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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驍言無不盡:“你并未看錯,這群孩童均是從血沙氏族救回來的砂奴,那一戰我隨域城的血煞營一起殺入血沙氏族族地,合力救出上千名砂奴。”
“張大人不僅收留了他們,還讓人教他們練武,據說他們每天都能喝上加了紅髓丹粉末的肉湯。”
“這可比他們在砂族的日子好過百倍,這些孩子也爭氣,這么小便直面風沙,每日在風沙中錘煉體魄弄得渾身是傷,卻沒幾個張口喊苦喊累的。”
陳康掃過被風沙磨礪的滲出鮮血的稚嫩臉龐,他微微頷首:“孩童時期正是打牢武道根基的關鍵時期,張大人對他們非常用心,看來對他們抱有厚望。”
“可砂奴每月必須要服用蝕心沙露,張大人如此做,豈不是要被砂族用蝕心沙露要挾?”
“我此前也聽說張大人救回了血沙鎮的上千砂奴,這可都是負擔和累贅啊…”
陳康思索周邊縣城對砂奴的態度,還真沒幾位天官愿意收留砂奴,畢竟砂奴所需的蝕心沙露唯有砂族掌握。
據說砂族在以流沙商會的渠道高價出售蝕心沙露,使得砂奴們每月均要為此付出巨額財富,不少砂奴便是被救回來,也為了購買蝕心沙露而傾家蕩產。
各縣便均有不少砂奴流民或乞丐,其都處于自生自滅的狀態,只有少數像金沙縣等十分富庶的縣,才會購置蝕心沙露來救治砂奴,可他們也不可能一次性負擔上千砂奴的所需。
便是金沙縣,怕也承擔不起如此多的蝕心沙露。
簫驍勒住混血妖馬坐騎:“張大人已研制出蝕心沙露的替代品,這群砂奴孩童,已試過藥,服用張大人煉制的蝕心靈露后,他們的蝕心癥皆是大大緩解,如此便可在暗沙縣安居樂業。”
這個消息讓陳康猛然一驚:“此事當真?”
陳康正欲問清楚此事,他便看到一群衣衫襤褸的砂奴從風沙中步履蹣跚的走入眾人視野,他們看到張清泉等人后,便高呼道:“前方可是暗沙縣城?此處真的接收砂奴么?”
這群砂奴約莫有一百余人,男女老少皆有,看他們風塵仆仆,便可知曉他們是從其他縣城趕來。
蕭驍并未答話,因為此處有暗沙縣府衙之人,他不可隨意替其表態。
張清泉握住隕鐵棍,示意鐵頭娃和石頭娃照看其他砂奴孩童,他與張俊迎了上去:“諸位,我們身后便是暗沙縣城,你們是…”
一名中年砂奴聞言大喜,他雖看眼前的壯漢十分兇惡,可還是壯著膽子疾步上前:“這位兄弟,我等乃是從平沙縣遷徙而來的砂奴,聽聞暗沙縣收留砂奴,還免費提供蝕心沙露,我等便來投奔!”
男子身后有砂奴輕聲道:“也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我們真活不下去了,還望暗沙縣能收留我等…”
“是啊!我等為購買蝕心沙露,可謂散盡家財!我等已買不起蝕心沙露了,若暗沙縣有蝕心沙露,還請賞給我們一點,我等愿在暗沙縣當牛做馬…”
這群砂奴過的比街邊乞丐還不如,乞丐還可乞討過活,他們討不來蝕心沙露,那便要被蝕心癥活活折騰死。
聽聞暗沙縣有蝕心沙露時,他們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便冒著巨大風險從平沙縣逃了過來。
張清泉也聽大哥說過此事,他便盡量溫和道:“那你們來對地方了!我乃張大人的親衛,這些都是血沙鎮的孩童,乃是府衙從血沙氏族救回的砂奴,他們均已服用了蝕心沙露。”
“只要是暗沙縣子民,均可領取蝕心沙露,你們不用憂心!此去府衙登冊入籍,便自有人給你們蝕心靈露!”
