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隊長跟李長樂接觸了兩次,覺得他雖說有些滑頭,但明事理,不像有的村民胡攪蠻纏,而且對兄弟也不錯,也愿意提點他幾句。
“照片的事,我幫你問過劉干事,他說已經寄出去兩三天了,可能就這兩天就到。”
“你這么忙,真的太麻煩你了。”
“路上遇到,順口的問了一句。”周朝軍說罷沖他擺擺手,駕駛著摩托走了。
李長樂等摩托走遠,才跨上腳踏車往回走,進村路過石橋,看到背著書包的小孩,三五成群的朝這邊走,拐彎朝學校騎去。
過橋就看到陳會計站在大隊辦公室門口,沖他招手,“阿樂,照片到了。”
“這么快!”李長樂笑著上前接過,拆開一看里面有四張照片。
兩張他和陳永威還有領導合影的,還有兩張是王支書、陳會計加上周隊長和那個劉干事一起合影的。
“你們的也收到啦?”
陳會計笑著點頭,“收到了,我裝相框里掛大隊辦公室了。”
“我回去也弄個相框裝著掛起來。”
“對,好好掛起來。”陳會計指著他肩上背著的獵槍,“好小子,舍得下本錢,這次立了大功,又找人要啥獎勵了?”
“看你老人家說的!”李長樂打著哈哈,“我是那么功利的人么?”
陳會計虛點他幾下,“你就沒打鐵皮船的主意?”
“沒逃過你老的火眼金睛。”李長樂訕笑,“我跟周隊長說了,拿錢買不白要。”說著又問,“你老覺得那船是他們的,還是搶來的?”
“我覺得搶來的可能性大。”陳會計說道,“這種船只要找到苦主家人,一般都會退還給人家。”
“應該的。”李長樂想到那幾人的口音,“我哥說,那幾個劫匪的口音,像是隔壁省的。”
“那八成就是搶來的。”陳會計說著嘆了一口氣,“舊時大船出海捕撈,遇到風暴沒了的人占極少數,大多是人禍沒了的。
出海請船工一定要謹慎,一定要事先打聽清楚,找知根知底、品行好的,不然,茫茫大海,人咋沒了的都不曉得。”
“謝謝阿冬伯指點。”
陳會計白了他一眼,“嘴上謝有個屁用,中秋節抓兩只海鴨子回來下酒。”
“這個簡單,明天出海就給你抓去。”
“還有,昨晚沙基村有人家的腳踏車被偷走了,你們晚上得留個人在工地上看著才行。”
“臥槽!咋每次做戲、放電影,就有人被偷?”
“還不就那幾個濫賭,手腳不干凈的雜碎,自己小心點,別全都跑了。”
“對頭!”
李長樂跟陳會計道別后,還沒到學校門口,就看到周若楠帶著一群孩子朝小路那邊走。
“小海,小洲!”
“阿爸!(三叔)”
幾個孩子扭頭歡呼著朝他跑,最先跑到的李小洋問:“今晚去沙基村看戲去不?我讓我表哥幫我們占位置了。”
“去!”李長樂笑著點頭,“趕緊帶著弟妹回家寫作業。”
李小洲扒拉著腳踏車后座,“阿爸,我要坐車車!”
“三叔,我也要坐。”李小美拉著他褲管說道。
“好,都坐。”李長樂放下槍,把小的兩個抱到前杠坐好,李小海也爬到了后座。
“臥槽!”李小洋一把抱起獵槍,“三叔,把槍給我扛一會兒!”
“麻布袋包著,有啥好扛的。”
“我想扛!”
“扛可以,不準解開。”
“哦哦!”李小洋扛在肩上,雄赳赳的朝前走,“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哥,給我扛一會兒!”李小濤、李小波追著他去了。
周若楠笑盈盈的看著他,“阿娘還在賣菜么?”
“我到那兒,她都收攤了。”李長樂看著穿著淺紫色碎花襯衫的老婆,湊上前小聲道,“這件衣服顏色好看,人更好看。”
李小洲接過去說道:“我阿娘最好看!”
“三嬸好好看。”李小美附和道。
“別聽你阿爸瞎說!”周若楠嗔怪的瞪了李長樂一眼,“林姐對我們送去的干貨滿意么?”
