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鉤上了一條好貨，李長樂心里也很激動，拉起主線開始拉第二鉤，手剛抓住子線，就感覺水下的阻力明顯比第一鉤大多了。
拽著子線的手也被勒得生疼，幸好戴著手套，不然的話，手也會被漁線勒出幾條血口子。
陳永威見他臉上的汗珠子都冒出來了，忙道：“哥，上大貨啦？”
李長樂點了點頭，咬牙用力把線往上收，隨著魚線也緩緩的拉近，兩人看到水里有一條黑乎乎的身影，掙扎個不停，水面上濺起的水花也老高。
“哥，溜一溜，別拉脫鉤了。”
李長樂緩了一下，用力將魚拉出水面，兩人這才看清楚魚身不是黑色，而是黑得發紫的紫黑色，“哈哈！大黑毛！”
陳永威激動的看著還在水里掙扎的魚，“哥，少說也有八九斤了吧？”
一旁綁吊鉤的李二哥聽到歡呼聲，忙放下吊鉤湊了上來，看后也是兩眼放光，“誒喲！好大一條黑毛，八九斤隨便稱。”
雖說已經釣過幾次黑毛魚了，但這么大的還是第一次釣到，三人看后都激動的不行。
“起碼九斤往上！”李長樂覺得拉延繩釣，跟開盲盒一樣，不知道下一刻有什么樣的驚喜在等著你，比拖網有意思多了。
陳永威見魚拉上來了，忙遞出抄網，將魚撈起，掂量了兩下，“還是你們看得準，起碼九斤多。”
李二哥喜滋滋的上去取鉤子，“阿樂，明天早點收船，回來下水潛下去看看。”
“對對對，下去看看有沒有海參？”陳永威顛顛的抱著去放氣。
“后天才回航，養起來也活不到那時候。”李二哥一臉可惜的說道。
“是啊，活艙里也死了兩條今早網到的。”
李長樂揉揉被勒得生疼的手，“黑毛魚越大越貴，就算養不到回家死掉，冰凍起來送酒樓賣個三四十塊應該沒問題。”
“這么大一條，三四十隨便賣。”李二哥樂呵呵的坐下整理線組。
李長樂覺得好久沒接連上兩條大貨了，信心十足的拉起第三鉤，手剛拉住線，就感覺輕飄飄的沒一點力道。
拉起來一看，子線上啥都沒了，不曉得是什么魚，吞下魚餌后，把線咬斷逃走了。
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光禿禿的子線，“乖乖！黑毛魚的牙齒也不差的呀，連它都沒咬斷漁線逃跑，難不成這條魚的牙齒比黑毛還厲害？”
“可能是白毛魚，那家伙的牙齒也比較厲害。”李二哥把整理線組的活交給陳永威，回去拿早就綁好魚鉤的子線，準備重新換一根上去。
“哥，用我前天買的線，那種線更結實。”
“行！”李二哥大步去船艙拿魚鉤，李長樂開始拉下一鉤，這一鉤沒費啥力氣就拉上來了。
當那鮮艷的寶藍色露出水面的時候，他愣住了，“怎么是這家伙？你這也太貪吃了吧？這么點大，怎么把魚鉤吞下的？”
只見出水的是一條比他手掌大點的，好看的像塑料制品的魚兒。
櫻桃小口，魚體呈鮮艷的寶藍色，背鰭與臀鰭皆為寶藍鑲黑色寬邊，鮮黃色的魚尾也鑲了一圈黑邊，要是有魚缸養起來絕對養眼。
“連魚也這么騷包！”陳永威眨巴著眼，“藍黑配，尾巴還弄成黃色。這顏色騷包是騷包了一點，看著還蠻好看的！”
李長樂也覺得好看，“這是粗皮鯛，魚皮跟粗砂紙一樣，魚尾的硬棘比魚刀還鋒利，不注意碰到就會被劃一個口子，有的又叫它刺尾魚。”
“哥，這么點大，不值錢不說，也養不活，還是放它一條生路吧！”
“嗯！”李長樂小心的把魚取下來，“下次別這么貪嘴，也就我們心善，放你一條生路，換成別人看你這么好看，肯定把你煎了下酒。”
陳永威好笑的看著他，“你跟它說這個，還不如讓它下去幫我們哄幾條大魚上鉤的好。”
“對哦！”李長樂笑嘻嘻的沖漂亮的黃色魚尾一擺，就潛入水底的魚喊，“聽到沒，下去勾引幾條大貨來報答我們。”
