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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寶箱怪,修羅場,卡拉OK莫非是什么迷宮嗎?」

  接下來的幾天,真澄和咖啡店的女生們每天營業結束后,都會去卡拉OK。

  重要的是讓海月習慣發出歌聲的感覺。

  在卡拉OK打工的店員大概已經記住這群每晚都來的六人組的臉了,畢竟凜音她們光憑外表,就足以讓人記憶深刻。

  無需詳細確認情況,店員直接就帶著真澄一行人進了包廂。

  “讓我看看今天吃什么。”

  麻美把右腳踝放到了大腿上,就這么半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第一時間翻閱菜單。

  “蜂蜜芥末炸雞看起來好像不錯。”

  愉快地選好今天的餐食,她動作麻利地撥打了電話。

  “麻美姐完全把卡拉OK當成居酒屋了耶。”千愛傻眼。

  “畢竟最近每天都來嘛。”麻美放松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雙手抱著豐滿的大腿,將尖俏的下巴擱在膝蓋上,嬌臀深深陷入沙發,發出愜意的呻吟:“啊這里已經變成我家了呢。”

  “才不是。”

  千愛無語地說:“拜托麻美姐認真一點啦,離約定的時間可是越來越近了。”

  明天就是去錄音室的日子,接著就是歌曲的后期,投稿視頻的制作,必須要做的事情就像隧道口前駛過的電車一樣,接連不斷。

  正因如此,看見麻美這副懶洋洋的樣子,千愛的心情就像是小組作業里只有自己在認真的大學生一樣。

  青梅少女撅著唇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知為何,麻美“噗哧”笑出了聲,而且笑得很開心。

  “小千愛才應該放松一點,那么緊繃反而會害小海月在意哦。”

  她表現得不甚在意,像小孩子撒嬌一樣晃著雙腳。

  “誒,是嗎。”千愛愣住,視線失措地看向面無表情的水母少女。

  “抱歉,我…”

  海月輕輕蜷著手指,她手心勾勒的空洞被陰影吞噬,看起來很寂寞。

  “千愛也是在為海月擔心嘛。”真澄這么說寬慰了她一句。

  “狡猾!太狡猾了!”麻美不高興地嚷嚷:“真澄君這么說,惡人不就全都由我來做了嘛。”

  “我又沒說你做的不對。”

  真澄不由地嘆了口氣,該如何做到讓每個女生都能滿意呢?

  他冷不防地站起身,被真澄高大的影子籠罩,正在吃炸雞的麻美用力過猛,連手指都一起塞進了嘴里。

  “真真真澄君,你要干嘛?”

  不知為何,她另一只手護住臀部,露骨地顯露戒心:

  “我只是說了你兩句壞話而已耶,你一個大男人不至于和我計較吧。”

  “我在眼里是那種大惡人的形象嗎?”真澄無奈嘆息:“你沒發現自己坐在麥克風上了嗎?”

  “誒。”

  真澄一進包廂就找了半天的另外一支麥克風,打從一開始就被麻美壓在了她滿溢果肉的蜜桃派之下。

  “難怪剛才音響里好像有類似ASMR的聲音。”

  麻美怔怔地說道。

  「會議毫無進展,會議在跳舞」。

  兩百年前,歐洲某位外交官用這句話來諷刺維也納會議頻繁舉行舞會,可卻進展緩慢,無法取得實質性成果。

  雖然每天都會來卡拉OK練習唱歌,海月在咖啡店幾人面前也越來越放松,但這終究不像能量化數據的體育成績。

  真澄不知道海月距離能自如地唱歌的終點還有多遠。

  或許已經很近了,但終究離終點還差一點距離,要如何推進最后沖刺的這段距離,真澄暫時還是一頭霧水。

  海月放下麥克風,慢悠悠站起身。

  “海月去哪里?”凜音問。

  “廁所。”

  “哦。”

  隔壁的雜音在剛打開門的一瞬間涌進包廂。

  在海月關上門后,寬敞的長方形包廂又重新變成封閉空間,音響揚聲器里播放著無人唱和的伴奏。

  “她最近的狀況很不錯,我想她已經練習得差不多了。”

  黑川澪放下已經空了的玻璃杯,咀嚼著嘴里的冰塊說道。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真澄皺著眉頭思索著。

  “是嗎,總覺得還是讓人安心不下來。”

  他的視線追逐著沿著玻璃杯壁流淌的水珠,看似緩緩流下,卻又會一口氣滑落,不斷重復這樣的過程。

  真澄的心思也隨之踟躕不前。

  “想這些也無濟于事。”凜音用遙控器將伴奏調小聲,“你已經在自己能做到的地方盡你所能了。”

  “之后的事,就看她自己能否做出覺悟了。”繼承人小姐靜靜地說。

  ——自己的覺悟。

  曾是困囿凜音的壁壘有兩道,一層需要從外面破壞,一層則需要靠自己的覺悟從里面打開。

  現在真澄對海月的做法,與當時對凜音的沒什么不同。

  不過海月是否有能自己前行的內驅力呢?真澄在糾結的就是這一點。

  “沒錯,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黑川澪擠進兩人之間的空隙說。

  “而且,最壞的打算,就是用我之前的辦法。”

