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咔吱咔吱…
全地形車車隊在崎嶇的土地上行駛，速度越來越慢。
“‘教父’先生…他們明顯在把我們往最復雜的地形帶，再往前一點，可能車都跑不動了。”
米爾頓看了面板一眼，沉吟片刻——和這個士兵說的一樣，在M109自行火炮全軍覆沒之后，那個蒼蠅一樣的炮偵就再也沒出現過一次，顯然是開始撤退了。
和被炮火壓制在原地動彈不得的主力不一樣，炮偵本來就在戰場邊緣，非常靈活，等米爾頓趕上來，早就消失在面板檢測范圍外了。
米爾頓的車隊一路跟著痕跡追過來，距離自然縮短了很多很多，加上體力和后勤的絕對優勢，追上的可能性不小…可問題是，在這么復雜的環境下，風險也直線上升！
海豹就是在給米爾頓出題——是繼續選擇舍棄優勢，冒著生命危險追擊，還是就此結束，帶著豐碩的戰果離開。
反正那6門M109都已經被徹底摧毀了，放幾個炮偵走又算什么？
伊希美亞看著前方，開口問道：“再往前，就要下車步行了…還要追嗎？”
“鐵砧”和“毒藥”兩個王牌也看向了米爾頓，眼睛里是同樣的問題。
米爾頓推開車門，跳下車，毫不猶豫的說道：“追。”
“美國佬或許覺得我們勝利了，覺得我們會在攫取了足夠的戰果后離開，他們認為屬于他們的戰斗就這么結束了，好像一個參加到一場游戲里的玩家一樣，輸贏都無所謂。”
“或許是上次，我放了兩個瘋掉的SAD回去，讓他們產生了一點我很仁慈的錯覺。”
“他們似乎還沒有明白一個道理…戰爭會以他們想要的方式開啟，但絕對不會以他們想要的方式結束。”
“這一支敵軍的結局不是戰敗，而是全滅。”
“我要問一問美國人，他們有鋼鐵般的意志，來到我的戰場，面對超過一半的死亡率嗎？”
這一支海豹回不去了！
伊希美亞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上的M82A1反器材步槍：“那我們就出發吧。”
米爾頓跳下車，擺擺手：“目標是目標，實現目標也是有手段的…先把吉利服穿上，再帶上單兵紅外熱成像儀，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誰。”
在做好偽裝之后，8人小組跳下汽車，開始朝著目標方向前進了。
這8人中有2個是前線觀瞄炮偵。
作用很簡單——給制導炮彈“指路”！
是的，米爾頓可沒有公平決斗的精神，他的對手是海豹，哪怕是窮途末路的海豹，那也是一等一的精銳部隊。
誰跟他們在野外打特種作戰啊？
但凡有一點不對勁，精確制導炮彈就會從天而降，直接讓他們感受一下人心的險惡。
剛剛米爾頓又收到了后方的消息，在空中的“指針”無人機發現了被摧毀的敵軍反炮兵雷達。
后方又能勻出一架無人機，來幫忙搜尋敵軍的蹤跡。
在確定敵軍大致方向肯定會朝著索洛拉，且有無人機協助的情況下，米爾頓很快就找到了一處被精心打掃，但是還是漏出了些許馬腳的地方。
“痕跡很新鮮，方向朝向正東延伸。”米爾頓仔細檢查了一下，“我們距離敵軍大概只有一個小時不到的距離了…看看這些興奮劑，他們確實很疲憊啊。”
“接下來一定要小心謹慎，每一分鐘我們都可能碰到敵人。”
“繼續往前。”
“收到…”
持續追蹤了又有20分鐘，走在前方的伊希美亞突然舉手，用右手做出了一個“暫停行動”的手勢。
仔細傾聽著環境音，她才打開對講機，用最小的聲音說道：“我又發現了一些痕跡，比較密集，而且很新很新。”
“我要尋找狙擊位了。”
“現在應該可以啟用熱成像儀，看看能不能有一些別的收獲。”
隊伍里所有人都穿著吉利服，幾乎可以說是接近光學隱身的狀態，只要不發出太大的動靜，是很難被發現的。
敵方在逃跑，也不大可能攜帶熱成像裝備。
很快，所有人都占據了自己的位置，開始搜查整片區域，等待敵人傳來動靜。
因為不確定敵人是否就真的在這里，所以八人中，只有炮偵和狙擊手選擇趴下，其他人都采取了蹲姿，以方便慢速移動。
米爾頓也百無聊賴的用熱成像儀，動作很小很小的在周圍搜查。
突然，十分突然，米爾頓的熱成像儀中出現了一片橘紅色的熱源。
在一開始，米爾頓還以為是什么野生動物…但很快，熱源就勾勒出了一個站立的人形！
