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要不是和趙安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老丁能馬上叫人把趙安弄到牢里,然后堆上幾麻袋活活憋死這龜孫。
你瞅瞅,這說的是人話么?
當初可是你小子自個跑上門死皮白臉要娶我家大孫女,可不是老子我犯賤非要把大孫女嫁給你。
什么叫我丁家要套牢你?
家丑不可外揚。
算了,老丁這做爺爺的能跟沒大沒小的孫女婿一般計較?
真沒法計較,所有事情全準備好了,就等入洞房。
要不是這猴崽子在江陰出事,親事早成了。
再說,這個時候說不嫁,老丁臉上也不好看,也沒法跟兒子兒媳解釋啊。
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猴崽子說話難聽歸難聽,有一點老丁也是承認的。
那就是猴崽子應該比他這個爺爺更有前途,照目前情況來看,只要皇上能再活個十幾年,猴崽子弄不好真能混個大官當當。
如此一來,自家孫女不吃虧。
趙安見好就收,乖乖聽從老丁安排,畢竟和丁家結親對于今后開展工作有好處。
明年六月吏部有常規官爵出售,到時看看能不能給老丁集資個五品官,給老宋和婁老師分別買個七品實權知縣干干。
成親的準備工作一直是丁家在負責,流程儀式也是丁家包辦,趙安只需出場走個形式就行,時間還早倒也沒急著就去當新郎官,而是將自己從鹽政衙門弄到幾千張鹽引的事說了。
“世人都說當官好辦事,不過有些事你能辦就辦,不能辦就把鹽引退給人家,別事情辦不成再落人把柄。”
求學官辦事無非“功名”二字。
想到揚州馬上就要院試,老丁自是擔心趙安別豬油蒙了心跟人搞出科舉舞弊案出來,那樣他縱是有皇上包庇恐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趙安想雙方不是外人,便如實將自己把全德賣給現任鹽政阿克當阿的事說了。
為何出賣的目的也說了,就是想借助阿克當阿開正規鹽業公司,而不是之前設想的那般挖老太爺墻角,偷偷摸摸的是沒法做大做強的。
“就是這位阿大人太小氣,只給了我一千張鹽引,還不及下面主事給的多呢。”
一提到這事,趙安就來氣。
外面都說阿克當阿是財神,只要是人就有紅包拿,結果他趙委員選擇站隊你財神爺卻只得了一千張鹽引好處,說破天也是你阿克當阿不會做人。
兩淮鹽引官面上可是有二百多萬張的!
“阿大人不是小氣,而是不想害你。”
老丁的理解跟趙安完全不同,認為阿克當阿之所以不肯給趙安大筆鹽引,不是鹽政衙門拿不出,而是怕趙安會遭到鹽商集團的集體攻擊。
鹽的道道,人家鹽商早就劃定好的。
外來戶想從鹽上弄錢可以,鹽商們大人大量不會計較,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私鹽販子。
但私鹽販子加起來賣的鹽也不及鹽商零頭,而且都是背地里干。
你趙委員身為朝廷命官突然手中冒出一大筆鹽引,還堂而皇之要在鹽這塊蛋糕上插一腳,這不是明著挑釁鹽商么。
行會都抱團排斥外人,況有權有勢的鹽商集團。
趙安仔細一琢磨確實也有這方面因素,但鹽這個東西他肯定是要碰的。
經濟學上,越是沒錢銀行越是不肯借你錢。
反之,越是不缺錢,銀行卻拼命要借你錢。
延伸到趙安這邊,擼小貸遲早要上升到金融集資,從二三十萬的小買賣變成幾百乃至上千萬的大交易。
那么,想要包括官營錢莊在內的金融集團高高興興把錢借給他趙大人,趙大人自身就必須有幾個大集團公司。
上市的那種,一看就不差錢。
教育的大蛋糕目前來看輪不到他趙安,只能在鹽這塊想辦法。
八大鹽商好像從來不是固定的八家,揚州首富也好像沒有規定必須是哪一家。
鹽商的勢力看起來是很龐大,但趙安記得剛來揚州時劉小樓帶他去逛東關時曾說過現在鹽商日子不好過。
不少鹽商表面風光,實則背地里欠了一屁股高利貸,為此家破人亡的不少。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把鹽商當豬殺的老太爺。
明年清軍要在高原用兵,雖然出動的兵力不多,但后勤這一塊卻是個無底洞。
不出意外,開春之后鹽商們肯定要被打招呼捐輸軍需,說不定屆時就會有人不想干。
這就是趙安的機會。
所以他現在必須把鹽業公司開起來,哪怕規模小的可憐,起碼也算是個鹽商。
沒有鹽商這個身份,他是沒法去競爭官商的。
只有成為官商,才能真正發大財。
因為,四年后白蓮教就會在湖北發動起義,而湖北是淮鹽的指定行銷區。
鹽價必會因為起義暴漲無數倍,且會持續八年。
這可能也是兩淮鹽商在漕運中止前最后的發家機會。
明知某支股票會暴漲幾十倍,趙安豈能不梭哈一把。
當然,他不可能跟老丁說白蓮教的事,只說得想辦法在鹽業立足。
老丁是知縣,他是督學委員,憑借各自能量扶持興隆號先站穩腳根問題并不大。
老丁沒有反對趙安的計劃,但他現在抽不開空,因為水利工程的事已經進行,并催促趙安趕緊把趙有祿父母弄到江南去。
趙安當然沒二話,之后聽從老丁安排當新郎官。
實際過程完全是聽丈母娘李氏安排。
由于趙安無父無母,李氏這個丈母娘又太喜歡這女婿,結果整個流程搞的趙安感覺好像做了丁家上門女婿差不多。
因保密需要,除了丁家和宋教諭以外,趙安娶老婆這事竟沒一人知道。
老丁這個縣尊遺憾,趙安這個委員也遺憾。
能不遺憾么,少收多少紅包啊。
娶妻,可是紅白喜事里的“紅”,朝廷允許鋪張大辦酒席收取紅包的。
一切都是按娶正妻儀式辦的,直到入洞房前趙安都不知新娘子長什么樣,只覺有點小。
才十六歲,能不小么。
丁家的長輩都在,趙安得陪著,直到酒席散了方才回房。
屋中就小新娘子一個在,趙安童心發作趴在門縫偷偷看老丁大孫女在干嘛,是不是偷偷摘了紅布在那偷吃東西什么的。
結果還真發現小新娘子沒老實坐在床上等他揭蓋頭,而是趴在床上手里把玩什么玩具。
瞧著好像是瓷瓶做的小人,可能還有機關,不時發出“叭叭”的清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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