個理,但太史慈卻沒法把奏表交給孫乾:“我已將府君奏報遞入了公車署。”

  “原來如此…東萊搶先上表,想必是為了攀誣舉告劉使君吧?”

  孫乾嘆了口氣,俯身撿起地上被割成兩半的奏表:“太史慈,你可知道你毀掉的奏章所表何事?”

  “無非是表功欺天之事…劉使君殘殺士人,勞役饑民,侵占民田,乃某親眼所見…”

  太史慈看著孫乾動作,皺起了眉頭。

  孫乾搖著頭,將裂成兩半的奏報并在一起,直接展開:

  “豪右假黃巾之名劫掠鄉里,以至民亂沸騰,劉使君取豪右田糧賑濟饑困,以最小的代價平定青州民亂…這便是你說的殘殺士人。”

  “數十萬饑民衣食無著,使君治理黃河,以工代賑,不僅讓這些人活了下來,還因此平息了黃河泛濫,且得獲良田無數,前后安置青州民眾近三十萬…這便是你說的勞役饑民!”

  “青徐民亂已久,田地大多荒蕪,使君求請朝廷設屯田尉墾荒賑饑,使軍民有食,并使天下困頓者能有佃工棲身之處…這便是所謂的侵占民田殘暴不仁!”

  “如此種種…劉使君所奏皆乃活民善策,既無半句欺瞞,也未曾攀誣弄權。孫某也是見了此表,才甘愿為使君驅策。”

  “太史慈,你可知道,你毀的不是奏表,你毀的是仁善之本!行此不義之事,必受天譴!”

  劉備的表章確實沒有任何一處是見不得人的,不僅沒玩文字游戲,而且寫得頗為詳盡。

  反正負責寫文書的是諸葛瑾,劉備也不在乎多費些筆墨。

  除了孫乾所說這些之外,便是告知朝廷,各處賊人皆逃到了泰山郡,因此舉薦泰山人臧霸為騎都尉平定賊寇——這也是正當且必要的舉措。

  太史慈看著拼湊在一起的奏表,呆立在原地:“怎會…如此?”

  “太史慈,若你心中還有半分公義,便與我同去光祿勛言明此事…”

  孫乾咬著牙冷冷說道:“若你要逃,也大可逃奔遼東,且看青州人會如何視你!你家中父母恐也無顏存于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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