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響起轟鳴聲。
地面震顫。
陸無病眼神一寒,提劍前行。
他手臂傷處,仍然滴著血…
劍鋒在石板地上劃出一條淡淡白線。
正想著,趕在城衛軍大隊兵馬來臨之前,沖擊行走在長街中心的馬車,把趙士廉當場斬殺,清除最大隱患。
還沒等他靠近。
突然就發現,守在黑蓬馬車四面的數百捕快,不約而同,已是讓開一條通道。
所有捕快,或是目光游移,或是低頭不語,或是腳底抹油…
眾生百態,千奇百怪。
唯一趨同的是,他們全都緩緩離開馬車。
“該死啊,你們都該死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夫平日里怎么就養著你們這群廢物?”3
趙士廉吼得聲音都劈了叉,卻是無計可施。
城尉小舅子雷洪帶兵來得很快,想必是早早的就得了消息。
只要眼前這群捕快,擋上一時半會,自己就能安全。
還能派出大量人手,圍殺搜捕這猴面瘋劍客。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這些平日里咋咋唬唬的捕快,竟然溫馴得跟綿羊似的。1
見到敵人,未戰而先退。
趙士廉差點沒有一口鮮血噴當場噴出。
“看來,你也沒自己想像中那么得人心。”1
如此嚴肅當口。
陸無病差點被眼前情景給笑到。
傳說中,面對不可戰勝的強敵之時,有些人會斗志崩潰。
會出現一兩個人鎮壓數百上千人的情況。
不知反抗,而只是引頸待戮。
這一次,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自己,還是其中反派。
這又從何說起?
“你到底是誰,與我趙家有何恩怨?”
死到臨頭。
趙知府倒是恢復了幾分血性。
“還不明白嗎?其實,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陸無病眼中閃過一絲譏嘲。
直至如今,趙知府仍然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他心里想著的,是哪位政敵暗中下手,或者是以往有著仇怨之人,上門尋仇。
卻完全沒有想過,這只是一個偶然。
偶然之中,又藏著必然。
慣子如殺子。
趙興武若不是在家中得寵,又怎么會隨隨便便就用出歹毒手段,來逼迫陸家交出劍譜?
若非以往所做過的每一件錯事,都有人兜底…他又怎么可能如此無法無天,惹上招惹不起的人。
有些事情,做得多了,也就習慣。
身為父親的趙士廉,也不會覺得自家兒子所行所為,有什么不妥。
會覺得,他還是個孩子。
犯點小錯算什么?
但是,對于被趙興武曾經欺辱過的那些人,卻是一種災難。
求告無門,只能憋屈至死。
不幸的事情,時不時會發生。
只不過,這一次輪到趙家。
陸無病懶得與這昏官多說什么…
人與人之間的認知,可以相差天遠。
有些人,永遠不會理解別人的想法。
也不愿理解。
唯一的做法,就是讓他早點投胎,希望能夠在下一輩子,領悟推己及人的道理。
“嗤…”
“他緩緩通過捕快們讓出的道路,走近馬車,一劍刺穿趙知府的喉嚨。1
看著對方眼里的光芒徹底熄滅。
心靈豁然通透。
腦海之中,一聲鶴唳響起,只覺精神變得更加明凈,心念如洗,體內滴水勁也運轉得更是流暢。
就連持劍右手的經脈筋骨疼痛,也緩解了幾分。
‘精神和內氣,甚至與肉身,都有著某種關聯,并不會單獨存在…’
隱隱中,陸無病似乎想明白了某個難題。
也想明白了,自家元靈劍譜為何修不得。
不是你甘愿做一個百無禁忌的惡人,就可以修練此等邪劍的。5
這門劍法,煉的不是精,不是氣,而是魂。
魂魄出了偏差,精神有了異常,是從骨子里把一個人進行改變。甚至,會讓肉身出現排異反應,然后崩毀。
這才是仁義善人,莫練此功,吞魂食魄,萬劍歸宗的真正含義。
煉魂之術,據故老傳聞,就算是先天高手,也只能摸到一點點皮毛。
直到修成無上大宗師,才可以真正著手修練。
身為先天之下,連內力都還沒有修練明白的凡俗武人。冒然涉及如此高端的領域,不死才怪。3
“嗚…”
腦海里剛剛閃過這個念頭。
陸無病就感覺一陣心悸,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眼中望見一點明光。
他心意不動,劍化雷光,轟…
遵循冥冥之中的一絲感應,正正刺在明光之上。
陸無病倒退五步,右臂炸出一道血花,卻是筋肉被氣勁震得微微撕裂。
此時才看清。
自己出劍刺中的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支羽箭。
箭上還附著絲絲血紅焰光。
落地消散。
“雷公來了,快逃。”
陸無病硬接了一箭,驚訝發現,捕快們搶先逃了。
是了。
知府死在面前,他們沒有抵抗。
反而有著相助刺客殺人的嫌疑。
這罪行,比自己這個刺客也沒小到哪去…
怕人追究啊。
如今,知府的小舅子趕到,此人又不是什么能講道理的,他們怎能不懼?
尤其是,對方還帶著至少千余城衛軍士卒。
“雷公此人修為如何?”
陸無病一個箭步,貼近了一臉苦相的中年捕頭,緊緊跟著他奔跑。
松鶴引全力運轉,把自己的存在感和威脅降到最低。
中年捕快,跑得跟飛毛腿一樣,順口答道:“此人名叫雷洪,擅使兩柄金錘,箭術也很不錯。
一身外家修為,已經修到了三品罡氣境界,戰力十分驚人。
趙知府在他身上,算是下了血本,一年不知浪費多少白花花的銀兩。”
明白了。
這位知府小舅子,是趙知府一力培養起來的。
并且,把對方提拔為明陽城尉,麾下還有著千余步騎。
算是明陽城的常備兵馬。
什么叫一手遮天。
這才叫一手遮天。
兵馬、財權、人事全都一手掌握。
更是官聲不錯。
難怪他有升遷機會。
“知府大人…”
雷洪趕到馬車旁,就見到四面捕快全都跑光了。
他赤著雙眼,下令道。
“張耀,李明燦,唐三德,你們幾個,各帶一支人馬,分兵三路…把回春堂、陸家和金玉堂全都圍住。但有反抗,雞犬不留。”1
“屬下領命。”
三員悍將高聲應諾,當下領著數支兵馬,呼嘯著沖向三處地點。
來之前已經得了消息,知道這次的突發事件,到底因何而起。
也明白,哪些人是敵人。
金玉堂離得最近,靠近知府衙門,處于右手位。
張耀跑得最快,帶領三百精卒,沖到金玉堂,更不遲疑,吼道,“弓弩上弦,聽我號令。”
什么圍不圍的?
現成的功勞,潑天的財富擺在眼前…1
平常都沒有任何借口可以染指,這時能夠光明正大的進行搶掠,哪里能等?4
好多看這類小說人有個最大誤區,那就是把這些門派看做是現實中幫派黑社會。一個超凡世界,這些門派哪里會不如門閥。朝廷敢動,那就是幾千核心配合佃戶,幾萬之眾,打爛一州。一個不好就是地方做大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