“滿意,又要了幾百斤馬鮫鮳頭,還有紫菜、蝦干。”
“紫菜這幾天還沒出來,只有在村里收了。”
“二嫂說沙基村有種紫菜的,今晚去那邊看看,合適的話就找他買,不合適就在村里收。”
“還有兩月紫菜就出來了,年底多收一些曬干囤起來,明年賣。”
李長樂點了點頭,“這兩月只有先買了送過去了,回去跟阿爸說一聲,讓他找人把曬紫菜的竹扁編好。”
晾曬紫菜要用一種類似于米篩的竹扁,將清洗干凈的紫菜平鋪在里面,曬干后倒出就是蓬松的一張。
“三叔、三叔!”吃貨李小濤跑回來,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戲棚前有賣冰水、瓜子、花生、海瓜子還有賣大西瓜的。”
李長樂笑著敲了他腦門一下,“去了就把你拿去換大西瓜吃。”
李小濤指著李小洲,“我大了養不家,把小洲拿去換。”
“我不換大西瓜,小濤哥換!”李小洲連忙抗議。
李長樂忙穩住車龍頭,“小心點,等會兒掉溝里了。”
兩個大人帶著一群吵吵鬧鬧的孩子到南山,李父他們已經收工回來,在壩子里修補延繩釣,陳永威一邊打結一邊認真的跟李父學綁吊鉤。
周若楠忙放下布包,就去幫李大嫂和李二嫂做飯。
李長樂把東西放好,也去幫著修補延繩釣,將打結的子線一根根剪下來,再用漁線將釣鉤綁好,錫皮也包好,將綁好的子線綁在線組上面。
綁好的釣鉤下水后必須是立著的,這樣的鉤子在魚咬餌后才不會逃脫。
李父說道:“阿樂,你大伯找你借海蜇啊?”
“對,我沒同意!”李長樂抬頭看向李父,“他又來找你了啊?”
李父點頭,“我說,你們的東西我做不了主,讓他找你們商量。”
李大伯還說他窩囊,連兒子的東西都做不了主。
“臉皮可真厚!”李長樂把他跟李大伯的對話,跟幾人說了一遍,“大哥,吃過飯我們就過去把大缸,全都抬進屋里放著。”
“吃過飯就去。”李大哥說道,“阿樂,要不我們再收一些海蜇回來腌起來慢慢賣?”
那些海蜇早就把本錢賺回來了,家里這些全是掙來的,現在看來,腌海蜇賣,比曬干貨還省事。
“我也有這個打算。”李長樂想了一下,“要不我們就在碼頭立一個收海蜇的牌子,讓他們把海蜇送南山來?”
李二哥:“這辦法好,立個牌子在那,淘海的看到就會撿了送家來賣了。”
陳永威接過去說道:“跟阿東也說一聲,讓他幫忙跟淘海的說說。”
“好,就這么決定了。”
李長樂又把沙基村有人被盜的事跟他們說了一下,李二哥點頭道,“我們也聽說了。”
李父說道:“吃過飯,你們就去老宅把大缸都抬進屋,晚上你們去看戲,我在工地守著。”
李大哥:“好,明晚我看家,你們去看。”
幾個人一起干,在吃飯前就把損壞的那組延繩釣修補完工。
吃飯的時候,李母說起了堂妹來找她做會的事,氣呼呼的說:“我想著姐妹一場,要是第一年就還給我,就答應給她做了。
人家說我們家現在的日子好過了,她娘家兄弟姐妹日子都不好過,第六年才還我。一分利息沒有,還要六年才還,把我當冤大頭咯。”
李長樂:“阿娘,你也是的,直接跟她說家里在建房子,沒錢不就行了,還跟她說那么多做啥?”
李父點頭,“就是,家里建房子這么好的推口話,你不用,偏要跟人唧唧歪歪的,你堂妹回娘家,不說你閑話才怪!”
李大哥幾人也點頭,都覺得今天這事,是李母沒處理好。
李母橫了李長樂一眼,訕訕的說道:“我還不是想著以前家里難的時候,每次回去她都要在我面前嘚瑟。
說她嫁的好,公爹是大隊書記,戴的金手表,穿的是燈芯絨,怎么連建房子的錢,都要做人情會?”
李大嫂覺得自己挺理解婆婆娘的,她以前回去沒少被嫁的好的姐妹在自己面前炫耀,每次想到就窩火的不行。
“阿花!”李父看著她說道,“六年期的人情會,你不做答應,老塘岸那邊應該也不會說你啥!
但你以后在外面跟人說話的時候,得注意著點,省得給孩子們找麻煩。”
“曉得了!”李母曉得自己理虧,但當時就是忍不住,就多了一句嘴,還刺了她幾句。
李父見她應下了,也不再多說:“吃過飯,把阿金叫進來,把東西給他。”
李母高興的點頭,“我還扯了些料子,拿了三頂蚊帳,幾把雨傘給阿喜。”
吃過飯,李母叫住了張得金,喜滋滋的將給他們東西遞給了他,“阿樂他們得來的,你跟阿喜一人一只。”
張得金也聽說幾個做粗工的說起過,昨天碼頭搶東西的事,接過后拿了一只女式的,把男式那只還給李母。
“阿喜早就想要手表了,這些東西和女式手表我就厚著臉皮接著了,我有手表,這只你們拿去賣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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