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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等等我不是武大,我特么是...

  空氣中的一頁漣漪蕩過,廟會街上重新恢復了平靜,來來往往的人流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身邊少了一個人。

  兩個頭上簪花,穿著有些過分艷麗的青年才子手搖花鳥折扇,捧著一本《忠義水滸(第三卷)》信步走到了“鄭錦”消失的地方。

  “哈哈,名單上最后一個人,五虎門造船廠的鄭大少爺將作大匠鄭錦終于湊齊了。

  也是咱們兄弟的運氣,前后只不過蹲守一日便撞到了正主。

  我一開始瞧此人心事重重,還以為他在擔心自家弟弟的安危,沒想到后來一瞧見那白衣女子便喜上眉梢想去搭訕。

  一看便是個貪圖女色的色鬼!”

  旁邊更年輕一些的青年,伸手一指剛剛流蘇樹下阿綃所站的位置,有些心虛道:

  “陶師兄,這次咱們好像又一不小心卷進去了一個路人。

  就是鄭錦想搭訕的那個那女子,她剛好站在流蘇樹下,距離目標太近了。”

  那陶師兄笑著拍拍自家師弟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曹師弟,你初出茅廬經驗尚淺,一出事就容易手忙腳亂。

  為兄倒是覺得那可不是什么普通路人。

  我天生過目不忘,先前就見過此女一次!

  你可記得前些日子,咱們跟師父去九龍江上游捉了一位精怪的轉世之身?那個自號龜靈娘娘的五品天班職官六壬道士。

  走的時候咱們在對方的廟門口與這女子擦肩而過。

  她大概率就是那龜靈娘娘的親友故人,如今正在走訪最近一連串失蹤案的案發現場想要尋找線索。

  總之,一起捉了她總沒有錯,說不定無意間就給師父他老人家省了一樁麻煩呢。”

  曹師弟聽罷滿臉拜服,拱手道:

  “陶師兄真乃大才也!

  師父門下弟子眾多,這次公干之所以帶上我,只因我爹是閩州治提官,掌管一州官學、書院。

  師兄就不一樣了,您能隨侍師父左右靠的才是真本事。

  以后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他確實初出茅廬,還不知道其實每一個蘿卜坑邊上,都得至少配一個有真才實學的牛馬幫自己這種關系戶干活。

  不然誰給他們立功、背鍋、托舉升遷?

  陶師兄出身普通,早就清楚自己的定位,上次抓錯人的明明是曹師弟,還不是他主動把事情給擔了下來?

  順手從師弟手里接過那本原稿,口中對他傳授經驗:

  “曹師弟,師父說過,只有手持他的符詔進入書中世界,才有可能不被故事線同化,可以自由行動。

  若是沒有他的符詔傍身,便會隨機獲得一個身份強制融入劇情。

  標準是按照外貌、身份、經歷、命數、職官法位.等等判定身份,選擇其中適配度最高的那一個。

  比如之前那個鄭錢就因為代兄受過,隨機成了武二郎。

  這些人在里面待的時間越久,被同化的程度就越深,最終通通變成書中世界的一部分,忘掉本來面目。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去把那些關在書里的破譯者召集起來了。

  讓我來瞧瞧這鄭家大少到底變成了誰?”

  陶師兄剛剛翻開書頁,朝著書中世界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失聲驚叫:

  “曹師弟,你這馬大哈又搞錯了。

  剛剛作法用力過猛,沒把鄭大送到《水滸傳》里,而是把他給丟到更深層的劇情《金瓶梅》里去了!

  還一不小心讓他變成了師父的專屬角色,壞事,壞事,咱們闖禍了.”

  曹師弟小聲提醒:

  “我爹是閩州提學。”

  陶師兄趕忙把話又給咽了下去,哭喪著臉改正道:

  “是我又闖禍了。”

  書中世界。

  王澄既然敢只身當誘餌,自然做足了功課。

  師父沈雨亭曾經推斷,想要做到類似洞天福地那樣隨隨便便就把人裝走的效果。

  家的書中世界,畫師的山水洞天,上三品在世鬼神傳下的青螺道場都有可能實現,讓他們格外小心。

  所以,王澄在誤入書頁的瞬間就認出了這是家的手段,想起自己剛剛得到的寶物頓時心頭一定。

  但在聽到那句熟悉至極的臺詞時,卻又當場亡魂大冒。

  “誒,等等!不是說是破譯海圖沒有生命危險的嗎?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冒充了鄭錢的哥哥鄭家大少,可不是真的鄭大,跟這個角色沒有任何相性啊。”

  家書中世界的規則王澄也聽說過,不同隨機分配角色的套路其實都大差不差。

  但在所有預案中,身為年少多金,貌比潘安,身強體健,能大能小的靖海王,他都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遭遇這種天崩開局。

  漫長的一個呼吸過后,王澄終于度過一開始世界變幻的昏沉,心神一定,猛地睜開了眼睛。

  “嘶!”

