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分揀著魚獲,忽然想起那句“搶風頭趕風尾”的捕魚諺語,慶幸自己沒錯過最佳時機,搶在了風暴剛過之時出海,剛出家門就捕撈到這么多魚獲。
李二哥將最后一桶黃雞魚倒進活艙,激動的抹了一把汗,問坐在一旁休息的李長樂,“阿樂,你跟阿威一共捕了幾網?”
李長樂想了一下,“爆網的有十五網,后面幾網都沒啥搞頭。一網照兩三百斤算,三千多斤無論如何都有。”
李二哥的笑臉在燈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才出來三四個鐘頭就撈到七千多斤魚獲,這一趟可能會提前滿艙。”
一斤多重的黃雞魚賣三角一斤沒問題,大的至少能賣到一塊多,加上拖網的魚獲,這一趟的費用已經足夠。
難怪老漁民常說,跟著海運好的船老大出海捕魚,不是他找魚,而是魚找上門讓他捕撈。
“提前滿艙才好呢,咱們明天回航,把貨卸了調轉船頭立馬又出來。”陳永威嘴一抹,喘著粗氣說道。
王新城將竹筐推到甲板上,“阿樂叔,我覺得我們該抓緊時間分揀,魚情這么好,我看下一網還沒到海龜島就要起網嘍!”
“好小子,上手的很快嘛!”李長樂高興的大手一揮,“回去給你倆發獎金!”
“謝謝阿樂叔!”王新城響亮的應下,王杰手上的速度愈發快了起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船上的幾人,動作快的跟上了電動的小馬達差不多。
漁船出了虎子島后,顛簸的幅度大了起來,有些站立不穩的王杰,干脆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雙手不停分揀魚蝦,忙得連暈船都忘了。
李長樂四人腰間插著魚刀,將需要放血的魚嘎一刀后放在一堆,甲板上的魚腥味愈發濃郁起來。
拖網拉的這一網總體來說還不錯,大大小小的雙帶鲹一共有二十三筐,一筐五十斤出頭,就是一千多斤。
大帶魚四筐有兩百多斤,銀鯧有兩筐…對蝦兩筐,幾種螃蟹裝了四筐,黃魚有五六條,一斤多點的只有一條,另外幾條全是幾兩重的。
“阿豪辦喜酒的鮮貨,別的都足足有余,還差二十多條大黃魚。”
“還有兩天呢!用不完都是。”
李二哥和陳永威將竹筐朝貨艙口推,李長樂和王新城將螃蟹、海鰻裝活艙里,王杰收拾剩下的竹筐,將甲板上的垃圾清掃后倒進海里。
幾人剛把魚獲送進貨艙碼好,喇叭里就傳來李大哥喊起網的聲音。
李二哥看了一下時間,“乖乖,這一網才拉了一小時四十多分!”
“二哥,現在已是兩點多了,讓大哥找個地方停靠下來,咱們把這一網分揀完,都去睡一會兒。”
李二哥猶豫了一下,“好,你去跟他說一聲。”
李長樂去了駕駛室,“哥,你把船開到海龜島停靠好,就趕緊去睡覺。”
“沒事,在家歇了好幾天,趁現在魚情好…”
“哥,鈔票是掙不完的,只要身體好,多的是好機會。”
“好吧!”李大哥發動漁船朝海龜島方向駛去。
李長樂出去,網袋已經被拉上了甲板,看到鼓的像氣球一樣的網袋,幾人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這網捕撈的時間最短,捕撈起來的魚獲重量,跟遇到魚群時捕撈起來的差不多,現在就看這一網的魚獲到底價值多少?
網袋被解開后,最先涌出來的全是黃雞魚、石斑魚,里面還夾雜著不少黑乎乎的,身體像鞋底似的,嘴歪眼斜的家伙。
“殺甲,怎么這么多牙鰨魚?”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牙鰨魚,陳永威幾人都有些吃驚。
“這個好,多多益善!”李長樂說著又沖李二哥揮手,“哥,網袋里的先別倒出來,趕緊把活魚抓桶里放氣!”
“好嘞!”李二哥關掉機器,跑過來提起水桶忙了起來。
陳永威抓住一條十多斤重的紅石斑,拿起放氣針利落扎了下去,王新城和王杰把挑出來的活魚,分別遞給三人。
紅石斑三條,最大的十五六斤,最小的也有五六斤,還有十來條點帶石斑、云紋石斑,其他全是黃雞魚,估計有一千多斤。
看樣子剛才遇到的魚群全都下潛了,幸好拖網放的及時,又撈了一批起來。
活魚放氣裝活艙,死了的放血裝竹筐里。
幾人像陀螺似的忙了二十多分鐘,總算將先放出來的魚獲分揀入艙。
李二哥再次啟動機器,剩下的大半袋魚獲,像潮水似的涌到了甲板上。
這半袋魚獲有點雜,以前看到這樣的,大伙兒都心煩的皺眉,可這次全都咧嘴笑得一臉燦爛。
主要是好貨大貨真的有點多,以往常見的蝦蟹、鰻魚、帶魚這些就不說了。
二三十斤重的紅甘魚李長樂就看到三條,軍曹魚,鯛魚、鰈魚、鲆魚也有不少,還有李長樂最喜歡的大黃魚、小黃魚。
“阿樂,我們先把螃蟹綁起來,阿城你和阿杰把大貨翻出來放一旁我們放血。”
“哦哦!”幾人快速行動起來。
李長樂分開兩只干架的青蟹,“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家伙了,都被撈上來了還在掐!”
