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我問問你哥他們。”阿根見他的船已經有人定下了,只得退而求其次,找李大哥他們商量買船的事。
今年海鮮生意好,魚價上漲,加上包灘涂搞養殖的多起來了,二手漁船不好買,知根知底沒出過事的船更不好買。
只要有知道底細的船東放出話,立馬就有幾家人上門打聽消息。
這時,李大哥和李二哥也抬著塑料桶過來了,阿根和兄弟倆交談了幾句,一起往回走。
李大哥和李二哥的漁船,買回來才一個來月,買船花了五百八,加上改裝一共花了九百來塊。
李二哥把單子拿出來給阿根看了,三人坐下談了一會兒,又帶阿根去碼頭看漁船。
阿根走后,陳永威問李長樂,“哥,是不是阿發哥要我們的船?”
“你怎么曉得?”
“我聽阿奶說,阿發兄弟倆合伙干的不高興,阿發老婆跟他嫂子前些天還吵了一架。”
“你看我們船賣他多少錢合適?”李長樂慶幸阿楠和兩個嫂子都是心寬的,不是那種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
“都是好哥們,你看著辦就是。”
李長樂翻了個白眼,“問你也白問。”
“嘿嘿!”陳永威推著腳踏車,“我回去睡一覺,明早在路口等你們。”
“回吧!”李長樂洗了把臉回屋,拿出賬本看了一下,買船的錢加上維修改裝一共花了七百多,算下來比大哥那條船便宜兩百。
他想到二哥剛才喊價九百,估計最后的成交價不會低于八百六,等會兒跟阿楠說說,他就不掙阿發錢了,照原價賣給他算了。
李長樂打定主意放好賬本躺下就睡了過去,被周若楠叫醒才發現天已經黑下來了。
“都這么晚啦?怎么不早點喊我?”
“阿娘說你們熬了幾個晚上了,讓我和嫂子別叫你們起來,讓你們好好休息。”
她下班就來過一次了,推門進來就聽到他的呼嚕聲,晚上沒睡好,白天怎么睡都補不回來。
想到他們這幾天還要凌晨出海,她就覺得心疼。
李長樂伸了個懶腰,“睡了三個多小時了,睡飽了。”
“我聽說阿冬伯要當村支書啦?”
“嗯!王支書被帶去問話去了,今天都沒回來。”
“阿冬伯當村支書好,兩家是姻親,阿爸跟他關系好,他當村支書對我們家也好。”
周若楠說著把扯好的布料拿給他,“料子我扯好了,吃過飯你給他們送去,不能讓人家白幫忙。”
兩家雖說掛著姻親關系,但現實社會就是這樣,除了父母會不計較得失的幫你,外人沒點利益,誰會提點你,幫你說話。
李長樂接過布料放在一旁,“喲,我老婆還曉得這些啊?”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連人情世故都不懂。”周若楠想到家里最難的時候,“以前你不成器,要不是阿爸找阿冬伯幫忙找了工作,家里的日子更難。”
李長樂訕訕的伸手把她拉到懷里,“老婆,以前是我不對,我已經改了,你看我現在多勤快多努力啊!”
周若楠摟著他精瘦的腰,柔聲說道:“我就是那么一說,不是翻舊賬。”
“我老婆最通情達理了。”李長樂捧著她的臉湊上去親她。
“別鬧!”周若楠撐著他胸膛往外推他,“都在等我們吃飯呢!”
李長樂摟著她不放,“那你答應晚上打地鋪,我就不鬧。”
周若楠俏臉緋紅,擰住他腰間軟肉,“顛佬!”
“嘶”李長樂齜牙咧嘴的抓住她手腕,“老婆,謀殺親夫啊?”
“再鬧我不理你了。”
“好,我不鬧!”李長樂松開她,把襯衫拉直,周若楠跟著他往外走,“聽嫂子說,阿發要我們家的船啊?”
李長樂點頭,“大哥他們的船賣了多少錢?”
“嫂子說賣了八百八。”
跟他估計的差不多!
李長樂回頭,“阿楠,我們船比大哥他們用的久一些,就照原價賣給阿發,你看咋樣?”
周若楠想著不虧就很好,“原價也行,你最好還是跟阿威商量一下。”
李長樂聳聳肩,“那小子說都是好哥們,讓我看著辦。”
“那你就看著辦唄!”
吃飯的時候,李父告訴幾人,下午來了三四撥人看宅基地,有兩家還問他們家是不是真買了大船?
還有人問他們搭架子那塊批出去沒?說他家這一排是塊風水寶地,他們才批下地基沒多久,就把買大船的錢都掙到了。
“明天試船回來,來看宅基地的肯定更多。”李長樂沒想到自家買大船,還能讓人把這塊地跟風水寶地聯系到一塊。
“才把架子搭好幾天,就有人來看宅基地,那我們不是白忙了?”