“真是兩個顛佬！”拿著漁線出來的李二哥，笑著白了兩人一眼。
放生了一條，接下來，又拉了兩個空鉤上來，餌料被狡猾的家伙咬掉，一個就剩下一個蝦頭，一個就剩下一個帶魚腦袋。
李長樂覺得偷吃的就是那條切掉漁線跑了的大石斑，要不是太陽已經下山，他就穿戴上潛水裝備，下水看看了。
接下來，拉上來一條兩三斤重的黑鯛魚，然后又是一條白鰻，黃姑魚、真鯛、黃翅魚…一連拉了二三十鉤，只有四個空鉤，其他的全都有貨。
除了鰻魚，那些魚獲大的有四斤多，小的也有兩斤，李長樂覺得這片水域挑的真不錯，趕得上第一次在饅頭島下釣收的魚獲了。
一連收了兩組線，平均下來的中魚率有六成，李長樂也有些累了，想著再拉一組線就換陳永威上。
船到了第三組延繩釣前面，李長樂拿起鐵鉤將浮球勾上來交給陳永威，轉身拉住主線，剛一拉就感覺不對勁。
太沉了，還沒來得及用力，忽然從水下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得晃了晃，差點一個倒栽蔥栽下海。
李長樂急忙將屁股下墜，身體往后仰，并用雙腳抵在船舷上，從手上傳來的力道看，這魚比他拉過的任何一條魚都來得大，比上次拉那條紅甘魚的力道大了幾倍。
“絕對是超級大貨！”
他暗道一聲，咬緊牙關，死死抓住主線不松手，緩慢的往上收線，跟水底的大魚角力，汗珠子順著臉頰滑落。
一旁綁魚鉤的李二哥和陳永威，扭頭見他的樣子，都興奮的探出身子朝海里看。
“阿樂，肯定是大貨，別著急，慢慢拉，把它力氣耗光，就容易拉起來了。”
李長樂還沒來得及應出聲，手上又傳來一股大力，水面上的浪花濺得老高，隱約看到水下灰呼呼的魚身。
還沒細看，只見蒲扇那么大的魚尾一擺，他身體晃了晃，差點又被拉下水。
“阿樂，好像是大魚，大毛鲿魚。”李二哥和陳永威同時伸手將他抱住，激動的臉色通紅。
“難怪我看到水下那么大一個，只聽他們說以前出海撈大魚，大的比男的個子還高，我還從來沒見過呢！”
“村里也好些年沒撈到過大魚了，我還是跟大哥在舟山漁場看到過一次，那條大魚有九十多斤！”
因為毛鲿魚最明顯的特點就是大，以前他們捕撈起來的毛鲿魚，基本都是百十來斤，最小的都是四五十斤。
李長樂剛才也看到一眼，只覺得跟米魚有些像，沒想到是比米魚更值錢的毛鲿魚。
伐得了，伐得了，要真是毛鲿魚的話，那就太好了。
黃魚七兄弟，分別為黃唇魚、毛鲿魚、大黃魚、小黃魚、梅童魚、米魚…
老大黃唇魚、老二毛鲿魚在這年頭也算得上是珍稀品種，后世像他這樣的老漁民，一生都未曾捕到一條。
毛鲿魚是一種洄游魚類，據說每年57月，長到40斤以上的毛鲿魚，就會從外洋洄游到浙東近海的礁石中產卵繁殖。
已是金秋八月，還能遇到這樣的大貨，這運氣簡直了！
難怪人說重生回來的娃，才是老天爺的親兒子。
李長樂激動的腮幫子上的肌肉都抽動起來了，身上的力氣也不曉得從哪里鉆出來的，緊緊抓住主線，跟大魚打拉鋸戰。
陳永威也松開他上前幫忙，“哥，比上次的紅甘魚力氣還大的多。”
有他幫忙，李長樂也輕松了一些，兩人合力跟水下的大家伙，僵持了半個小時左右，感覺到大魚的掙扎的力度逐漸減弱。
“哥，你讓開，我來拉！”
“好嘞！”李長樂閃到一旁，揉著發酸的手腕和手掌，累得直喘粗氣，臉上的笑容卻沒淡下來過。
陳永威不停收攏漁線，當大魚浮出水面時，咧嘴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哥，是毛鲿魚！我都好久沒見到過了。”
拿著大抄網的李二哥興奮的喊了起來，“阿樂，是大魚，大毛鲿魚，起碼六七十斤。”
“是大魚”李長樂重重點頭，他上輩子有幸看到過一次，比這條大將近一倍的大魚。