他的動作很小，像是拿著槍的樣子，朝著一個方向略微走動了兩步。
看樣子是稍微換了一個方向監視。
這個距離，已經很近很近了！
還好米爾頓足夠謹慎，把動作幅度降低到最低，否則會不會被發現還真不好說！
呼呼呼…
一陣涼風吹過，把周圍的植被吹得左右搖晃…
米爾頓思索了一瞬，打算讓伊希美亞去解決這個目標。
然而，還沒等米爾頓伸手去摸對講機，對方的動作停滯了一瞬，他似乎是在注視著某個方向，緊接著猛然把槍口往上抬。
那個方向是“毒藥”隱藏的位置！
暴露了？！
這怎么可能？對方看著也沒帶上什么先進的設備啊…他媽的，海豹真是有點東西啊，但凡換成其他人，現在估計還什么都意識不到呢。
米爾頓心中震驚無比，下意識的要開槍反擊。
既然已經暴露，那就不要想那么多，隱藏已經徹底失去意義，立刻干掉敵人才是最重要的選擇。
米爾頓的反應極快，81杠的槍口已經在敵人抬手動作還沒完成之前瞄準了他的軀干。
但米爾頓還沒扣動扳機，明顯被消音的槍聲便傳來，一發12.7mm口徑子彈飛出，毫無阻礙的擊穿了他身上的一切防御。
高速旋轉的子彈絞出一大片血肉和骨片，打出了一個直徑六七厘米的大洞！
強悍的動能甚至把他整個人都往后帶了一點！
伊希美亞也發現了敵人，而且第一時間開槍了…
幾乎是在同時，距離這個死去的海豹有相當一段距離的地方，傳來了M16A1的猛烈槍聲，掃向了伊希美亞的方向。
很快，一場激烈的野戰交鋒開始了。
米爾頓暫時沒有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導致他們的位置暴露…
簡單復盤了兩遍，米爾頓突然想到了一個細節。
在“毒藥”暴露位置的同時，刮來了一陣風。
在有風的環境中，植被會呈現同步左右擺動的樣子，而人站立或蹲伏時試圖靜音隱藏，會因為呼吸導致上半身微幅上下起伏…即使吉利服顏色和環境基本一致，經驗豐富的作戰人員也能察覺到一絲不協調，察覺到一絲異常。
而這一點異常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正好，“毒藥”就是采取了蹲姿而非趴姿的作戰單位！
想明白之后，米爾頓心里罵了一句，這特么不愧是精銳啊！真是足夠謹慎，專業到讓人有些害怕的程度了。
“真特么變態…不打了。”
倒不是打不過，而是米爾頓覺得對方如果都有這種實力，那自己這邊很可能出現傷亡。
帶過來的可都是自家的精銳，其中好幾位都算得上是創業初期就跟著米爾頓的“老人”，米爾頓是一個都不想折。
米爾頓立刻轉為趴姿，隱藏在反斜面后，拿出對講機對兩位炮偵下了命令。
“呼叫炮擊，請這些海豹吃炮彈！讓大炮過來把他們都送上天！”
“是！”
接管最高指揮的芙蘿拉則在旁邊吐槽了一句：“又是大炮炸上天，你干脆改行‘米爾頓載人航天’算了…”
“少廢話，趕緊給老子炸。”
“目標位置已確認，射擊諸元結算完畢。”
“炮擊將在25秒后到達，注意隱蔽。”
米爾頓又補了一句：“這輪炮擊未必能解決所有目標…但我們已經確定敵人就躲在此地，讓無人機過來，在空中監視他們，一旦發現動靜，立刻進行大范圍的炮火覆蓋！”
“收到！”
轟轟轟！
話音落下，原本還在激烈交火，傳來各種槍聲的戰場瞬間被炮彈淹沒。
制導炮彈精準無誤的落在了海豹們的頭上！
最準的那枚，誤差甚至沒有超過1m，可以說直接被爆心徹底吞沒！
海豹確實很精銳，在這種野戰環境下，基本是打一槍就跑，每一槍都造成了足夠的威脅，而且轉移非常迅速安靜，還刻意規避自身熱源，一邊撤一邊打，居然還能稍微呈壓制己方的狀態。
但所有的這一切，在大口徑榴彈炮的轟炸面前，都變成了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
這也是再精銳的特種部隊，在面對正規軍都沒有勝算的原因。
絕對火力優勢和信息優勢面前，任何優勢都會被“力大磚飛”的抹掉。
轟轟轟！
爆炸范圍內，所有植被，所有生命都在瞬間碳化！
不幸身處爆心的那個海豹，更是干脆被徹徹底底的“抹去”了一切痕跡。
大口徑榴彈炮轟炸過后，槍聲停歇了。
此時“指針”無人機也已經肆無忌憚的低空懸停，毫不懼怕自己暴露，瘋狂的開始搜尋著一切可能在炮擊中僥幸生存下來的敵人。