  她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道:“要是真澄不愿意做這個惡人的話,就由我來,以海月的朋友「黑川澪」這個身份。”

  真澄不勝其擾,卻又深受感動地嘆了口氣。

  “謝謝你,澪。”

  “不過我還沒差勁到讓澪來替我分擔,本應由我自己負擔的責任。”

  澪的臉頰浮現出一抹紅暈,咽了咽口水,用比平常略微嘶啞一點的音調說道:“不,對我來說這完全不是負擔。”

  “和真澄共同承擔責任,不就像是夫妻一樣了嘛,應該說是獎勵才對…”

  “誒,朋友嗎。”

  有個聲音打斷她。

  “…我還以為澪很討厭海月,因為平時也和那孩子不怎么對付。”凜音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說道。

  隨后她瞇起紫水晶般的美眸,眼角的淚痣跟著牽動,微微勾起唇角,以意在言外的眼神看向擠到真澄旁邊的黑川澪。

  “沒想到澪原來也拿海月當朋友嗎?”

  “啰嗦。”

  黑川澪回擊的語氣毫不示弱,繼而以不當一回事的語氣說道:

  “她總是若無其事地侵入我和真澄的親密關系之間這一點,我直到現在也很討厭。”

  “只是…”

  她唇角忽地提起復雜的情緒,用夾雜著嘆息般的口吻輕聲說道:

  “可是想到她也喜歡真澄的話,就不那么討厭了呢。”

  “咦?兩個女生如果互為情敵的話,不是應該更討厭了嗎?”千愛納悶地歪著腦袋。

  “沒錯,所以我還是很討厭她。”

  “澪姐姐真復雜。”千愛目瞪口呆地說。

  黑川澪聳了聳肩,“…你就把這當成是正妻的余裕好了。”

  “「正妻的余裕」…這是怎樣?”

  凜音面無表情地側頭問。

  “這個啊,我覺得作為提醒,很有說明的必要。”

  黑川澪慷慨解答:“雖然現在是在為海月唱歌做練習,但請各位不要忘記,真澄創建這個匿名歌手賬號可是為了我耶。”

  “也就是說,我是毋庸置疑的中心。”

  說著,她得意洋洋地挺起沒什么余裕的胸部。

  “這樣。”

  凜音淡淡地點了一下頭,不在意道:“反正真澄身為咖啡師的這個身份不會變,偶爾讓澪在卡拉OK的幾個小時里享受一下短暫虛幻的關系也好。”

  說完繼承人小姐悠哉游哉地輕啜一口檸檬水。

  這就是,正妻的余裕。

  黑川澪的表情冷了下來:“想拿繼承人的身份以勢壓人嗎?小心我拿《勞動施策綜合推進法》告你榨取員工。”

  “榨取真澄的,我看另有其人才對。”

  “你亂說什么!我可不是那種食髓知味后就死纏著真澄不放的女人。”黑川澪不高興地在眉間打了個死結。

  “…”凜音不禁傻住,旋即無語似地嘆了一口氣。

  “澪就是所謂的「戀愛腦」和「性緣腦」吧。”

  “這句諷刺我也不能當作沒聽見。”

  “果然,讓真澄待在澪身邊實在太危險了。”凜音自言自語。

  “哼,終于露出偷腥貓的真面目了嗎。”黑川澪抱著手臂,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

  這毫無疑問是足以掀起腥風血雨的修羅場。

  真澄在旁邊聽得有點坐立難安,提心吊膽地拿起裝著橘汁的杯子,把吸管叼在嘴里啜飲。

  從透明的玻璃杯上滑落的水珠滴到手機上,他伸出拇指去擦拭,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顯示出上面的時間——

  海月已經離開好久了。

  意識到這件事后瞬間在意的不行,真澄像是要駕馭氣氛一般,站起身開口,打斷爭吵的兩女。

  “兩位大小姐,麻煩休息一下。”

  “我去取飲料,大家都想喝什么嗎?”

  “和真澄一樣。”

  黑川澪毫不猶豫地遞出杯子,突然睫梢一顫,警覺道:“真澄該不會是要去找海月吧?”

  “是有這個想法。”真澄坦然承認,“畢竟她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凜音聞言也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微微蹙眉:“已經去了這么久了。”

  千愛忽然想到一種不好的可能,捂著嘴說:“難道是因為我剛才的話…壓力太大,跑掉了?”

