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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舌戰群雄,請君品鑒

  “好威風,好煞氣,陸少掌門就算劍法蓋世,也擋不住天下悠悠眾口,何不讓谷長老、左長老等人說個明白。”

  突然,賓客群里,一把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四周人群散開,就見說話之人破衣百結,發如飛蓬,滿是皺紋的臉上,正氣凜然,高大魁梧的身軀站得筆直,像是一桿矗立長槍。

  最顯眼的是,此人身上掛著九個小布袋,昭顯了其人身份。

  “是啊,說個明白。”

  他一開口,旁邊就有十數人響應,大多身著破衣,也有幾個衣著華貴,不知是哪幫哪派的高手。

  此人來歷,陸無病先前聽沈府管事介紹過,就是丐幫九袋長老汪鐵肩。號稱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在丐幫之中,名氣還在當初被自己斬殺的九袋長老吳天志之上。

  除了九袋長老的身份,此人還有一個了不得的身份,就是如今東刀西棍,北霸南劍之西棍程四方的啟蒙恩師。

  程四方在拜入棍王葛仙翁門下之前,就是跟他學藝,跟他學了一腔忠肝義膽。更對此人十分尊敬。

  而這位汪長老呢,也常以此事自豪,時不時把徒弟的成就掛在嘴上,到哪里都是一派正氣,德高望重的樣子。

  不過,此人立身也正,與西夷作戰不遺余力,更是曾帶領丐幫子弟抗擊北周,聲望著實不小。

  他話一落音,先是有著十幾人附和,緊接著,就有數十人也跟著說話。

  “是啊,汪老前輩說得不錯,事無不可對人言,凡事要論個是非黑白。堵住嘴不讓人說話,未免太過了。”

  “是對是錯,說出來大家分辨分辨…紫陽宗說人勾結魔門、殺官造反。若是真有這么回事,也得拿出證據。”

  “本幫主覺得,天星宗乃名門大派,萬萬不可與邪魔勾結一起,殘害生民。真做了錯事也不可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大家并沒有什么惡意。”

  排幫幫主解青龍沉聲說道。

  他真氣強橫,又是大幫幫主,此時說出話來,十分有信服力。

  金玉堂內數百人,全都表示贊同。

  一時之間,堂中形勢大變。

  金鱗衛東南鎮撫使薛良眼睛微瞇,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端坐不動,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過,從他垂手按著刀柄的舉動,就能看出,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雙腳分立,屁股懸空,看似坐著,其實只坐實一半,隨時可以撲起殺人。

  身邊的千戶云千山和史威兩人,更是氣息調勻,氣血匯聚,防著陸無病一言不合立即動手。

  別的江湖人修為不到,眼力不算高明,自然看不太懂先前那青衫少年一人喝斥,數百人齊齊后退的威勢到底代表著什么。

  身為先天強者,領悟出蟠龍刀意的薛良,出身名門,見多識廣,當然看得最是清楚,那是神意震懾。

  或許這位南劍不一定有傳聞中那般強橫戰力。

  內力修為,也不見得很強。

  但是,他的劍術之高明,劍意之凌厲鋒銳,卻是半點作不得假。

  陸無病聽得四周動靜,眉毛微跳,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位丐幫九袋長老汪鐵肩,攔了攔就要上前的沈連城和沈萬劍等人,展顏笑道:“好,諸位要說個明白,那就說個明白。真心來參加我沈師兄喜宴的賓客,陸某自然歡迎得很。”

  他說到此處,聲音轉為冷冽:“若是存心誣蔑,栽贓陷害,天星宗容得你們,我陸無病手中長劍可是容不得。”

  輕輕彈了彈劍。

  一股波紋震蕩開來,讓人心中隱隱發冷。

  也昭示著他心中決意。

  左狂先前被一言喝退,更被劍意所迫,直退出堂外,此時滿面通紅氣怒交集:“陸師侄,你如此兇橫霸道,不敬長輩…莫非,全是歐陽師兄教導出來的。

  想當初,天星宗身為三神峰之首,何等急人所難,寬厚待人?

  到了如今,卻是一派蠻橫…你能擋得住左某人揭露隱秘,擋得住天下群雄手中刀劍嗎?

  云逸師妹,明月宗后輩之中,可有如此狂妄之輩?”

