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地區不大,突然出現一堆外地人,人數不少,口音偏西北,個個帶著兵器,兇神惡煞,一看就不好惹。
這些特征放在一起,以丐幫打探消息的能力,很快就查到這些人現在聚集在武昌南城一個大宅子里。
宅子里的人很神秘,不與外人接觸,就連購買物資都只能送到門口。
乞丐中也有江湖經驗豐富之人,雖然不能靠近,卻也很快從這些物資中計算出宅子里大致的人數。
大概有四五十人,每天消耗的糧食不少,買的羊肉較多,若是從宅子附近經過很容易聞到羊膻味兒,該說不說,西北人都愛吃羊肉。
此外,還從武昌城的幾個藥鋪分別買了不少藥材,香附、丹參、黃芪、生地、茯苓等等,雖然不知道具體藥方搭配,但一眼就能認出是治療內傷和經脈的。
此外還有杏仁、川貝、紫蘇、枇杷葉、半夏和天南星,這些都是治療咳嗽的。
很顯然,這些藥材都是給那位內傷嚴重,不停咳血的明教教主準備。
除此之外,他們購買的都是最基本的生活物資,唯一有些反常的是,這些人居然從胭脂鋪購買了大量的香粉。
這香粉一般是女人使用,武成玉所見之人中只有方宇的女兒方雅寧一人,但武成玉的嗅覺很好,之前交手時,那方雅寧身上是有點香,但并不濃烈,只是淡淡的體香而已,有點像是蘭花。
而這些香粉屬于一般的大路貨,香氣很濃烈,分不出是哪種香味兒,甚至有點刺鼻,價格便宜,量大管飽,稍微有點追求的女孩都不會使用,更不會是方雅寧,好歹是教主的女兒。
而且他們購買的分量不小,一次購買的量足夠那方雅寧使用好幾個月了,當飯吃都能吃上幾天。
武成玉看著名單中的香粉,與洪七公大眼瞪小眼,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教買這些東西何用?
“老叫花,是不是人家有潔癖,覺得你們這些叫花子身上太臭,準備打架前先給你們去去味兒。
阿苦,你說當乞丐有什么好,這都形成刻板印象了,聽哥哥的話,趕緊脫離丐幫吧,否則你這干干凈凈的小姑娘總有一天會被熏臭的。”
“你這臭小子,憑空污人清白,老叫花子干凈著呢,上個月剛在河邊洗的澡,你看,我胳膊多白,想搓點泥都要使勁兒才行。
苦丫頭可是我的衣缽傳人,她本就是乞丐出身,丐幫的老叫花、大叫花、小叫花都喜歡她,將來她就是統領天下丐幫的幫主,別想給我拐走了。”
“當初你可是答應我,只收徒傳藝,不讓阿苦進丐幫的。”
“我答應了嗎?我怎么不記得,再說了,苦丫頭自己答應的,我只是沒有反對而已。”
兩人從討論香粉用途逐漸歪樓,又對阿苦的歸屬產生爭執,這已經是他們之間交談的常態,阿苦倒是很喜歡這種氛圍,倒是誰也不幫,笑而不語。
還沒等他們爭執完,外面突然有個乞丐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帖子。
“啟稟幫主,外面有人傳來拜帖。”
“哪里的朋友?”
“拜帖上寫著的是明教,來的人卻是一個姑娘。”
洪七公摸了摸腦袋:“奇怪了,我們才剛發現他們的據點,他們怎么就知道我們在這里。”
武成玉當即開言嘲諷:“一大堆乞丐聚集在這碼頭的倉庫,進進出出,時不時的偷只狗燉香肉鍋,又或者挖坑埋火做叫花雞,是個人都能猜到是你們丐幫的人。”
洪七公懶得理他:“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將這位姑娘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熟人出現在武成玉眼前,正是那方雅寧,現在終于不是自欺欺人的女扮男裝了,沒有在臉上涂什么東西,這姑娘是真白啊,冷白皮,晶瑩發亮那種。
比起阿苦倒是白了兩個色號,沒辦法,阿苦畢竟是丐幫的,臉上沒抹點灰就算是美白了,只不過阿苦對這些東西從不在意,倒是對方雅寧有些好奇。
一個是明教教主的女兒,一個是丐幫幫主的徒弟,從身份上來說,這兩個姑娘可謂旗鼓相當。
方雅寧一走進來,眼睛就死死的盯住武成玉,還暗暗的翻了一個白眼,這才轉頭看向洪七公。
而武成玉卻眉頭一挑,上次見面交手一招,兩人距離不遠,武成玉的嗅覺何等靈敏,可以確定方雅寧當時的體香。
可這一回,他從方雅寧身上聞到了剛才名單中提到的香粉味道,雖然只有一點點,卻瞞不過武成玉的鼻子。
可以確定的是,這香粉不是方雅寧自身用的,應該是別人抹在身上,方雅寧與那人相隔不遠,難免沾染了一點,不多,但還是讓武成玉辨認了出來。
“明教方雅寧,見過丐幫洪幫主,久聞天下五絕北丐威名,如雷貫耳。”