  “不會。”

  真澄像是要她安心般揉了揉青梅的頭頂,“千愛別想太多。”

  “哦。”

  千愛小小地應了一聲,對真澄的撫摸表現得有點害臊,“真澄哥不要像小孩子一樣摸我的頭啦。”

  雖然這么說著,她卻沒有要躲開頭頂那只溫暖寬厚的手掌的意思。

  少女感到舒服似地瞇著眼,就像是只黏人的幼犬享受主人的撫摸。

  “——就是說啊,真澄,千愛妹妹已經是能不需要青梅竹馬自立的女生了哦。”

  大一號的金毛犬一把攬過千愛的肩膀,讓兩人分開。

  “我家的妹妹上初中開始就不喜歡被摸頭了。”

  “誒,抱歉,千愛。”

  “不,不是這樣的,真澄哥。”

  千愛漲紅了臉頰,“我其實,不討厭被摸頭…”

  “——誒,原來是這樣啊。”

  黑川澪唇角勾勒出別有意味的笑容,“既然這樣,不用麻煩真澄,就讓澪姐姐我來滿足你就好了。”

  言畢,她惡作劇般反復撫摸千愛的頭發。

  “真澄哥…”

  青梅少女那雙翡翠色的眼眸里失去了神采。

  真澄無奈:“澪,不要欺負千愛。”

  “只是姐妹間的打鬧而已。”黑川澪瞇瞇眼笑。

  “這是我和千愛妹妹關系好的證明喔,對吧?千愛妹妹。”

  “才不是…嗚嗚嗚!”

  青梅少女發出很像小動物很痛苦的時候會發出的哀號。

  雖然真澄從來沒目擊過小動物痛苦哀號的模樣,這是第一次。

  旁邊凜音扶額嘆息:“如果澪對情敵都是采用這種小學女生的相處方式,好像又沒什么擔心的必要了。”

  女生們變得沒什么殺傷力的“修羅場”讓真澄不禁笑了出來。

  “真澄哥笑什么?”

  好不容易從黑川澪的手臂中掙扎出來,千愛微微皺起了眉頭。

  “抱歉抱歉,我只是覺得你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好了。”

  “哪里變好了。”“哪里變好了。”

  聲音重迭,紫水晶和黑曜石的光線在空氣中碰撞。

  千愛不解地微側螓首,“為什么要因為這個高興?”

  “因為如果你們能夠好好相處,我會非常高興。”真澄坦率道。

  喜歡的人之間能夠好好相處,真澄會非常高興。

  “真澄(哥)真是…”幾個女生面面相覷,接著避重就輕地別開臉。

  “沒人要接飲料的話,那我走了。”

  “等一下!我嗚嗚嗚”

  一直沒心沒肺大快朵頤的麻美用手捂著嘴,含糊地叫住真澄,嘴里似乎塞滿了食物。

  “你先咽下去再說。”

  纖白的喉嚨無防備地滾動,沙啞的聲線中裹挾著吞咽的粘膩聲響。

  “我是說,我要喝可樂。”麻美歪歪舉著已經空了的杯子。

  “喔,杯子給我。”

  在自助飲料吧接滿三個人的飲料,真澄就要端起塑料托盤,口袋里突然傳來震顫。

  他暫時放下托盤,取出手機。

  Kurage:「來廁所。」

  只發了這一條消息,任真澄再發什么,她都不回復了。

  應該不會像上次在神戶國際展示場一樣吧。

  懷著一點忐忑的心情,真澄走到洗手間的公共區域。

  “海月?你人呢?”

  他朝里面輕輕呼喚。

  掌心里的手機再度震顫。

  Kurage:「往前走一點。」

  Kurage:「一點,就夠。」

  一點?

  真澄一頭霧水,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聽到門軸活動的細微聲響。

  在他左手邊的無障礙廁所忽然打開一條縫隙,像是迷宮里的寶箱怪一樣,從中伸出一只白皙柔弱的手臂。

  真澄猝不及防地被拽了進去。

  像是迷宮中倒霉的雜魚冒險者。

  后腦勺撞門,發出清脆的聲響。

  真澄來不及揉患處,隨著一具柔軟的身體靠了過來,他緊忙貼緊門板,努力將自己變扁。

  “海月!?”

  水母少女漂亮的青藍色眼眸里,忽地漏出掠食者般的眼光。

  她努力踮起腳尖,精致的臉蛋近在咫尺。像是少女漫畫里的“壁咚”劇情,可是角色完全相反。

  “真澄…會寂寞嗎?”

  天然的水母少女突然問起很詭異的問題。

  寂寞?這是什么意思?

  她難道是想要用這個問題來試探自己脆弱的道德底線?

  雖然這情況讓人忍不住冒出各種擔心,但真澄還是莫名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嗯…還算可以吧,自從遇見你們以后就好多了。”

  “「你們」…也包括我嗎?”

  “當然也包括海月——唔!”

  海月繼續縮短距離,真澄簡直退無可退,甚至身體還可恥地前進了一點距離。

  糟糕。

  真澄拼命對抗在腦海角落里露出獠牙的本能。

  海月今天穿了一件附有漂亮絲帶和褶邊的短裙,此刻已經被他微微弄皺,貼著肌膚。

  可水母少女似乎毫不在意,小巧的腳掌繃緊,踮起到極限,幾乎將體重壓在真澄的身上。

  真澄滿頭大汗:“你聽我說,海月。”

  “無障礙廁所應該是給有需要的人用的,我們在這里會給別人造成困擾,要是被發現就更麻煩了。”

  真澄苦口婆心地勸她,可無論是語氣還是內容,都窩囊到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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