  后面一句,卻是轉首看向明月宗的云逸真人。

  這位看上去,年紀約莫四十出頭,面上一派慈祥和靄,身著道姑打扮,手中握著拂塵。聞聽此言,卻是笑道:“左師兄有什么證據,盡管亮出來就是。

  三神峰同氣連枝,那是一致對外…今日是沈師侄成親的大好日子,這些有的沒的,暫且不要多說。

  至于陸師侄為人如何,先不去說。年輕人難免氣盛,行事銳意剛強,我看也很不錯。”

  笑話,萬獸宗來襲,我明月宗如今死傷慘重,人家天星宗剛剛緩過氣來,掌門帶隊前往救援,與魔門浴血拼殺。

  你紫陽宗呢,左一個支援邊境,又一個救助弱小…說起來天下無雙,做起來就是人影也見不著。

  打魔門的時候,見不到什么人。

  偷偷搞自己人,卻沖在最前線。

  還想拉我下水,怕是腦子有問題吧?

  云逸真人看著文雅靜氣,卻是綿里藏針,一句話把遮天手左狂的話懟了回去。

  “云師叔此言甚是,是不是勾結魔門,是做出來的,不是嘴里說出來的。

  就如此時的明月宗,與魔門十二兇死戰,損傷慘重。

  一些師叔伯,師姐妹更是埋骨荒山,誰敢說他們半個不字?

  再說我那歐陽師尊,帶著門中近半強手,前往支援。

  更是親手斬殺銅牛、鐵馬,擊退青蛇…劍下魔門妖人鮮血無數…

  左師伯,你管這叫勾結魔門?

  那我問問你,紫陽宗大隊人馬現在哪里?是在與北周蠻騎作戰呢?還是在與魔門哪個堂口廝殺?

  怎么三神峰另外兩家在與魔門拼死的時候,你們紫陽宗反而背地里偷偷插刀子,攻擊自家人呢?”

  陸無病言語如刀。

  直接就把擺在臺面下的事情說了出來。

  紫陽宗想要三宗合一,憑借的自然不會是什么大義,而是投靠權貴,勢壓兩宗。

  并且,收攏江湖散修高手,強行武力鎮壓。

  這種做法,可以做得,卻是說不得的。

  就算堂中有人會昧著良心說話,也不可能全都眼瞎心瞎,是非不明。

  “是啊,紫陽宗這事做得差了。”

  “再怎么樣,也是同一個祖師。不說去聯手共抗魔門,怎么選著人家的大喜日子,前來攻擊?這一刀子捅得可狠。”

  “不只是捅刀子這么簡單,紫陽宗直接扣下一口大黑鍋…勾結魔門,殺官造反的名頭一旦坐實,就是滅門之禍。什么冤什么仇?”

  四周一片議論聲。

  雖然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很大,但是,在場之人個個內力深厚,對于一些蟻蟲鳴叫之聲,都能聽得清楚,更何況是當面議論。

  左狂一聽,眼睛都紅了。

  還能這樣被一言反轉的?

  他跨前一步,決定不再拖延,直接上干貨,厲聲道:

  “好一個巧舌如簧,無論你怎么說,也是沒用,老夫今日前來,確有證據…

  沈師弟,二十三年前,你與魔門妖孽蘇蕓娘相戀相知。更是生下一兒一女,撫養長大,教授魔門武學,此事可真?”

  左狂陡然發現,自己斗嘴,竟然有些斗不過眼前這個小輩師侄。干脆轉移火力,直接質問沈連城。

  若說沈連城此人,為人四海,結交甚廣,也極有親和力。

  在做生意的時候,多數時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看起來就是心寬體胖什么也不在乎的性子。

  難怪他能把金玉堂的事業做得如此興旺。

  但此人呢,有些時候,就是一根筋,太過重情。

  在紫陽宗同輩人心中,就是一個笑話。

  說白了,這人是個情圣。

  好聽點的話叫做堅貞不二,一往情深;

  不好聽的話就是,他是個舔狗。

  一生只愛一人…

  自從伴侶去世之后,更是終身不娶,二十余年,再不近女色。

  后宅雖然仆役很多,他本人卻連個貼身婢女都不用。

  在最好的年華,思念著往日里那段情…那個人,就此終老。

  你指望這種性格的人,能容忍別人說他深愛的人壞話?