“海鰻也討厭,到處竄還要咬人,被它叼住就不松口。”
王新城抓起一條顏色血紅的大魚,“叔,這也是紅斑魚么?”
李二哥回頭看了一眼,“不是!這種魚叫長尾鯛,價錢還不錯。”
陳永威笑道:“看著跟紅眼雞魚差不多!”
“紅眼雞小,這種魚大的能長到七八十公分。”李二哥說罷,將放完血的紅甘魚裝竹筐里面。
王新城把魚放他腳邊,又抱了一條大紅甘魚給他放血,“還是這種的好,跟抱小豬仔差不多。”
“這種的捕魚佬都喜歡,巴不得每網上來都是這種大貨好貨。”
王杰抱起一條比瓷盆還寬,將近一米長的牙鰨魚,用手肘拐了一旁抓魚的王新城,“阿城,你看!”
“我的乖乖,這么大的牙鰨魚!”王新城接過興奮的喊李長樂幾人看,“叔,你們看,這條牙鰨魚起碼有二十多斤。”
“我這條也不錯!”陳永威也抱起一條大的,看了幾眼后,奇怪的問,“二哥,不是說左鲆右鰈么,壓鰨魚的嘴怎么是朝右邊偏的?”
李二哥笑道:“嘴和眼珠子朝左偏的為鲆,朝右偏的為鰈,它嘴為啥朝右偏,你得問它阿娘了。”
“得找隔壁老王問問!”李長樂補了一句,大伙兒聽后都笑了起來。
牙鰨魚學名牙鲆,也叫牙片魚,鴉片魚,偏口魚、牙鰨、左口魚。
牙鲆魚大的能長到兩尺多長,肉質細嫩鮮美,漁村人喜歡用來紅燒或是清蒸,體型較大的牙鲆魚,也可做生魚片,肉質柔軟鮮甜。
這些牙鰨魚小的一兩斤,大的目測有二十來斤,出海這么久,還是第一次捕撈到這么大的牙鰨魚。
上次那條七斤多的,都是兩塊五一斤賣的,這一批的價錢起碼翻番,想想心里就美的慌。
李大哥把船停靠好后,沒聽李長樂的去船艙睡覺,而是戴上了手套跟大伙兒一起分揀魚獲。
看到這么多大貨,也激動的不行,六個人一直忙到將近四點,才把所有的魚獲分揀出來,開始裝艙。
牙鰨魚七八斤到二十來斤的一共有十一條,小的牙鰨魚和鰨魚皮、鰈魚一共有十一筐。
軍曹魚有九筐,死了的黃雞魚兩筐,一筐半石斑魚,十來斤重的紅甘魚一筐,二十斤以上的三條。
小黃魚兩筐,大黃魚有一筐多,三十條一斤一二兩的已經全部湊齊,李長樂還多準備了兩條,單獨裝了個竹筐。
然后就是常見的馬鮫、帶魚和蝦蟹,他估計了一下,這一網捕獲了將近四千斤魚獲。
把最后一筐裝進貨艙,李長樂和陳永威將李二哥和李大哥拉上甲板,把貨艙蓋好后,幾人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累死我了!”李二哥拍了李長樂一下,“阿樂,有什么吃的么?得吃點東西才睡得著。”
“有,我給你們拿紅糖饅頭。”李長樂有氣無力的起身,看了看又忙著沖洗甲板的陳永威三個,嘆道,“還是小后生精神頭好。”
天氣熱,鋼精鍋里的紅糖饅頭還是軟乎的,李長樂想想燒了些開水,做了一盆紫菜湯,把陳阿奶做的豆腐乳夾了幾塊,端著朝甲板走。
甲板已經沖洗干凈,幾人坐在油布袋上,靠著船舷昏昏欲睡。
除了漁船燈光照射的海面,附近的洋面漆黑一片,連一只作業的船只都看不到。
“大哥,陳老大出海了么?”
“應該沒有,以前剛出碼頭他就呼叫我們,昨晚出了碼頭我就把對講機打開了,一直都沒動靜。”
“吃飯了,紅糖饅頭、紫菜湯!”
王新城和王杰忙站起來接住了他端著的鍋和飯簍,大伙兒圍坐在一起,喝著熱乎乎的紫菜湯,就著咸香的腐乳,一鍋饅頭被吃了精光。
陳永威打了個飽嗝,對李長樂幾人說道:“哥,你們去睡覺,我留下值守。”
“我跟…阿威叔…一起!”
“好!阿杰跟阿威一起值守,三個小時后喊我和二哥、阿城起來,大哥繼續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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