洪七公嘿嘿一笑:“不過是個乞丐頭子而已,哪里有什么威名,當乞丐的容易被人欺負,最近不就吃虧了。”
方雅寧恍若未聞:“我今日前來,是奉我教方教主之命,來送名帖,希望與丐幫解決之前的誤會,貴我兩方若是能化干戈為玉帛,攜手共創大業,才是武林一段佳話。”
“是嗎?就只是誤會?我本以為你是來跟我們丐幫下戰書的,畢竟明教可是接連挑了我們幾個分舵,招呼都不打,雙方之前也從無仇怨。
這可就完全不合武林規矩了,現在占了便宜就想求和更是有些不地道。”
“是戰書還是求和,都在洪幫主一念之間,洪幫主想戰,我明教從不怯戰。”
“說的好,雖然是個女兒家,倒也沒有弱了明教的名頭,你們教主是什么章程,我丐幫接了。”
“洪幫主果然豪氣,我家教主約丐幫于三日后,正午時分,武昌城外鳳凰山見面,共商大計。”
“好,明教確實夠資格與我丐幫爭個高下,替我回你家教主,洪七公接下這戰書了。”
戰書二字一出口,方雅寧就知道丐幫是絕對不會與明教善罷甘休了,她當即向洪七公行禮,轉身欲走,走時又忍不住回頭看向武成玉,撂下一句話來。
“姓武的,今夜戌時,可敢與我在這漢口碼頭一見。”,嘴上說的是可敢一見,卻根本沒有留給武成玉回話的機會,施展輕功當即離開。
武成玉原本是要拒絕的,這可不是現代社會,夜生活豐富,古代社會的晚上沒事兒亂跑啥,可‘老子不去’這四個字尚未出口,這方雅寧已然不見了。
武成玉有點頭疼了,就煩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以為長得漂亮,就頤指氣使,好像誰都得聽她的?
可還沒等內心吐槽完,洪七公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武成玉的槽點一般。
“你看,我就說你這張臉長得太標致了不好,小時候長得只能說俊秀,誰知道長大以后這張臉就徹底不能看了,看了就讓人生氣,一上街就招蜂引蝶。
人家大姑娘長得多漂亮,白的都晃眼睛,論身份是明教教主的女兒,可還是忍不住要約你見面。
不過,你可不能做對不起阿苦的事,這明教的丫頭長得不錯,可我家苦丫頭也不差。”
武成玉向洪七公送去兩個大大的白眼:“總共見了兩面好不好,我沒那么濫情,更對這女人沒興趣。
再說了,她要見我我就要去啊,老叫花子,你記住,長成我這張臉之后,面對女人一定要矜持,因為女人往往是最不矜持的,我必須保護好自己。
不過跟你說也是白說,長成你這樣子,有點老,有點丑,關鍵還有點臭,你一輩子都無法明白我的境界。”
洪七公被武成玉的話惡心到了,但旁邊的阿苦深以為然,兩只彎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夜深人靜,武成玉在倉庫之中弄了個吊床,躺在上面晃晃悠悠,洪七公手里是荷葉包好的肉包子,兩口一個,一邊吃,一邊說,滿嘴是油。
“你小子還真不去啊?”
“我去干嘛啊,再說了,漢口碼頭那么大,沒有具體位置,戌時又是一整個時辰,不知道具體時間,哪有這么約人的,就讓那傻白姑娘在碼頭吹吹風,說不定腦子能清醒一點。”
“別怪老叫花沒提醒你,你不去,苦丫頭剛才可是偷摸的去了。”
“嗯,阿苦這是在玩啥?”,武成玉一驚,立刻從吊床上坐了起來。
“我哪知道,苦丫頭本來多懂事聽話,幫里很多事我都交給她,你一來,這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兒了。
女人的心思我老叫花一輩子都不懂,估計是看有姑娘約你見面,忍不住跑去看看她耍什么花樣。
現在是多事之秋,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反正老叫花子不插手這男女之事。”
這下武成玉想不去都不行了,阿苦的武功是不錯,小小年紀達到超一流身手,降龍十八掌深得個中精要。
明教那四大法王與她都在伯仲之間,只有教主和左右光明使能勝過她,按理說,這三個人自恃身份不會對她出手。
而且明教與丐幫剛剛約戰,都是大勢力,換做別的門派多少會講點武林規矩。
但明教不混武林,人家是玩造反的,根本不講武林規矩,武成玉也不知道這方雅寧為何突然約他。
按理說這女人看上去也不像裘千尺那個戀愛腦,不至于看到武成玉的俊臉就情難自已,真的想來個人約黃昏后才是。
所以,這女人今晚必有所圖,說不定有埋伏,阿苦一人前去還真的有些危險。
想到這里,武成玉再不遲疑,施展輕功急速向碼頭奔去。
只留下洪七公,嘴里咬著包子,施施然躺在了武成玉的吊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