  左狂質問之言一出,陸無病就知道要糟。

  還沒等他打個眼色,暗示什么的。

  沈連城已然怒氣勃發。

  “住口,蕓娘畢生未曾殺戮無辜,心地更是純善。天音堂一直也只是鉆研音韻一道,怎能稱之為魔門妖孽?我看,左師兄還要勤修口德,不可胡亂出口傷人。”

  堂內堂外,數百江湖人,全都懵了。

  他們想到了雙方會有一番爭執,但萬萬沒想到,沈連城竟然直接就承認了自家妻子是魔門妖女。

  他不但承認了這一點,就連沈萬劍和沈心竹,乃是魔門妖女所生的孩子,也承認了。

  在如今,北周魔門四處燒殺搶掠,所過之處,血腥遍地,名聲一時大壞。

  哪怕有人與魔門扯上一點關系,也恨不得立即撇個干凈,殺魔明志。

  這里可好,沈連城是生怕自己家人與魔門沒有關系,竟然還為出身魔門的妻子辯護,不許左狂說一句她的不對。

  但再怎么辯解。

  終歸辯不了那蘇蕓娘是魔門天音堂堂主。

  轉輪殿下魔門六堂,你說身為六堂之一的天音堂堂主,是個人畜無害的好人,這誰肯信?

  就算是好人,天音堂入侵大離,上一任死掉的堂主、副堂主,以及堂中高手…手中又怎么可能沒有三神峰弟子的鮮血?

  那些大離江湖中人,以及朝堂高手,又怎么可能沒有親人死在他們的手里?

  這其實是世仇。

  并不因為是一個好人,就能釋懷。

  “你承認就好,那么,你還承認你家女兒沈心竹修練的是魔門天音堂的無情天音嘍?”

  “是。”

  看到四周江湖人眼中不善,也看到了左狂眼中的得意神色,沈連城心中就是一沉。

  但這事的確是抵賴不得。

  幾個月前,沈心竹修練無情天音的消息就已泄漏。

  不但是紫陽宗知道,朔方閣、東海派也全都知道。

  他懷疑,這事早就被傳得沸沸揚揚,就是紫陽宗搞的鬼。

  甚至,他們連人證也準備好了。

  理由就是,金玉堂中,有個婢女出門探親,一直沒有回來。

  事后沈心竹還帶人四處找過,發現,這婢女連同她父母兄長,全都不見。

  應該是搬遷了。

  他眼神很好,此時心中一動,就看到紫陽宗來的那些賓客之中,就有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看起來身形熟悉。

  沈心竹三四歲年紀,才被救回來…

  丫頭心靈受到創傷,神情呆滯,魂識不定,整夜整夜睡不著。

  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哭著喊媽媽。

  別人說話聲音稍大,她就會跪下求饒,全身發抖。

  還會說好話捧人開心。

  聽著一個三歲多的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捧人,并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反而讓人心中難過至極。

  沈連城那個心疼啊。

  他四處尋醫,卻也沒能治好女兒的心靈隱疾。

  最后,還是在蘇蕓娘的遺物那里找到一篇無情天音,讓沈心竹修行,學會控制自己的種種情緒,自行強大心靈力量。

  慢慢的就好起來。

  之所以一直鼓勵她修習魔門心法,是因為沈心竹本人在劍法上面,著實沒什么過人天賦。反而是在音樂一道上面的才情,讓人瞠目結舌。

  對于忘情天音,她是一看就會,一學就通。

  并且,對于各家樂譜,也是輕而易舉就學會了。

  以至于,在音攻一道上面,走得很遠。

  拿著劍的時候,她只是一個三流高手。

  捧著琴的時候,她勉強算是一個一流高手。

  可想而知,她的琴術到底有多么厲害。

  尤其是近幾個月,與陸無病玩到一塊,再學了碧霄吟,練了龍筋虎骨拳。

  不但內外雙、修齊頭并進,更是在琴音上面作出了重要突破。

  面對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也能拼個不相上下。

  更由于其音攻法門極其巧妙,只有她攻擊別人的份,別人跑到她的身前都很難。

  陸家一行受騙遇襲,沈心竹帶人跟了過去,最后更是以一人之力,強控金鱗千戶、龍驤千戶、桐山四奇等一流高手。讓對方幻象叢生,一時半會什么也做不了。

  這種攻伐手段,用得好了,比起一品巔峰的高手還要有效。

  如此種種…

  她的確是修行了魔門功法,沈連城卻真不覺得,這是什么大壞事。

  只要能夠控制功法之中的魔意,也就是一門武功而已。

  “原來金玉堂真是與魔門有染,紫陽宗雖然此事做得有些難看,卻也不算誣蔑。”

  “本以為沈連城為人端方,誠信為本…卻萬萬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魔功忘情天音,不知殘殺了多少英雄好漢。沈心竹此女號稱蓮心仙子,手下活人無數,在明陽一帶聲名甚著。卻不成想…”

  “魔道賊子,人人可殺,今日來此,竟然來對了。”

  四周喧嘩起來。

  就連云逸真人,也是皺眉看著沈連城,完全不理解他為何要如此說話,

  你糊弄過去不就得了。

  偏偏要實話實說?

