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跌倒,嘉慶吃飽”這八個字,趙安再耳熟不過。
問題來了,和珅跌倒的時候,能不能順手把他仨的窟窿也給填了?
理論上是能的,現實它也能。
為啥?
因為和中堂跌的太快,老太爺前腳走,他后腳也跟著去了。
無縫對接。
這就造成一個后果,那就是和中堂主管的內務府大印沒交,公賬沒交,私賬沒交,總之,啥都沒交。
啥賬沒有,還啥錢?
估計歷史上和珅死訊傳到內務府時,不知道多少郎中、主事都在忙著燒賬單,好利用和中堂之死把賬平了。
沒理由皇上發財,底下人不跟著小賺一把的。
對賬,對啥賬?
賬都在和中堂肚子里呢!
皇上你有本事把和中堂再請回來啊!
思路是對的,這要還不對,那只能攻進紫禁城請債主本人包括繼承人全部上西天了。
但這個現在不能跟老丁和老宋說,得先撿他們聽得懂、愿意干的說。
要不然好不容易打好的窩子就廢了。
至于錢修文是必須要死的,他叫出趙安真名那刻,趙安就已經動了殺心。
沒有任何商量余地,沒辦法,這無賴就是顆不安全的定時炸彈。
今天滿足他的要求,明天、后天要不要滿足新的要求。
人的貪欲是無止限的,何況拿的還是趙安最致命的把柄。
誰敢保證這無賴“榨光”趙安的經濟價值后,會不會轉手就是一封舉報信呢。
無賴行事,不能以正常人眼光去看。
趙安不敢賭錢修文的人品,作為習武之人,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就只能動手,故趁錢修文不備果斷用秤砣敲了其腦袋一下。
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堂堂府學教授辦公室內出現秤砣看著莫名其妙,實際真的很合理,因為這是教授大人用來稱受賄所得碎銀子的。
這年頭一斤十六兩,趙安又沒練成一把抓的神功,哪知道收上來的碎銀子究竟有多少,可不就得秤一下嘛。
前世到銀行存錢,正常人不都先把票子數一下再存嘛。
所以趙安不是吃飽了撐的在辦公室放桿秤,任何事物的出現都有其合理性。
只是兩位老領導看情況應該沒聽進趙安的話,或者說沒有在思考趙安給的解題思路對不對,畢竟這是在殺人現場。
桌上放著滿是污血的秤砣,面前站著的是剛剛殺了人的趙安,地上躺著的則是腦袋叫開了瓢的尸體。
彌漫充斥整個屋子的血腥味讓兩位老領導也是明顯出現身體和生理上的不適。
趙安理解二人現在狀態不適合談工作,便走到嘔吐完癱靠在墻角的王萬全面前彎腰低聲道:“表哥,對不住了,他不死,我就要死。”
“啊?”
王萬全想開口說話,可一見地上身體都還溫著的大舅子尸體,胃中就如翻江倒海般再次狂吐起來。
也吐不出什么東西,反正就是在那吐。
趙安默默起身拎起銅壺給表哥倒了碗水,接過表弟遞來的水王萬全卻沒喝,只捧著碗在那發呆。
無奈,趙安只得讓表哥再緩緩,回到辦公桌看了看一個眼神滿是驚懼,一個則略微有了點清明的老領導。
驚懼的是縣中的宋校長,有點回過神來的是丁縣尊。
“二位緩過來沒有,若緩過來等會外人過來時,二位可得替我做個見證,是這奸生動手行兇在前”
死了人,哪怕趙安是府學教授,這事也得經官面的。
如此口供就得統一。
把案子辦成鐵案,確保錢修文死有余辜。
其實老丁不在現場的話,這案子回頭就是他這府學所在地的知縣審理,壞在老丁就在現場,且是證人之一,那么為了避嫌這案子多半就得由江都縣來審,亦或直接提到府衙審理。
如此必須將錢修文定性為被革功名心有怨恨,闖入府學欲尋教授報復的歹人。
莫說現場有一個知縣,一個教諭作證,便只有趙安一人,官面上都得維護他這個教授的權威性。
要不然誰都為了私憤尋官員報復,這官還能當么。
老丁和老宋來府學干什么的?
是談公事,關于借讀一事的公事。
趙安打算讓表哥等會就回家,先放幾天假,也就是表哥從頭到尾不在現場,避免表哥這條線出問題。
已經回過神來的縣尊大人看了眼臉上都是血污的趙安,若有所思,提了一個比較專業的問題,那就是錢修文這個奸生膽敢公然到府學敲詐趙教授,會不會還有后手。
就是有同黨在外面。
趙安立時想到自家表哥有三個大舅子,除了錢修文外還有兩個弟弟。
縣尊大人眼中立時閃過兇光:“得馬上把錢家那兩個弟弟拿到牢中,不管他們知不知道此事,都不能活!”
聽了這話,癱靠在墻角的王萬全心為之一抖,想為另兩個舅子求情,可一想到錢老大很有可能將表弟的秘密告訴兩個兄弟,內心頓時煎熬起來。
一邊是妻子的娘家兄弟,一邊是自家表弟,當真是叫王萬全這個老實人難以抉擇。
趙安也意識到錢家另兩個兄弟可能也會對他構成威脅,忙對縣尊大人道:“事不宜遲,老丁你趕緊回衙門發捕票把人拘了。”
把人拘了怎么弄死就不用多說,都不勞縣尊大人親自動手,一個提點班房那邊有的是辦法把大活人弄死弄殘,甚至都能做到叫外人看不出半點痕跡來。
破家縣令可不是說說的。
“不急,得把你這邊先辦成鐵案!”
縣尊大人突然抄起桌上的硯臺朝自己腦門重重來了一下,頓時墨汁混著血水就淌了縣尊大人一臉。
這一幕把趙安和宋教諭都看的呆了,沒想到縣尊大人沒完呢,竟是一邊撕扯自己衣服,一邊朝外嚎了起來:“來人,快來人!”
然后往地上一躺,裝成一付受了重傷的樣子,想想不對,又抓起早就僵硬的錢老大右手在自己臉上抓了幾下。
“這”
趙安沒想到老丁會這么專業,再想自己一點傷也沒有似乎也說不過去,視線不由落在滿是污血的秤砣上。
正猶豫是不是也要給自己一下時,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搶先提起了秤砣,然后傳來“哎吆”一聲慘叫。
“噗!”
老宋嘴里吐出一口鮮血,血中還有一只牙齒。
是老宋早就想拔了的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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