張清泉此言一出,諸多砂奴紛紛大喜過望,見張清泉長相兇惡,一些砂奴心中有猶疑,卻不敢多問。
簫驍便驅馬上前:“諸位,我是銀沙縣巡檢衛小隊長簫驍,暗沙縣不會平白欺騙世人,你們到府衙登冊入籍,便可領取蝕心沙露。”
“我會差人護送你們進城,是真是假,你們到了府衙便知。”
有辦事成熟周到的簫驍出馬,他派一位巡檢衛領路,便帶著這上百位砂奴進了城,陳康也這才確定這是真事。
“張大人連蝕心沙露的配方都弄到手了,真是手眼通天!那咱們銀沙縣的砂奴,也可來暗沙縣求條活路了!”
陳康有位遠親,便是被砂族轉化為砂奴,此前他還幫其購買蝕心沙露保命,可他僅是個小小的巡檢衛,也不可能負擔長期的蝕心沙露。
他那位遠親,已變賣所有家產,眼看著已快要撐不下去。
如今聽聞暗沙縣愿無償發放蝕心沙露,他準備回到銀沙縣便讓那位遠親來暗沙縣投奔。
此事黃大人也不會阻止,留在銀沙縣的砂奴,只會是負擔,其人數也不多,讓其遷徙到暗沙縣也不算損失。
簫驍也正是想讓陳康帶回這條情報,兩人又同行足足兩個時辰,眼見著就到暗沙縣和金沙縣的交界處。
他們一路行來,沿途都較少看到沙妖,陳康疑惑道:“這暗沙縣此前沙妖遍地,如今竟被掃蕩的如此干凈,這真是張大人一月之功?”
蕭驍騎在紫鬢妖馬的背上,他聞言笑道:“這一說法并未夸張,張大人上任暗沙縣一個月以來勵精圖治,全力清掃沙妖,我于此也斬殺了不少于百名沙妖。”
“為除妖懸賞而來的修士更已超過十人,破境武者數量恐怕不少于二十人,如今縣城和大鎮五里以內,已無沙妖蹤跡,或許僅有些許沙妖巢穴還未徹底清除。”
想到一路來的所見所聞,陳康便也忍不住贊嘆道:“難怪大人會與張大人聯手,他們兩人都是天江道院的真傳弟子,均是天官中的天才!”
“我聽聞張大人還是甲上評價,如此看來,這真非浪得虛名!以后運送這白玉掌都由我負責,還要勞煩蕭大哥多多關照!”
陳康與簫驍交談甚歡,他們在兩縣交界處依依惜別,簫驍領著一隊來自銀沙縣的巡檢衛原路返回。
可當他們行至綠洲鎮附近時,卻發現沙塵中隱有黑色的身影閃現,簫驍眉頭緊皺,陡然抬起右手:“停步!注意四周!”
簫驍如今是淬體境后期的武者,銅皮鐵骨大成的他,五感也極其敏銳,他不僅看到沙塵中時隱時現的黑色身影,還聽到腳下似有某種嘶啞的聲響。
這聲響極其細微,與一行人踩在沙面上時的聲響幾乎混為一體,但簫驍仍舊有所察覺,他剛一叫停眾人,他前方三丈的沙面便陡然炸開!
簫驍凝神看去,只見一只足有九尺長的雙尾沙蝎破土而出,其兩根蝎尾猶如流星破開虛空,直刺兩位走在前方的武者。
兩人得到簫驍的警示,在雙尾沙蝎突襲之時便已作出決斷,兩名破境武者同時雙臂化為幻影,轟出一連串拳影。
破罡殺拳!
罡氣凝聚為巨大拳影,狠狠印在雙尾沙蝎的蝎尾上,‘轟隆隆’一聲巨響,雙尾沙蝎身軀迸裂,被兩人一齊轟的爆開,血肉模糊的沙獸幾無生機。
但這僅僅是一只沙獸,在沙地下,足有七八只沙獸一齊突襲,在簫驍身后,更是有一只渾身如黑鐵鑄造的巨蝎掀起漫天風沙,兩根蝎尾直奔簫驍后腦!