  誠信待人,也不是在這個時候用來誠信的。

  這下,引起眾怒,不但害了自己害了家人,甚至,把整個天星宗也扯了進去。

  到時人人喊殺。

  天星宗包庇不是,清理門戶更是不好。

  明月宗又該如何應對?

  正擔憂間,就見身邊的四個小弟子,全都面色平靜。

  還有一個年紀最小,才十六歲的小弟子宣玉,仍然笑嘻嘻的,完全不把四周眾人喊打喊殺放在心里。

  他順著幾個小弟子的目光看去,就見她們全都看著陸無病。

  那個青衣少年,竟是意態閑適,嘴角帶笑。

  像是先前左狂的質問,與沈連城的老實交待完全沒什么影晌。

  他怎么一點也不擔心?

  云逸心中稍定,就聽左狂得意洋洋的問道:“陸少掌門,你家沈師叔與魔門堂主相戀生下子女,女兒又修練魔功,算不算勾結魔門?你還有何話可說?”

  “是啊,還有什么好說的,人家都承認了。“

  “勾結魔道,罪不容恕。”

  有些人更是兇神惡煞的大聲喊殺。

  也不知是紫陽宗找來的托,還是本身就跟金玉堂有仇?

  陸無病掃了一眼,把帶頭鼓噪者牢牢記下。

  搖頭笑道:“左師伯,你不懂。什么勾結魔門不勾結魔門的?若是這樣說的話,你手臂上的鎖連環,據我所知,是北周宇文家的千鍛百煉驚天錘法打造出來的隕石精粹吧?”

  左狂號稱遮天手,他是不用兵器的。

  但是,這種掌上功夫厲害的強者,遇到神兵利器了會如何?

  陸無病沒試過,江湖中自有前輩試過的。

  血肉之軀再怎么強橫,只要不是練到金身不破血肉重生的境界,你一雙肉掌,與神兵相拼,終歸是要吃虧。

  真罡氣罩擋不住,手掌一削就斷了。

  如果手里拿的是刀劍,斷了也就斷了,換一柄更好的就行。

  但手掌斷了,你怎么換?

  因此,左狂就另辟蹊徑,想出了辦法。

  他多方碾轉,打造出來的一雙鎖連環,其實就是鏈子手套。

  連肘帶腕,包括五指環扣,全都是宇文家的大鍛造師打造出來的精品。

  左狂得此等神兵之后,更是時有吹噓…與人交戰,也從不閃避,專愛硬打硬拿。

  尋常刀劍,他手掌一碰,就捏個粉碎。

  對于他的手套兵器,大家也不以為意,無非就是在北周那邊搞到好東西…這是很露臉的事情,沒什么不好。

  此時陸無病問起來,左狂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冷笑道:“沒錯,我這鎖連環的確是經過千錘百煉。”

  陸無病一拍巴掌,面色一肅:“左師伯用他們的兵器,那我是不是可以說,你勾結北周?是北周派來的暗諜?”

  “血口噴人?”

  左狂大怒。

  “左師伯也知道是血口噴人啊?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用北周皇室打造的兵器,就引以為榮,日日吹噓。

  而我沈師妹只是修練了魔門功法,哪里就不對了?

  你身為武林前輩,也該知道,無論是功法也好,兵器也罷,并不存在正邪之分,善惡分明,看的是使用之人本性。

  只要控制住兵器或者武功,不殺好人,專殺壞人,那這武功到底是正是邪?”

  “是正!”

  當著所有人的目光,左狂就像是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

  也不得不承認,陸無病說得沒錯。

  就像先前的沈連城,面對問話,明明知道對方巧言設辯,卻是反駁不得,只能眼睜睜的跳進別人挖的大坑里。

  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非要說魔功用不得,那么,敵人的兵器用不用得?

  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一個不好聽,自己就成了北周暗諜了。

  你不是北周暗諜,怎么能用北周皇室打造的兵器?

  不過,他還要垂死掙扎。

  “陸師侄,你說的情況不一樣,老夫這兵器,乃是欺騙搶奪得來,針對北周皇室鍛造師設計得手,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而沈師弟那里,卻是與魔門天音堂主結親,生兒育女,成為一家人。這豈能一概而論?”

