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真人!”
妙凈師太起身帶著一幫隨從和姜文淵一起迎了上去。
在外人面前沒有稱呼鳳洲山人的本名,而是一口叫出了他的角色名。
這個角色不是別人,正是入云龍公孫勝的師父,在書中宛若神仙人物一般的羅澄羅真人!
按照《忠義水滸傳》的力量體系設定,神通術法跟普通人近乎絕緣,連一百零八位天罡地煞都大多只會些拳腳功夫,與凡人無異。
但是在極少數人手中的表現力卻又超凡脫俗,完全不遜色于那些上三品的在世鬼神。
其中的關鍵就是人設。
一旦外來者契代入到這些特殊的法師,書中人設就不再是他們的枷鎖,反而能在自身神道職官的基礎上獲得巨大增益。
而在水滸傳全書中,羅真人絕對算得上九天玄女和張天師之下的神通術法第一人!
“羅真人姓羅,羅貫中也姓羅,實在難說羅貫中給師父施耐庵修訂此書的時候,有沒有為了接管書中世界專門留下什么后門。
可惜最后卻便宜了這個身份神秘的‘蘭陵笑笑生’。
此人就算不能像原作者和修訂者一樣能控制整個書中世界,只憑他代入了羅真人這個人物也足以威壓全場。”
王澄發動奇貨可居定睛看去,卻只能看到層層霞光,重重瑞氣,遮擋住了這蘭陵笑笑生真實的身份和樣貌。
仿佛又變成了一開始以凡人之身去看中三品時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在《水滸傳》里這就是一個超模的存在。
絕對不可力敵!
“對了,我記得水滸傳里羅真人原名叫羅澄,跟我同名。
也不知道要是我沒有偽裝,有沒有可能契合到這位大佬。
如今我這個王澄成了蘭陵笑笑生定制的西門慶,蘭陵笑笑生卻成了羅澄羅真人。
這一啄一飲似有天定。
如果我沒來,這位蘭陵笑笑生坐擁兩大巔峰角色,羅真人仙風道骨是工作,西門慶花天酒地是生活,過得可真是神仙日子。”
王澄拉了一把豎著耳朵聽八卦的鄭錢躲到了妙凈師太一行人的身后,看著那些黃巾力士將上百只書箱擺在聚義廳前的校場上。
其中一道帶著叆叇,身披道袍的人影瞬間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咦,那是我的臥龍鳳雛,金牌擊殺王,官殺攻身格高仁?
原來他也來了這里,貌似還混得如魚得水,很是不錯?”
高仁隨同龜山學社的各家勢力提前一步進入了書中世界。
這三天時間里趁著鳳洲山人的兩個弟子不在,鞍前馬后地侍奉在山人左右,深得“小”字精髓。
事實證明,不僅富婆愛吃嘴甜這一套,干爹也愛吃。
他還不是單純的“硬傍干爹”,而是傍出了風格,傍出了格調,傍出了境界和品味。
用自己精通四國語言的優勢,將乾坤袋里一些外國戲劇的精品短篇整理出來送給了鳳洲山人。
這些戲劇的文學性如何先放到一邊,是否符合水土也暫且不談,單單是這份別開生面的新鮮勁兒便已經足以討得鳳洲山人歡心。
高仁則給予了最熱烈的回應,差點就把“仁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仁愿拜為義父”變成文字寫在臉上了。
當然這話絕對不能說出口。
因為羅貫中寫的《三國演義》也已經成書快兩百年了,每一個家和說書人都能把經典橋段背的滾瓜爛熟。
高仁要是敢說,鳳洲山人就敢當場嘎了他。
呂奉先只是漢獻帝一人的“忠義侯”,卻是所有義父眼中的“心腹大患”啊。
盡管這干親還沒有完全拜上,拜干親,供老爺倒是成功換了一個目標,已經能初步從鳳洲山人那里借法。
此時換上一身道袍,指揮著一群黃巾力士干這干那。
王澄看不透那位“羅真人”,卻一眼就能把高仁望到底。
“從青衣號船長石匠崔勝,到已經被我處死的擔山將孫雄,再到黑麒麟毛海峰,每一個上官橫死,他似乎都能得到一部分‘遺產’。
命數、道行、財產.全都提升迅猛。
有一個七品、一個六品、一個四品做祭品,如今高仁已經走到晉升六品白水郎的門檻。
用不了幾天就能完成晉升,克殺上司的能力繼續提升,然后形成良性循環。
我覺得這伙計或許能走出拜干親,供老爺之術的另外一條康莊大道。
黃遠洲側重‘供老爺’,他則側重‘拜干親’!
再跟師兄章權雙劍合璧將‘傍字訣’發揚光大,三年又三年之后,說不定他才是真正的.清流領袖?
然后直面唯一的頂頭上司.社稷主???”
搖了搖頭,把這種毫無來由的想法從腦袋里甩出去。
不大一會兒,陶、曹二人便駕駛著紙船從整個書中世界撈回來了一百多號民間神道職官。
白水郎、牽星官、朝奉郎、木匠、將作大匠、贗手、相師、六壬道士.
