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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五月的最后一天·上」

  五月的最后一天,是工作日。

  真澄照例早起,套上運動服,在六點三十分左右開始晨跑。

  堅持了一個多月,身體已經適應這樣的節奏了。

  梅雨時節,清晨的公園里依舊大有打發時間的人在:上了年紀的老人牽著寵物狗悠閑散步,寬敞的空地,有人在那里做廣播體操活動身體。

  道路邊的花壇,紫陽花開的正盛。

  從樹葉深處傳來悠長的銅管樂器聲,真澄猜想,應該是某個參加吹奏樂社團的高中生在刻苦練習。

  兵庫縣的吹奏樂大賽記得是在七月下旬,還是八月初來著,反正至少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加油吧!少女。(也有可能是少年。)1

  真澄悄悄在心里為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說了句“加油”,端著拳,跑步經過公園。

  回到店里,沖上三樓房間換下衣服,下樓吃早飯。

  鹽烤柳葉魚,細長的魚身表面烤出褐色的焦痕,散發著魚油被烤過后特有的香味。

  “今天的煎蛋卷有點甜。”

  吃飯時,真澄對凜音說道。

  剛剛脫下圍裙,坐到椅子上的神代凜音聞言,用筷子夾起一塊煎蛋卷,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嗯,是有些甜。”

  “大概是由于最近做多了甜品的緣故。”凜音淡淡回答,因此放糖也沒有以前吝嗇了。

  羽川海月看樣子很喜歡吃這道菜。

  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盛了四份煎蛋卷,在一開始就吃掉了三份,僅剩下最后一份后,每次便只用筷子夾斷一小截蛋卷,搭配米飯入口。3

  不過即便這樣,小小的煎蛋卷也很快就被消滅殆盡了。

  而作為主菜的柳葉魚卻只咬了淺淺一口。

  海月端起碗,小口啜飲味噌湯,面無表情地凝望著空掉的小碟子。

  看她這副模樣,凜音輕輕嘆息,淡淡地說了句“等我一下”,接著站起身走進廚房。

  靜謐的清晨,隔著簾布,能聽到油燒熱的聲音。

  熱好平底鍋,凜音將攪拌均勻的蛋液調味,倒入鍋中小火慢煎,卷至一邊定型,然后再次倒入蛋液繼續…嫻熟地做出一份份煎蛋卷。

  然后將新做好的煎蛋卷端給羽川海月。

  “謝謝。”

  少女小聲道謝后,朝冒著熱氣的煎蛋卷伸出筷子。

  “你喜歡吃煎蛋卷?”真澄問。

  海月慢條斯理地咽下食物后,慢悠悠地說:“…不喜歡那種魚。”

  “原來是不愛吃柳葉魚啊…”難怪只動了一口,“是不喜歡魚卵的口感?”1

  真澄還挺喜歡一粒粒魚卵在嘴里爆開的口感的。

  “嗯。”

  “所有魚的卵…都不喜歡…”9

特碼的,mygo還在追我  她的語尾孱弱,消散在清晨的空氣中。

  吃完早飯,久遠未來留下充滿學生朝氣的背影,離開被五月末梅雨包裹的咖啡店。神代凜音今天大學有課,簡單收拾了一下廚房和店內的衛生,也迎著晨光出門了。

  她穿著白色衛衣,深藍色牛仔褲,真澄覺得比起連衣裙,這套修身的打扮更襯她的身材。

  兩人走后,店里就只剩真澄和羽川海月大眼瞪小眼。

  麻美和一個快遞紙箱是在同一時間到一樓的。

  寄件地址是滋賀縣,“你家里人寄的?”真澄問麻美。

  “嗯嗯,之前在電話里和他們提過,沒想到真的寄過來了。”

  麻美還沒換上接待時的制服,蹲在地上拆開紙箱,里面是一箱夏橘。

  她撕開橘子皮,在能看見果肉后直接張嘴咬了一口,果汁沿著唇角淌溢,“嗯~好甜,你們也嘗嘗。”

  “真澄君。”

  麻美拿起一只橘子,直接朝他丟了過來,被真澄用雙掌交疊著穩穩接住。

  “——好球!”

  “現在還不是橘子成熟的季節吧?”1

  真澄一邊說一邊剝橘子。

  “嗯。”麻美困惑地側著螓首,不明白他的意思。

  羽川海月默不作聲,在一旁咯吱咯吱咬著橘子。

  “這些不是你家自己種的嗎?”

  “噢,你說這個。”麻美理解原委似的點頭,“我父母雖然在鄉下種田,但種的是大米啦,近江米,聽過嗎?”

  “嗯,還挺有名的。”

  出產于琵琶湖附近土地的近江米,算是滋賀縣的特產。

  真澄已經將橘子皮完整地剝了下來,正在仔細挑著橘絡,他吃橘子習慣把上面的白絲全部摘干凈再吃。6

  “這么說起來,上次的越光米也很好吃呢。”麻美開始吃第二只橘子:“你那天和小未來出去買東西,結果帶了一大袋米回來,害我嚇一跳。”

  因為太重,扛著走很麻煩,是向便利店借了平板手推車運回來的。8

  “還是多虧了久遠,我每天都去便利店碰運氣,沒想到她一次就抽中了。”

  麻美深以為然地點頭:“小未來的運氣一直很好,上次如果不是她幫我抽卡,差點又要吃井。”5

  “不過別灰心,真澄君。只要堅持不懈,幸運女神早晚會眷顧你的。”2

  “謝謝,借你吉言。”

  終于將橘絡全都摘干凈后,真澄掰下一小瓣橘子送入口中,果汁四溢,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漾開。2

  嗯,很甜。

  悠閑地吃了會兒橘子,就到了營業時間。

  天空如霧靄一般地下著毛毛細雨。

  第一位光顧的客人是熟客北條先生。

  他沒帶筆記本電腦,點了一杯熱摩卡,徑自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圓木凳上。

  “午安,今天不寫小說嗎?北條先生。”

  真澄一邊操作咖啡機,一邊和他漫不經心地閑聊。

  “總要給自己放天假。”北條先生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說:“最近寫作時都沒什么思緒,很痛苦。”

  “偶爾像這樣,一邊品嘗熱氣騰騰的咖啡,一邊聽著爵士樂欣賞雨景,感覺很治愈。下雨天會讓平常看慣的景色變得截然不同。”

  “是符合作家或者文藝青年身份的說法。”真澄笑。

  “現在有靈感了嗎?”

  “依舊沒有。”北條先生苦笑著又喝了口咖啡。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下雨天。”

  “只是小雨還好,要是大雨,我們干服務業的就要頭疼了。”

  “而且下雨天濕答答的,衣服很難曬干,讓人覺得很困擾。”

  “聽你這么說,似乎又開始討厭起下雨天了。”

  “作家變臉的速度也挺快的。”2

  喝完咖啡,北條先生輕聲道謝后便離開了,只有爵士樂和絲絲雨聲于店內回響。

  這個時段,不會頻繁地有客人點單。

  真澄將杯子清洗擦拭完畢,放進架子上收好后,便發現無事可做。

  但光坐著又顯得有些無聊,麻美和海月都玩手機打發時間,真澄于是也拿起本閑書看。

  無聊地度過無聊的時間,是人生的常態。

大熊貓文學    繼承人小姐對我不太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