  “那好,我問問大家伙兒…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北周龍靈公主年方十八,長得花容月貌,聽說是北地一顆明珠,武功相貌都算天下絕頂。

  此女深得宇文召疼愛,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這顆明珠,假如給你們搶來為妻為妾,有誰不愿意的嗎?”

  “愿意!”

  “誰不愿意,這不是腦殼有病啊?”

  “殺敵衛國,把敵國的公主搶來暖被窩,這是何等榮耀?

  我老張但有這一天,非得在祖先墳前,連燒三日高香。”

  一個彪形大漢聲音最大,說得都流口水了。

  陸無病嫌棄的呸了一口,“你是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了吧,想要就想要,別流口水好嗎?”

  四周一片哄笑。

  陸無病罵了一句之后,正容道:“那么問題來了,既然娶了北周公主,就是光宗耀祖,就是為國立功。

  那么,我沈師叔娶了魔門天音堂主,怎么就不是為正派立功,為祖宗出氣呢?

  左師伯,你跟我說說,這兩件事,有哪里不同?”

  “這…”

  急切之間,左狂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本就不已智計見長,平日里,遇事了一般就是喊打喊殺。

  掌法自是高明,內力也深厚得很。

  但要他見機行事,舌辯滔滔,那就是難為他了。

  先前兩句話差點把自己都繞進去,已經是驚出一頭冷汗。

  這時面對質問,完全找不出哪里不對,更是不敢冒然出聲。

  是啊。

  你娶敵國生死強仇的公主為妻,就說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娶了生死仇敵魔門堂主,也就是上任堂主的女兒,總不能說是壞事了吧。

  陸無病高聲道:“因此,勾結魔門一事,就是子虛烏有。

  紫陽宗出了幾個腦子不清白的貨色,在這里信口雌黃…他們見識短淺,不諳世情,我這當師侄的也不太好責怪。

  但是,在場諸位英雄豪杰,眼睛自然是雪亮的。

  你們就說,娶了敵國魔門的好女子,是不是就為自家爭了光,添了彩?”

  “是。”

  “沒錯。”

  陸無病壓了壓手,等到四周聲浪稍歇,又道:“我沈師叔不管如何,三十年前,以束發之齡,追隨長輩力戰魔門,把輪回宗轉輪殿生生打散,打得轉輪王重傷垂危,可謂立下天大功勛。

  就連大離皇室,也不得不承我天星宗一個大大的人情。

  如他這等英雄豪杰,又怎會勾結魔門,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在打我天星宗歷代祖師的臉嗎?”

  “反而是某些心懷叵測之輩,遇事后縮,潑臟水,扣黑鍋,其心著實可誅。你們說,對不對?”

  “對,紫陽宗如此行事,的確是做得差了。”

  “尤其是今日選在人家大喜之日上門,更是齷齪得很。”

  陸無病絕對可以肯定,這并不是自己安排的托,當然,是不是有受過天星宗恩惠者在那起哄,就不知道了。

  左狂此時已然氣急,正想開口。

  旁邊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說道:“話是這樣說,沈堂主同情魔門,容忍女兒修練魔功,這也是事實。魔功這東西,與兵器并不一樣。

  誰不知道,如血影魔功,和合魔功以及無情天音這種,全都意走極端,改變心性?

  咱正道中人,誰敢胡亂修行?

  就算今日不出事,修練一段時間之后,也會變成殺戮成性的魔頭。”

  丐幫九袋長老一派憂心憂國,正義凜然的說道。

  “汪前輩這么說就沒意思了,打不過人,就說刀鋒不利;拉不出屎,就說茅廁沒挖好是吧?

  這魔功也好,道法也罷,只要能掌控得住,自然是好功法,琴來…”

  他總覺得,這老乞丐是專程沖自己來的。

  看著是道貌岸然。

  但每次發話,都直擊要點,轉變局勢,要說他不是老謀深算之輩,陸無病可以把手中劍給吃了。

  這么一個人,又弄出這么好的名聲,要不,就是圣人;要么,就是大奸大惡之輩,大偽而近善。

  陸無病決定,今日就當著眾人的面,給他扒一扒皮。

  讓他現出原形,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底子。

  接過沈心竹遞過來的七弦瑤琴。

  陸無病溫和笑道:“到底這七情天音,會不會是全無人性的魔功,又會不會掌控不住殺戮成性?不如就請汪前輩品鑒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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