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西北一個小院,武成玉來到這里臨時包下來,此時眾人都沒有休息,秉燭等待。
當武成玉將楊鐵心一家三口帶回來后,眾人方才放下心來,楊鐵心此時將楊康的抗拒暫時放下,滿心都是一家團聚的歡喜,連忙給穆念慈介紹自己的妻子,穆念慈則連忙拜見義母。
只有楊康,到了這里立刻被武成玉解開了穴道,抬頭就看見了早已決裂的便宜師父,立刻臉色慘白,當初帶人圍攻丘處機,意圖置之死地,現在重遇,自覺落入虎口。
誰料丘處機雖然面色鐵青,冷哼一聲,卻并沒有理會楊康。
培養的弟子叛逆意圖弒師,十八年賭約輸的徹底,丘處機再大度心中也難免有幾分怨憤,不過有師兄馬鈺勸說,又要顧念楊鐵心的面子,丘處機也不得不強壓心頭怒火。
說到底,郭楊兩家的毀家之禍也都是丘處機帶去的,幾番思量之下,丘處機自覺也沒有臉面發難。
倒是楊康此刻噤若寒蟬,縮在墻角不敢吭聲,眼前所見,丘處機余威尚在,另外兩個老道士他此刻也知道是誰,全真七子中最強的三個都在這里,也都是超一流高手。
其余幾人中,郭靖白日時剛剛打敗自己,江南七怪也都出過手,沒有一個是善茬。
特別是武成玉,雖然不知道深淺,但剛才輕描淡寫將自己的掌力化為無形,之后制住自己的方式又匪夷所思。
以他的武學見識,實在不明白身上的無形繩索究竟如何而來,加上這里眾人之中隱隱以武成玉為尊,楊康心思敏銳,立刻知道這個家伙絕不好惹。
現場論武功他能壓制的,應該只有自己的便宜親爹,白天比武招親想要搶回去做小妾的姑娘,還有那個坐在武成玉身邊一直笑容滿面,又不停吃點心的高挑婦人。
楊康此刻雖然不吭聲,但眼珠子一直在轉,心中只想如何找到機會脫離囹圄,好在此時也無人理會他。
待眾人相互見禮,也知道是武成玉將他們三人帶回,馬鈺開口道。
“雖然那趙王完顏洪烈已經另娶他人,但就這么將楊夫人帶走,必然驚動金國皇室,如今之計還是早日離開中都,讓楊兄弟一家盡快返回江南為好。”
武成玉心中早有定計:“那完顏洪烈當然不會罷休,過不了多久,定然會有金兵封鎖城門,咱們都是習武之人,這城門也攔不住我們,事不宜遲,大家收拾一下現在就走。”
過了一炷香時間,所有人帶上行囊離開小院,楊康此時不敢反抗,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著,不一會兒就來到西城門,此時王妃失蹤的消息還未傳來,城門只有一隊兵卒無精打采的守衛。
眾人繞過兵卒,施展輕功越過城墻,武成玉突然發話:“差點忘了件東西,從這城門向西走大概十里地有一山神廟,之前咱們來時曾在那里歇腳,你們先行一步,到那里等我,我腳程快,去去就來。”
眾人互道一聲小心,武成玉又施展輕功返回中都城,急速穿梭于黑夜之中,很快又來到了趙王府。
完顏洪烈與包惜弱和離之后,平日里住在自己王妃那邊,突然收到王妃與世子突然失蹤,疑似被人擄走的消息連忙帶人來到舊府中。
他對包惜弱情深意切,對楊康寵愛有加,此刻正心急如焚,一邊訓斥府中護衛,一邊發散人手四處尋找。
甚至已經拿出自己的隨身令牌命人去兵馬司帶兵封鎖城門,若是郭靖等人晚動身一會兒,想要出城恐怕會多了不少障礙。
武成玉躲在暗處,總算是再見故人,完顏洪烈形貌沒有多少改變,但近年來地位權勢提高不少,整個人的氣勢比起當年多了幾分居高臨下。
此外,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梁子翁都在一旁,除了早早被武成玉打死的靈智上人,趙王府的供奉都在此地。
但令武成玉意外的是,這里多了兩個人,一個有過一面之緣,另一個雖然沒見過,但看他三十多歲,手拿折扇,一身白衣,談不上多英俊,卻自以為氣質不凡,風流瀟灑。
一面之緣的是歐陽鋒,這家伙當初跟金國密諜合謀,聯合裘千仞在湖北設下陷阱埋伏洪七公,卻被武成玉給攪了局,當時與武成玉剛一交手就吃了虧,轉身就跑,之后就再無蹤影。
另一個也是射雕中的重要配角,歐陽鋒的私生子,名義上的侄子,歐陽克,總算又有一個原著中的角色登場了。
不過看這家伙一副眼高于頂,洋洋得意的樣子,卻偏偏眼眶微微發青,一看就是腎虧之人,武成玉倒是覺得他印堂發黑,眼看就要有劫數了。