“搜尋敵人的位置，準備下一輪炮擊。”
“直到所有敵人都被消滅為止。”
米爾頓之前在面板上看到過所有人，仔仔細細的記下了紅點的數量，保證不會有哪怕一個遺漏。
就在米爾頓徹底退到安全的地方，準備進行下一輪炮擊的時候，對講機里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報告‘教父’先生！有2個人出來了，手上沒有武器，高舉著雙手。”
“要攻擊嗎？”
“有活的就抓活的吧。”米爾頓想了想，“確保他們不要耍詐，同時檢查一下戰場，清點尸體，一個都不要放走。”
“是！”
在后續支援大部隊也跟上來之后，這兩個投降的海豹立刻被抓起來，直接關押在一輛裝甲車上，押送回了營地。
“‘教父’先生，尸體已經清點完畢，全部無誤，只剩這兩個目標存活了！”
“還有，我們在第一處交戰地，被狙擊槍打死的海豹旁邊，發現了一套有些奇怪的設備，您看看。”
米爾頓立刻有了興趣——每一次SAD行動，都會給米爾頓送上一些單兵黑科技裝備，要不是不允許，米爾頓恨不得給他們辦法一個‘運輸獎’。
現在輪到海豹被干，居然還那么客氣，還送裝備？
“拿來看看…運氣不錯，要是用炮彈覆蓋那個地方，這裝備估計就沒了。”
面板也無法修復的那種。
很快，一個帶著長方體軍綠色主機，以及一個縮小版雷達盤子的東西被送到了米爾頓眼前。
那個士兵有點不好意思：“我們沒認出來這是什么，看著像雷達，但是好像又太小了？”
米爾頓看著這玩意，愣了片刻，脫口而出道：“AN/PPS5，單兵監視和目標捕獲雷達，臥槽！”
這個雷達可以檢測移動目標并評估其距離、方位角和位置角，最遠可以探測3公里外的敵人以及5公里外坦克或汽車等移動目標。目標檢測距離誤差最大不超過30m，方位角誤差最多不超過1°！
雷達完全可以由一個人作，整套設備重25公斤，電池可以連續8小時供電！
換句話說，只要是3公里內正在移動的人，都有不小概率被這個雷達捕獲，要是這東西正常工作，米爾頓的追擊小隊很有可能被發現…運氣好就是被敵軍完美躲避，抓不到人。
運氣不好，很可能會被埋伏。
一陣后怕感爬上米爾頓的背部，他趕緊上去檢查了一下這個玩意。
果然，在高強度作戰之后，這個雷達已經因為電池耗盡徹底停機了——這隊炮偵的信息劣勢逼迫他們不得不高強度開機，捕獲一切有用的情報，盡可能彌補信息劣勢。
反炮兵雷達和單兵監視雷達可都是電老虎。
在拋棄載具之后，這個雷達沒能維持多久就徹底停機了…
“毒藥”揉了揉腹部走上來——剛剛一發5.56mm子彈打中了他的防彈插板，但4級插板輕松把彈頭攔了下來，只是稍微有些痛而已。
“老大，你這可不是運氣…是你施加的各種高壓，各種信息壓制逼迫他們不得不瘋狂消耗電源，才導致他們在窮途末路時沒有電可用，這是必然，不是概率。”
“我插板中彈這個才是運氣。”
米爾頓聞言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可以，你看樣子是可以進步了。”
“哈哈哈！！！”
“走吧，回去問一問我們的戰俘，看看他們到底是誰…海豹？或者是海豹的DEVGRU？或者是游騎兵？”
20分鐘后，米爾頓來到了軍營中的臨時監獄。
這里的條件很不好，審訊室更是能聞到一股霉味，兩個白人男性已經被分的很遠很遠，隔離關押。
米爾頓揮揮手，讓人把其中一個押上來。
海豹已經經受了第一輪的審問，痛快交代了一些常規的情報，但是兩人都異口同聲的要求見米爾頓，聲稱有一些話只能和米爾頓說。
面對這樣冥頑不靈的人，米爾頓是很樂意看他們蹦跶的，于是他從善如流的來了。
那個白人男性神色十分輕松，居然還像閑聊一樣開口道：“我就說，你的人怎么可能跟Superman一樣，原來是有PDA，CIA那群傻逼到底給你們送了多少好東西？”
這個海豹憋屈困惑了那么久，終于釋懷了。
不是米爾頓培養了一群可以把他們壓著打的超人，而是有外力輔助啊。
米爾頓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來和你聊天的…說吧，海豹，還是游騎兵。”
這個信息在第一次審問中已經有了，只是米爾頓還沒來得及看，對敵人的身份也有些興趣，所以又問了一次。