“玄煞毒蝎!煉氣中期的妖獸怎會出現在綠洲鎮!”簫驍心念急轉,他也早有感應,雙腳一踩,腳踏紫極罡步便如離弦之箭前撲。
躲開玄煞毒蝎突襲之時,也抬手拍在一只雙尾沙蝎的腦門上,淬體境后期的肉身力量全數爆發,這頭雙尾沙蝎被轟爛腦袋,身軀軟趴趴砸落,掀起一片風沙。
玄煞毒蝎在簫驍身后嘶吼咆哮,身軀已然全數鉆出沙地,兩丈高的身軀蘊含無窮偉力,簫驍爆喝一聲:“都退至我身后!這玄煞毒蝎不是你等能對付的!”
煉氣中期的玄煞毒蝎,其周身甲殼如鐵甲,凡鐵無法在上面留下白痕,淬體境前期的武者,幾乎難以破防。
對付玄煞毒蝎,只能他這位淬體境后期的武者來,其他人還是先對付其他沙獸為好。
不入煉氣期,諸多沙獸就算體型龐大,也只能算沙獸,像玄煞毒蝎這般可動用先天法術,才可算靈獸或妖獸。
玄煞毒蝎現身后,它便掀起漫天風沙,這便是它的先天法術——黑煞風砂!
只見黑色砂礫在狂風裹挾下疾撲而來,風沙內密布煞氣,即使身穿鐵甲,也會被這帶有煞氣的風沙擊穿。
簫驍不敢大意,他邁步往前一跨,便埋頭撞入這黑煞風砂之中,連串噼啪爆響傳出,黑色砂礫激射在他周身罡氣及肉身上,猶如金鐵交鳴!
簫驍以一往無前之勢,踏步沖開漫天風沙,眨眼間便撲至玄煞毒蝎身前,同樣的破罡殺拳轟出,卻悍然掀起無盡煞氣。
曾在大漠深處搏殺沙獸數年的簫驍,手上沾染不知多少鮮血,此刻多年積攢的殺氣盡數爆發,將破罡殺拳推升到第七層境界。
雖只是黃級下品武技,但這一拳已有千軍辟易之威,玄煞毒蝎避無可避,便被拳影轟開,在凄厲慘鳴中,玄煞毒蝎卻也揮舞蝎尾,將簫驍掃飛。
一拳并未重創玄煞毒蝎,簫驍極其意外:“這畜生竟這么硬?這真稱得上是堅不可摧了,尋常玄煞毒蝎不可能挨了我一拳還如此活蹦亂跳。”
簫驍便拔出長刀,他所攜武器并非法寶和靈武,乃是黃天賜差人鍛造的不入階利器,恐怕也難以破開這玄煞毒蝎的護身甲胄。
簫驍正欲再搏殺,一道身影卻已閃身至玄煞毒蝎身側,他手中巨劍劈砍之下,驚人劍芒洞開蝎甲,腥臭獸血如雨灑下!
這回玄煞毒蝎迸發更為刺耳的嘶鳴,兩條劇毒蝎尾舞動,那道青衫身影已閃身爆退至簫驍身側。
簫驍側身掃了一眼,已然認出來人正是最早投奔暗沙縣的青衫劍修洪真武!
“洪兄,你來的正是時候,你我兩人聯手,合力將這玄煞毒蝎斬殺,免得其傷及綠洲鎮的民眾。”
簫驍拔出血煞刀,洪真武卻已拋開手中巨劍:“簫兄,你幫我掠陣吧!這只玄煞毒蝎有古怪,我手中凡刃破不開它的甲殼,只能用飛劍了。”
看到洪真武的架勢,簫驍微微愣神,他此前清掃沙妖時,也曾見過洪真武出手。
這位劍修與那些高來高去的劍修均不相同,他平日和武者差不多,便是身背巨劍行走于世。
斬殺沙妖時,也是手握巨劍劈砍沙妖,若不是確認洪真武是貨真價實的修士,簫驍幾乎要懷疑他是精通劍術的武者了。
今日洪真武刨開手中巨劍,竟是要動用飛劍了,他貌似是首次用飛劍對敵!
只見洪真武手掐劍訣,一柄青色飛劍‘嗖’的從他腰間飛出,其歡快的在洪真武周身飛過,顯然已多日未能出場了。
“唉,今日一劍,你又要舔一道破碎劍痕,再多幾道,又要報廢一柄飛劍…”洪真武嘆息一聲,可仍舊果斷催動劍訣!