此時完顏洪烈焦急萬分,彭連虎雖然白日中毒,解藥又被朱聰摸去,不過家中尚有解藥,總算是解了毒,他也是眉頭緊鎖,對完顏洪烈說道。
“王爺,小王爺的武功如今已經勝過我幾人,今夜府中護衛聽到小王爺呼叫,立刻沖到后堂,卻不見小王爺和王妃蹤影,能夠將他二人輕易擄走,那刺客的武功不容小覷。”
歐陽克輕嗤一聲:“勝過你們幾人又有何難,王爺放心,有我叔父在此,那個刺客定然手到擒來。”
歐陽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瞇著眼,但眼中一樣的傲氣。
倒是有一人走上前來,身穿金國軍服,抱拳道:“王爺,我帶來幾只大內獵犬,極擅追蹤之術,不如拿出小王爺和王妃的衣物,說不定能找到那刺客逃離的方向。”
完顏洪烈聞言精神一振:“你們緝事衙門最擅追查密諜,有勞了,我這就命人將衣物拿來。”
看到這里,武成玉沒多停留,身形一閃再次消失在王府之中。
待他背著一個竹簍再次離開趙王府,只見那緝事衙門的密諜帶著獵犬一路向西城門跑去,那幾頭獵犬也確實了得,僅憑衣物就找到了正確方向,又或者是不止僅憑衣物。
武成玉沒有理會,施展輕功越過這些人,再次翻過城門,一路向西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遠遠的看到一點火光,再次靠近,自然是郭靖等一行人在破廟中等候武成玉。
他們升起一團篝火,江南七俠在篝火外圍,自顧自的喝著酒,郭靖則與全真的三個道士交談,全真三子對郭靖的喜愛溢于言表。
郭靖現在正在嘗試將九陰真經總綱融入北斗大法,都是道門神功,涉及許多道經術語,全真三子雖然沒有看過九陰真經,卻也能給出自己的理解,讓郭靖受益匪淺。
在篝火旁邊的則是阿苦和楊鐵心夫婦,大晚上趕路,阿苦居然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只野雞,褪毛去掉內臟,撒上調料,用一根木棍穿過,放在火上燒烤。
唯一面色異常的則是包惜弱,此刻面色蒼白,眼睛紅腫,楊鐵心正在她身旁好生寬慰。
而楊康則縮在一邊,臉色比包惜弱還要蒼白,右手抱在懷中,面露痛苦之色,眼神中更是驚恐萬分。
武成玉眉頭一挑,看向郭靖,郭靖連忙起身對自己的師父解釋。
“師父,剛才你離開后,大家正走著夜路,誰料楊康突然出手,想要刺殺叔父,更想挾持嬸娘要挾我等。
當時全真教的三位道長與我在前面探路,七位師父則拖后幾丈斷后,叔父嬸娘以及義妹正與楊康走在一起,誰都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對自己的父母動手,只不過陪在他們身邊的還有師娘。”
武成玉當即明白,楊康這家伙困獸猶斗,發現武功高強的全真三子、江南七俠以及郭靖都與自己有段距離,仗著自己是一流高手,就想借自己的父母脫身。
這小子對自己親爹痛下辣手,還想挾持親娘,可他卻從沒想過,全真三子和江南七俠都是老江湖,對楊康也多有了解,怎么可能就這么大意,放任楊康脫離自己的掌控。
歸根到底,真正負責看管楊康的其實是阿苦,她才是武成玉離開之后這里的第一高手,可惜阿苦一直沒動過手,她的外形修煉了姹女大法,若不動手根本看不出有練武的痕跡。
而且這丫頭不是笑容滿面就是吃個不停,楊康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阿苦的武功居然是頂尖級別。
當時楊康前后觀察發現郭靖、全真三子以及江南七俠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當即目露兇光,殺意難以遏制。
他一個箭步撲到自己父母身邊,左手抓向包惜弱后頸,右掌運足內力劈向楊鐵心的后心,出招絲毫不留余地。
可就在他眼看將要得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明明雙手只差幾寸就要夠到楊鐵心和包惜弱,可自己與父母的距離卻瞬間不受控的拉長,一下子足足有了一丈距離。