那條大魚一米六七長，一百來斤，就是一天到晚想出海捕魚的李小洋捕撈到的，賣的鈔票換了一條船回來。
那小子得意了好久，走路都帶風！
李二哥等魚到了船舷邊，飛快的用大抄網將魚撈住。
李長樂和陳永威探著身子抓住鐵圈，三人合力輕松當面將魚抬上甲板。
“哈哈哈！”三人開心的擁抱在一起，“殺甲，黃魚老二被我們釣起來了。”
“我去喊阿爸和大哥來看看。”李長樂興奮的朝船艙吼，“阿爸、大哥快點出來看大魚。”
李父三人聽到喊聲，從船艙跑了出來，“一個個吼的那么大聲，釣到什么大貨了？”
“阿爸你看，大魚，黃魚老二！”李二哥和陳永威將抄網扒拉開，將奄奄一息的毛鲿魚露了出來。
毛鲿為石首魚科毛鲿魚屬動物，頭部鈍尖，鰓孔也特大，魚身通體灰褐色，褐色中泛著銀光，體型為七兄弟之最，大的能長到130斤左右。
最明顯的就是它的尾鰭，不是楔形尾鰭而是呈雙凹型，跟黃唇魚、大黃魚、米魚的楔形尾鰭差別明顯。
毛鲿魚營養價值很高，但最金貴的還是魚膠，一條魚膠的價值，甚至比一條百把斤重的毛鲿魚肉還珍貴。
據說正值生長發育期的青少年，如果吃上一條毛鲿魚膠，半年內就會明顯地長高長結實。
“好好好！”李父高興的不曉得說啥才好，憋了半天來一句，“多謝海龍爺保佑！！”
還是兒子運道好啊，他干了一輩子也沒撈到過大魚。
李大哥激動的上前拉了一下一米來長的大魚，“最少六十斤往上看，都八月下旬了還能釣到大魚，難怪阿爸說這里好貨多！”
李父笑著點頭，“附近三座島嶼，礁石多水下的石斑魚、鰻魚…也多。”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魚！”王新城稀罕的摸了摸毛鲿魚，抬頭看向李父，“阿公，聽說這種魚跟大黃魚一樣，會蟈蟈叫啊？”
“對！大魚跟大黃魚一樣，漁汛一到就會聚在一起蟈蟈叫，捕撈隊的躺在船艙里，聽到叫聲，就曉得下網的信號來了。
五月漁汛一到就來島礁邊找好位置，平潮的時候下網，漲平的時候收網，運道好的一潮就能捕到十來條大魚。
大魚就魚鰾值錢，最值錢的還得是老大黃唇魚，魚肉好吃，魚鰾也值錢。大黃唇魚都好多年沒看到過嘍！”
李長樂笑道：“阿爸，老二、老三、老四…我們都抓到過了，就剩下老大了，啥時候弄一條老大起來，把兄弟七個湊齊。”
“好，我等著你們弄一條黃唇魚回來。”李父高興的拍拍大魚，“趕緊抬過去放血，時間一長取出來的魚膠就不好看了。”
“我去放血。”陳永威咧著嘴，抱起大魚就走。
“阿樂，你去開船，我跟阿安去拉延繩釣。”李大哥也想去拉一組過過癮。
“行！”李長樂也拉累了，開開船休息一下。
“阿公，我也想去拉兩鉤！”
“好，剩下我來做就成。”李父笑著揮手，十幾歲的男孩子哪有不喜歡玩的。
李長樂爺倆一起朝船艙走，“阿爸，我聽他們說，魚膠曬干放米缸里能放不少年，是真的么？”
“真的！”李父樂呵呵的說，“魚膠的話還是風干好一些，藏米缸里面，吃的時候用榔頭把它敲扁、切碎，用來熬粥，吃了大補！
十斤魚一兩膠，六十多斤的大魚，好的話能曬出六兩多魚膠。
舊時就有“有錢吃鳘，無錢免吃”的說法！這玩意兒都是有鈔票的人吃的！”
李長樂攬著李父，“啥時候我們撈到大的，就把魚膠留起來，我們也當一回有錢人。”
李父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行，阿爸就等著你們掙錢，我跟你阿娘也當一回有錢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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