洪真武僅是輕輕彈指,身側飛劍便化作青芒一閃即逝,蕭驍都沒能捕捉到飛劍軌跡,其速度已然快若驚鴻!
身如山岳的玄煞毒蝎自是更難以捕捉這道飛劍,隨著劍光閃過,它渾身陡然一僵,磅礴身軀便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砸落。
蕭驍凝神看去,便在玄煞毒蝎頭頂三寸看到一個孔洞,那是被飛劍穿透要害留下的致命傷。
青芒飛劍挾風雷之威、劍芒之銳,一擊便已斷絕玄煞毒蝎全數生機,其威力甚至自此不絕,還穿透玄煞毒蝎身后三只雙尾沙蝎才力竭。
“回!”洪真武再掐劍訣,青色飛劍射回其身側,繞著他飛舞兩圈后才戀戀不舍鉆入其劍匣中。
蕭驍看得分明,那青色飛劍的劍身上已然多出一道裂痕,與此前的裂痕一道,使得飛劍上密布蛛絲般的裂隙,恐怕再用幾次便會迸裂。
“一階中品的飛劍,竟會出現此等裂痕,難道是此人的劍意太過鋒銳?一劍便可斬殺煉氣中期的玄煞毒蝎,洪兄也才煉氣六重而已…”
蕭驍親眼目睹玄煞毒蝎被斬殺,他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洪真武的殺力之強、飛劍之銳,均讓他心神搖曳。
他從未見過如此之強的劍修,其平時手持巨劍,只是避免損壞所溫養之飛劍而已!
“洪兄,多謝你施以援手,否則我等還真難以奈何這玄煞毒蝎,這等妖獸不懼凡刃,我等又無法寶神兵。”
蕭驍手下的巡檢衛,業已斬盡突襲的沙獸,蕭驍便拱手道謝,洪真武此次出手,讓蕭驍不用拼命,自是要拜謝,他也并不認為洪真武是在搶戰績。
“蕭兄不用客氣,我還需蕭兄幫我把這玄煞毒蝎帶回去呢。我獨自一人,可無法撼動這玄煞毒蝎。”
洪真武苦笑一聲,他殺得了這玄煞毒蝎,卻無法將其運回暗沙縣城。
蕭驍爽朗笑道:“這有何難,我等有馬匹及駱駝,可將其盡數運回,其他沙獸,我等便只取精血了。”
雙尾沙蝎體內有劇毒,僅有腦髓處的精血和心頭血有價值,不像玄煞毒蝎,其渾身是寶,帶回暗沙縣城,便可賣個好價錢。
蕭驍便讓手下的巡檢衛齊上陣,取了諸多雙尾沙蝎的精血,足足裝滿兩大皮囊,另一邊眾人也已把玄煞毒蝎的尸體綁好。
“打道回府!”蕭驍翻身上馬,洪真武也借來一匹馬,他背起巨劍上馬后倒也有些江湖兒女的風采。
蕭驍忍不住笑道:“洪兄,似你這般愿與我等武者打交道的修士可不多,尤其是劍修,我見其他劍修皆是御劍飛行,洪兄竟愿騎乘妖馬…”
洪真武哈哈大笑道:“蕭兄應當猜到,我所修之劍訣極重殺力,尋常飛劍常被劍意所損,我尋常對敵都舍不得駕馭飛劍,就更不舍得御劍飛行了。”
“還多謝蕭兄借我一匹好馬,我便也當一回騎馬仗劍的江湖俠客!”
一行人俱是豪爽之輩,在歡聲笑語中將玄煞毒蝎的尸體拉回暗沙縣城,卻正好遇上從血沙鎮歸來的張清川。
數個時辰前,有一批從平沙縣來投奔暗沙縣的砂奴,張清川便親自將其全數護送到血沙鎮,也是讓蘇正河安頓好這批砂奴。
辦完此事后,張清川便也剛好趕回。
在浮沙靈舟上看到諸多行人在圍觀玄煞毒蝎的龐大尸身,張清川便下令道:“降下浮沙靈舟,隨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