此時他才發覺后脖頸一緊,不知道何時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強行將自己拉了回去。
既然已經動手,就再無余地,楊康把心一橫,右手向后橫劈過去,緊接著手掌仿佛劈到了巨石之上,瞬間掌骨碎裂。
原來是阿苦左手抓著楊康,右拳舉起,食指中指突出,對著楊康的右掌看似輕輕一啄,但蘊含的力量卻大的驚人,楊康除了慘呼一聲再也不敢做任何動作,直接被阿苦扔在地上。
郭靖見狀一個箭步護在楊鐵心夫婦身邊,全真三子看向楊康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不屑,阿苦若無其事,好像干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有江南七俠哈哈大笑,朱聰走到楊康身邊:“小子,這可是丐幫少幫主,降龍姑奶奶莫苦莫女俠,天底下配跟她交手的都沒幾個,你居然也敢放肆。”
倒是包惜弱和楊鐵心一時間心痛欲絕,在趙王府楊康就要對楊鐵心下殺手,現在更是出手不容情,絲毫不顧念父子親情,讓他們夫婦二人怎能不寒心,若非郭靖和穆念慈及時扶住,這對夫婦甚至就要當場倒地。
丘處機走了過來,厲聲道:“如此悖逆人倫之人,怎能再留,依我看就將他斃于此地。”
包惜弱哪怕心中再痛,聽到這句話立刻跪倒,哀求丘處機等人放過楊康,楊鐵心名叫鐵心,此刻幾次欲開口,卻終究將話咽了回去。
無論如何,這也是他的親生骨肉,楊鐵心最終還是只能選擇放過。
阿苦說道:“這樣吧,等我哥哥回來再做計較,我們還是先去約定地點等他便是。”
這就是此刻破廟中楊康為何如此萎縮無助,但也不出武成玉的預料,他搖了搖頭,看向阿苦。
“你出門向來都帶著瓦罐,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我專門去弄來一個好東西。”
說罷,武成玉就將背后竹簍拿了下來,打開竹簍的蓋子,直接伸手而入,從里面抓出一條大蝮蛇來。
這蝮蛇小兒手腕粗細,足足有四尺長,難得的是通體朱紅,絕非尋常蝮蛇應有的顏色,最重要的是居然沒有尋常蛇的腥味,而是一股濃郁的藥味。
這蝮蛇原本極為兇惡,卻在見到武成玉的一刻起動都不敢動,仿佛遇到了蛇中王者,現在被武成玉一把從竹簍中拽出來,卻絲毫不敢抵抗。
阿苦乞丐出身,蛇這東西向來都是最好的食材,更何況她深知自己哥哥極擅長做蛇羹,當即歡呼一聲,轉身就去找自己的瓦罐,而武成玉卻不得不解釋一番。
“這是那參仙老怪梁子翁不知從哪里弄來的藥方,找一蝮蛇,用各種藥材喂養,直到這蝮蛇變成紅色就算大成,到時喝下蛇血吃下蛇肉,不但大補,還能夠提升些許內力。
這個藥方堪稱奇異,最關鍵的是要花費多年心力,四處搜刮各種名貴藥材,現在看來已經到火候了,如果我今天不拿過來,用不了幾日就要被他梁子翁給吃掉,如此豈不是暴殄天物。
這樣的好東西,原該我等豪杰享用才是,梁子翁多年心血為他人做了嫁衣,我屬實有些不厚道,這樣吧,以后遇到他,饒他一次便是。”
眾人聽聞哈哈大笑,參仙老怪梁子翁可不是什么好人,近年來依附趙王府更是做下不少惡事,吃他一條蛇而已,眾人反而覺得是給梁子翁的面子。
這條蝮蛇本來是郭靖的機緣,梁子翁花了多年心血而成,藥力不凡,射雕中的郭靖也是喝了這蝮蛇之血,內力大增,這才拉近了與上一輩高手的距離。
只不過現在的郭靖已經是超一流,內力算得上登堂入室,加上作為武成玉親傳弟子,這幾年菩斯曲蛇可沒少吃,這蝮蛇的藥力對他而言只能算是錦上添花。
而且僅僅是生飲蝮蛇之血其實是大大的浪費,只有到了武成玉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此時雖然是眾人分食,但也能增加幾年內力,而且對氣血大有好處。
總之沒有便宜梁子翁,武成玉這趟中都之行也算是賊不走空。
待阿苦洗干凈瓦罐,將那蝮蛇放血入罐中,剝皮去掉內臟,武成玉接手親自料理,放入隨身帶的調料和幾種藥材,這才放在篝火之上烹煮。
這蝮蛇吃藥材長大,蛇血反而有種香甜之味兒,沒過多久這破廟之內就多了一股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