“是啊,有這塊地我們曬干貨比以前方便多了。”周若楠看向李長樂,“阿樂,等會兒你問問阿冬伯,我們可以買下來么?”
“可以!”李長樂咽下嘴里的飯,“我跟阿冬伯說過,他說買地皮跟批宅基地不一樣,我們屋旁那塊地要五六百塊,才買得下來。”
李父見他早有打算也放下心來,“以前沒人看,現在有人來看,如果有人指定要這塊地基,你阿冬伯也不好不批給人家,吃過飯你就趕緊去買下來。”
“吃了就去。”
李長樂放下碗,就回屋拿了錢,提上布料、糕點、老酒去了陳會計家。
老倆口坐在小賣部聽收音機,林福珍見他提著東西進來,滿臉笑容的站了起來,“阿樂來啦,趕緊進來坐。”
她現在對李長樂滿意的不行,覺得還是這混小子上道,不像村里那些老實頭子,找人辦事連包好點的香煙都舍不得買。
李長樂把籃子放下,“冬伯,伯娘,丈母娘買的糕點和老酒,說感謝二老為阿楠轉正的事幫忙說話。阿楠在鹿城買了兩塊嗶嘰料子,給你老和伯娘做冬裝。”
林福珍看到料子眼就亮了,拿起一塊發現還有些壓手,“哎呀!老頭子,你摸摸這料子,真好啊,你看織得多密實啊,顏色也好看。”
眼淺皮薄的死老太婆!
陳會計橫了她一眼,林福珍訕訕的放下布料,站到一邊去了。
李長樂笑著遞了支香煙給陳會計,“阿楠在鹿城黑市買的,比鎮上跟百貨大樓便宜多了,給家里人每個都買了一身回來。”
陳會計接過李長樂遞來的香煙,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再便宜也要十來塊一米,花錢買這東西做啥?我跟你伯娘有衣服穿!”
他喜歡李長樂的性子,聰明、知進退、也聽得進去話。
“你的是你的,我們買了孝敬你們的是我們買的。”李長樂笑嘻嘻的把料子塞他懷里,“你要心疼我,買地皮錢給我便宜點就成。”
“摳門!才拿到九百多的賠償,買地皮足足有余。”陳會計白了他一眼,把料子遞給早就心癢癢的老伴,沖她擺擺手,讓她把糕點和老酒提進去。
林福珍客氣的說道:“阿樂你坐,伯娘進屋了。”
“好嘞伯娘。”李長樂拿了火柴給他把香煙點燃,“阿冬伯,你不曉得,我們兄弟幾個就籌錢買了條船而已,南山凹就成了風水寶地…”
陳會計拉了條凳子過來給他,“你才干了兩月,就買下了沙頭村第一條二十多米的鐵皮大船,能不惹人眼紅么?”
“冬伯,自家曉得自家事。”李長樂苦著臉哭窮,“我們四家掏空家底合伙買大船,錢也還差一大截。
本來都不打算買了的,丈母娘說小船不安全,掏空家底借了幾千給我,酒樓的管事坤叔也拉了我們一把,這才把船定下來。
我兄弟幾個現在欠著一屁股債,這才沒日沒夜的干,爭取早點把欠債還清。”
陳會計吐出一口煙,“人家才不管你那么多,只看到你家又是建新房,又是換大船。
賴大都快眼紅死了,今天從派出所回來,口口聲聲說你家的那塊海域全是好貨,日進斗金。”
李長樂明白他在提醒自己,這兩月風頭太盛,招小人嫉恨,“那龜孫就不是個好鳥!我就不該寫諒解書給他,讓他家賴豹在里面蹲幾年。”
陳會計睨了他一眼,“就賴豹那德行,真讓他在里面蹲兩年,對他家才是好事。”
李長樂沖他豎起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
鄉下人常說,寧愿相信寡婦能守寡,也不相信濫賭鬼會戒賭,何況還是賴豹這種十幾歲就濫賭的。
“少拍馬屁!”陳會計敲了他腦門一下,“老子跟你說,下午來了三撥人問南山宅基地,你再不把錢交了,我就把地批出去。”
“我真的窮啊,要不是今天拿到九百多,根本就沒錢來買地皮。”李長樂一邊哭窮,一邊從包里掏出幾扎大團結,“五百大洋,你老數數看對不對?”
陳會計接過數了一遍,戴上老花鏡,打開抽屜開了收據給他,“明天我讓人去丈量宅基地,最好把紅本辦下來,省得以后麻煩。”
“冬伯,明天我要去試船,麻煩你帶我阿爸去辦紅本,該送人情的麻煩你老提點他一下。”
“你阿爸那人我還不曉得么!”陳會計笑道,“你阿爸那么老實的一個人,咋就養出你這么個,油嘴滑舌的家伙?”
“哪有?我明明跟我阿爸一樣老實!”李長樂陪他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回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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