王澄一眼掃過去,果不其然還是以水班職官為主。
他們的性命不值錢,在朝廷里完全沒有任何根基,死了也找不到地方伸冤。
“找到了,人都在這里。”
王澄看過畫像,一眼就認出了鄭十娘麾下的贗手千機巧手鄭百煉、還有他的徒弟周三炮。
以及林道乾麾下的將作大匠姚師傅。
除了都殘留著被角色侵蝕的痕跡外,狀態還可以。
最后只差讓王澄一直掛心的阿綃姐姐。
要不是通過她的龍女本體知道她沒有出事,正在跟一群黃巾力士捉迷藏,都要忍不住先把書蠹精派出去遨游書海尋找她的下落了。
在這些民間職官之外,還有龜山學社閩州治分支派來的精干人手,大約也有近百人。
等湊齊了人手,陶師兄帶著曹師弟到師父面前交令復命。
眼睛瞥了一眼滿臉無辜之色的曹師弟,他咬了咬牙對師父深深一揖,又一次主動把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師父,都是弟子的錯。
在抓捕五虎門造船廠少東家將作大匠鄭錦的時候,不小心把他送進了《金瓶梅》。
致使此人竊據了西門慶的身份,得了此方書中世界一部分主角的天命,還請師父責罰。”
羅真人不耐理會這些庶務,從云端降下跟妙凈師太打過招呼后就閉目打坐,借書中之假,修自身之真。
等到弟子提及才注意到王澄的身份。
仔細端詳了他一陣,不僅不惱,反而臉上浮現一絲驚喜,連道了三個“好”字。
“妙哉啊!
我儒門自有冰鑒相人之術,此人身上雖有霧里看花之感,但胸中卻有不停匯聚的磅礴文氣幾能與大儒比肩!
此人不是有曠世之作,便有驚世才華,無論命數還是學識都能隱隱與這些寶圖呼應。
我看抓來的這上百人中,這鄭大少應是最有希望完全破譯密文的一個。
為師跟你們說過很多次,故事新編二次創作的關竅就是讓新人物參與老故事,這次便是一個好機會。”
對面前主動承認錯誤的陶師兄贊許道:
“陶寅,你做的不錯。
為師準備以劇情輪回之法重演第七十九回:‘劉唐放火燒戰船宋江兩敗高太尉’。
若是能讓這鄭家大少以西門慶的身份破譯寶圖,改變劇情走向,打破書中世界劇情輪回。
必可助我進一步侵奪《忠義水滸傳》的控制權,甚至進窺連羅貫中羅先生都沒能得到的張天師之位。
為師這里有一篇寫作心得予你,望你好好研習,將我門下流派發揚光大。”
陶師兄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因禍得福,激動到面紅耳赤。
身后曹師弟欲言又止,張張嘴剛要以一招百試不爽的“家父閩州提學”截胡功勞,鳳洲山人已經將那篇心得交到了陶寅手里。
“弟子拜謝師父賜法!”
后者謝過恩師后,飛速將之收到了懷里。
師兄弟都沒有發現,鳳洲山人目光如炬,早已對他們的小動作了然于心。
偉力歸于自身的神道修行跟凡俗官場還是有些地方不一樣。
在某種程度上官場上盤根錯節的“關系”就是力量本身,但神道修行不是。
師父老了之后是真的需要能拿出手的衣缽弟子站出來實打實給他們擋拳頭、延續道統的。
正如施耐庵和羅貫中師徒,沒有徒弟《水滸傳》就不可能刊印發行,關系戶可做不到這一點。
很快王澄、鄭錢他們這些民間職官就獲得了任羅真人發布的任務:
“影響力越大,書中世界就越真實,得無窮愿力推動,劇情也會越頑固,家便能以劇情輪回之法構成一座堅不可摧的牢獄。
外人誤入其中,只有打破劇情慣性才有可能脫困而出。
你們的劇情輪回便是:劉唐放火燒戰船,宋江兩敗高太尉,打破有賞,打不破有罰”
要求所有民間職官都加入到戰敗方高太尉麾下,幫助船匠葉春建造戰船,攻打梁山。
而龜山學社所有人全部落草為寇,加入原本的勝利者一方,也成為船匠。
幫助梁山船匠孟康打造出一支梁山舟師,對抗高太尉的圍剿。
民間職官若是臨戰之前能解讀出關鍵技術造出天下無敵的寶船,逆轉戰局,身上角色的侵蝕便會縮減一成。
若是臨戰之時還未能解讀出有用的造艦技術,導致戰斗依舊失敗,侵蝕便會加重一成。
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鄭和寶圖被完全破譯,或者所有人都被書中世界同化死亡為止!
王澄不無惋惜地在心里感嘆了一聲:
“看樣子我這西門慶應該是沒有機會為梁山立下大功,位列天嫖星、天日星、天陽星了。”
這時,一個頭陀模樣滿臉兇相的陌生職官突然開口對羅真人冷笑道:
“傳聞這鄭和寶圖被劉大夏家族私藏了四十年,足足兩代人都沒有研究出一個子丑寅卯,我們又如何能辦到?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個死,我等又憑什么讓你們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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