“海豹，但不是DEVGRU。”白人男性聳聳肩膀，“你不用過度解讀這次事件，我們的到來，只是給你一個提醒。”
米爾頓淡淡問道：“提醒？用M109發射高爆彈提醒我該起床了？你覺得我脾氣很好？”
“…‘地獄稅吏’，我發現你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事情。”海豹聳聳肩膀，“先聲明，我什么都會交代，不用給我上刑。”
“我們要提醒你的是，你搞過火了。”
米爾頓平淡回復道：“過不過火，美國人說了不算。”
“哈…你完全沒搞清楚事情的性質。”海豹搖搖頭，“你知道嗎，根本就沒人在意這個國家的總統叫什么，無論是阿爾蘇還是米爾頓，亦或者麥當勞漢堡王，都沒人在意，沒人在意！”
“只是，你已經擁有了奪取政權的可能性，且正在付諸行動。”
“卻沒有哪怕一點，對美國的表示，你認為這合適嗎？”
他還在滔滔不絕，門外卻在此時走進來了一名等級很高的情報官員。
米爾頓抬抬手，讓海豹閉嘴，示意情報官員說話。
“‘教父’先生，前段時間我們在索洛拉死亡的線人，已經有了具體情報了。”
“恐怖主義在當地迅速蔓延，她被自己的孩子處死了。”
米爾頓抬了抬眼睛，沒有說話。
情報官員于是繼續道：“她最后被鎖在銅牛里…很多人，包括孩子都上去點了火，還錄下了影像資料，我們一位線人實在扛不住壓力和死亡的恐懼，選擇逃往我們這邊…您，有空可以看看。”
“…我不打擾您了。”
情報官員退去了。
米爾頓看著手上那份還沾著血的錄像帶，又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滿臉不在意，甚至還可以跟自己侃侃而談，仿佛無論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會得到懲罰的美國人。
他突然失去了所有審問的興趣。
海豹渾然不覺米爾頓態度的變化，還喝了一口擺在桌上的水，問道：“結束了嗎？我可以繼續說了嗎？”
米爾頓看著他，平靜的開口問道：“我記憶不好，你再回答一次我的問題。你是誰，海豹還是游騎兵。”
“呃？”男人懵了一下，“海豹…”
米爾頓快速打斷道：“你怎么證明？”
男人茫然：“你不知道海豹執行這種任務的時候都不會有任何證明身份的物品隨身攜帶嗎？這不是常識。”
他無法證明，美國也不會承認。
“所以你不是海豹，你只是一個不受《日內瓦公約》保護的雇傭兵。”米爾頓冷冷道。
“等等！”
米爾頓起身，從旁邊掏出了一沓罰單，問道：“你有錢嗎？”
“我有，但是現在拿不出來…你要錢？那我得先和外界聯系一下…”
“沒錢啊，那就不用那么麻煩了。”米爾頓擺擺手，轉身看向外面，“來人啊。”
一名士兵很快走了過來，莊嚴敬禮，眼睛里帶著深深的崇敬，說道：“‘教父’先生！”
在第一次緊急審問完畢后，那些不涉及機密的小道消息已經在這支半信息化的部隊中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傳開了。
所有人都知道，“教父”先生親自上陣，和“現役美軍”來了一輪炮兵交鋒！
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沒有之一。
而最終的結果卻是，敵軍全軍覆沒，“教父”先生大獲全勝——不是獲勝，是完勝！
在不少士兵的眼中，這已經是“神跡”了。
“地獄稅吏”所到之處，就連現役美軍都要低頭！
整個軍隊的士氣暴漲，前線士兵聽聞這個消息，當即就發瘋一樣的沖向了敵軍陣線。
米爾頓看著這個士兵，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趕緊吩咐道：“去幫我聯系一下克薩爾特南戈的動物園，快點，讓園長接電話。”
那個士兵眼神里的崇敬一下化作茫然：“啊？”
米爾頓慢慢開口道：“告訴他們，我手上有兩只海豹，他們欠稅了，但是可以把自己當成飼料來彌補稅款，問動物園要不要。”
“正好，我還沒看過海豹吃海豹是什么樣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