  跟預想中的一模一樣,他的面前出現了一位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絕色美人。

  眉似初春柳葉,常含著雨恨云愁;臉如三月桃花,暗帶著風情月意。

  纖腰裊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檀口輕盈,勾引得蜂狂蝶亂。玉貌妖嬈花解語,芳容窈窕玉生香。

  好一個風騷入骨的妖嬈美婦人。

  赫然便是在神州文學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潘金蓮!

  愣神之后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用腦中眼看了個全景。

  實則那美人是背對著自己,正面什么都瞧不見,只有一只水蜜桃兒將石榴色襦裙撐得滾圓,顫顫巍巍讓人心癢。

  她手里端著的一碗藥也不是喂自己,而是喂給了床上躺著的一個矮挫三寸丁。

  那苦主貌似不太想喝這碗藥,只是早先被人一記窩心腳踹成了重傷,根本反抗不能。

  那妖嬈美婦人只用一只手用力按住自己的丈夫,便強行把藥湯給他灌了下去。

  “嗬嗬.”

  床上那又矮又丑的三寸丁瞪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從喉嚨里發出幾聲虛弱的哀鳴,一口氣沒上來便將腿一蹬,徹底咽氣。

  王澄都來不及阻止。

  后怕之余也升起疑惑:

  “既然他是武大郎。那我是誰?”

  扭頭看向房中的一面銅鏡,鏡中映出一人,旁邊甚至還附帶了龍飛鳳舞的文字描寫:

  頭上戴著纓子帽兒,金鈴瓏簪兒,金井玉欄桿圈兒;長腰才,身穿綠羅褶兒;

  腳下細結底陳橋鞋兒,清水布襪兒;手里搖著灑金川扇兒,越顯出張生般龐兒,潘安的貌兒。

  不等他結合文字和場景推斷身份。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便對他喊道:

  “西門大官人!妾身已毒死那賣炊餅的矮挫大,從此我們便能雙宿雙飛了。”

  王澄腦海中“轟隆”一聲巨震。

  自己代入的身份不是別人,竟是正五品提刑千戶、誥封武略將軍、東平府清河縣首富.西門大官人!

  還不是《水滸傳》中的西門慶,而是出自另一本風靡一時的同人禁書。

  王澄為什么能斷定這一點?

  因為他有泛舟書海的書蠹精,可以瞬間檢索所有文檔全文。

  清楚《水滸傳》只用了“妖嬈”一詞簡單形容潘金蓮,對于西門慶的外貌更是連提都沒提。

  既然有了貌比張生、潘安的描寫,那就只能是后者無疑。

  “只是世人只知道《金瓶梅》的作者自稱“蘭陵笑笑生”,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如今看來,這驅使書中世界綁架民間職官的主使之人,便極有可能是那《金瓶梅》的作者本尊。

  既然能掌握《忠義水滸傳》原稿,他在文壇中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恐怕是清流一派的干將之一!”

  不過,王澄看著懷中的潘金蓮還是感覺有點牙疼。

  因為稍微一對比便發現,作為“潘、驢、鄧、小、閑”的杰出代表,西門大官人本身的條件跟自己確實很契合。

  連官職也都是正五品。

  “大官人你在想些什么?”

  潘金蓮仰頭看著英俊多金的情郎,想起他的荒唐過往,忽地含羞帶怯道:

  “官人若是想要在那死鬼靈前弄上一回,妾身也依大官人。

  一身孝衣早已買好,待妾身換上讓大官人瞧瞧到底是俏也不俏?”

  說著不等王澄搭話便取出一身孝衣開始寬衣解帶,頓時玉臂粉腿美不勝收。

  不得不說《金瓶梅》現在火的一塌糊涂是有一定道理的。

  食色性也!

  黃某誓與賭毒不共戴天可以獲得廣泛認同,都能說明問題。

  “可是我聽說很多家都有怪癖,喜歡把自己求而不得的異性寫進自己的書里。

  等書中世界成型,自己再代入主角,想入非非,甚至花天酒地。

  就沖《金瓶梅》‘天下第一皇叔’的名號,與其相信這位蘭陵笑笑生是個正人君子,不如相信我王老爺能像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

  王澄不敢再跟潘金蓮同處一室,轉身就走。

  他剛剛看到阿綃也被卷入了書中世界,不知道是進了《水滸傳》還是《金瓶梅》,又代入了哪個角色。

  擔心她會出意外,想要先去找她匯合。

  至于失蹤多日的三師兄鄭錢,只能往后排第二,反正都失蹤這么久了也不差這幾天。

  “三師兄,等出去了哥們再請你勾欄聽曲。”

  剛要丟下衣衫半解的潘金蓮推門出去。

  驀然聽到街上有人喊道:

  “咱們陽谷縣的打虎英雄回來了!”

  “武都頭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然后一道人影迅如奔雷般沖上這座二層小樓。

  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一條昂藏大漢手上提著酒肉風一樣闖了進來。

  “哥哥,嫂嫂,武松回來了。”

  下一刻,房中一下子安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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