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韓青城瞬息而至,擋在柳東面前接下江夜白一掌將其打退,怒不可遏的望著公孫逸吼道:“公孫逸你教徒無方,縱容弟子奪人所愛!現在竟還想殺我徒兒泄憤,簡直欺人太甚!”
話音落下,他環視一周,抱拳拱手說道:“諸位同道,我蒼梧門也是蜀州有頭有臉的存在,鐵劍門相邀我本該派個弟子即可,但老夫卻親自前來賀喜,是給足了他公孫逸的面子!
方才也百般退讓,你等皆是有目共睹,可他無理也要殺我弟子,老夫若是不管不顧,何以為師?我蒼梧門又還有何臉面在這九州大地立足?”
這一番話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聽得在場賓客都紛紛暗自點頭。
“確實是鐵劍門有些過分了。”
“哪怕是雙破鞋,那也是人家的鞋啊,你搶過來穿也太不地道了。”
“公孫掌門,韓掌門已經愿意退一步了,你又何苦要苦苦相逼呢?”
“是啊,今日大喜的日子,讓這件事快些過去,該喝喝該吃吃嘛。”
一些與鐵劍門關系近的人都沉默不言,而關系不近的就直接開口幫韓青城說話,并拐彎抹角指責鐵劍門。
和鐵劍門相比,今天來的人都是弱者,弱者自然帶入被欺負的那方。
而在他們眼里,蒼梧門就是被欺負的那方,加上蒼梧門的實力一點都不弱,所以他們更敢幫韓青城說話。
公孫逸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作為一個老陰比,到現在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并沒有誤判情況。
這一切就是韓青城幕后主導的!
可他現在無論說什么也沒人信。
一時間進退兩難,憋屈不已。
同時他也想不到韓青城為什么那么做?有什么好處?難道不知道自己背后是裴少卿?不知道裴少卿在場?
“多謝諸位同道仗義執言!”韓青城抱拳致謝,眼中閃過一抹戲謔看向公孫逸大度的說道:“公孫掌門,既然鬧到這一步我干脆就把話說開吧。
你們鐵劍門是靠著平陽男才蒸蒸日上有了今天,干出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丟的不僅是自己的臉,還是裴大人的臉,總得為裴大人多著想著想嘛。
裴大人日理萬機、憂國憂民,無瑕顧及武林中事,我相信這件事他肯定一無所知,但傳出去在別人眼里可未必這么看,這不是壞他名聲嗎?”
日泥馬!老王八蛋!公孫逸目赤欲裂,他知道韓青城為何那么干了。
這老東西就是知道鐵劍門背后是裴少卿,就是知道裴少卿在場,所以才故意了演這么一出,想讓他們鐵劍門失寵,好自己去抱裴少卿的大腿。
韓青城察覺到了鐵劍門對蒼梧門的威脅,所以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
搞這么一出,既能挑撥裴少卿對鐵劍門不喜,又壞了鐵劍門在江湖上的名聲,讓裴少卿只要愛惜自己名聲的話再用他們時就難免會有所顧忌。
然后蒼梧門再伺機表態效忠,那有了新的選擇、而且還是比鐵劍門更好的選擇,裴少卿豈不是會自然而然的接納,并且改為全力扶持蒼梧門?
公孫逸不知道裴少卿有沒有看穿韓青城的計謀,怕不明真相的靠山真因此對自己不喜,三步并著兩步沖到了裴少卿面前跪下,“請公子恕罪!”
“平…平陽男?”韓青城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后也趕忙上前去單膝跪地說道:“久仰平陽男大名,但還未曾有幸一瞻尊顏,所以不知大人您也在場,若有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公孫逸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怪不得韓青城剛剛最后一個到。
他最后到場,那么就聽不見前面先到且認識裴少卿的賓客們的議論。
自然就能裝作不認識裴少卿。
裝作根本不知道裴少卿在場。
裴少卿安坐原地,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韓青城,其年歲看起來跟公孫逸相仿,但面相更加粗獷,身材也鼓鼓囊囊的,看似肌肉男實則心細如發。
公孫逸都看穿了韓青城的算計。
他自然也不會還被蒙在鼓里。
所以感覺很有趣,這還是頭一次有男人為了爭他的寵而耍小心機呢。
估計后宮那些妃子之間爭皇帝的寵也是如此打壓他人,抬高自己吧?
他對蒼梧門主動跳出來跟鐵劍門爭寵很高興,但對這種手段不高興。
“韓掌門尊重我,我很高興;但韓掌門的手段,我不喜歡。”裴少卿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兩人,淡然說道。
公孫逸大喜,原來公子也看穿了此人的計謀,連忙說道:“此人心思不正污蔑我鐵劍門,請公子明鑒。”
韓青城心里泛起驚濤駭浪,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表演得很好,沒想到卻被裴少卿一眼看穿,一時又驚又喜。
驚的是算計敗露。
喜的是裴少卿前半句話。
“請大人恕罪!”他果斷認錯。
鐵劍門昔日只不過是蜀州一個二流門派,可是就因為抱上了裴少卿的大腿,眼睜睜看著其蒸蒸日上,再這么下去都要超過蒼梧門數代的底蘊。
所以韓青城絕對不能再這么任由鐵劍門發展下去了,因此也起了抱官員大腿的心思,才能避免這種結果。
大周官員很多,但在蜀州影響力最大的莫過于裴少卿,所以他也選擇裴少卿,可凡事先來后到,后效忠的蒼梧門怎么取代得了鐵劍門的地位?
他一直在琢磨此事,結果剛好得知了弟子柳東與宋阿俏和江夜白之間的恩怨,又探聽到裴少卿親自來了鐵劍門參加婚事,便設下今天的計劃。
若是成了的話,既能挑撥裴少卿對鐵劍門的偏愛,又能懷了鐵劍門的名聲,也順便是幫自己弟子出口氣。
本以為一切順利。
結果未曾想裴少卿輕易看穿。
“你欲如何?”裴少卿平靜問道。
韓青城知道他明知故問就是想聽自己說出來,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表態效忠一個朝廷鷹犬確實有些丟臉。
可是跟好處相比臉算個屁啊?大部分人都是吃不到葡萄才說葡萄酸。
而且他明白,裴少卿之所以非要他說出來是為了幫鐵劍門正名,同時是在敲打他今日算計鐵劍門的行為。
因此他果斷一個響頭重重磕在地上大聲說道:“小的想為大人效力。”
大殿又是一片嘩然。
“這…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還看不明白嗎?這一切都是姓韓的自導自演跟公孫掌門爭寵呢。”
“媽的!這老癟犢子,把我們當傻子耍呢,為了巴結平陽男這么費盡心機,真丟蒼梧門歷代掌門的臉!”
“臉有個屁用,只有一無所有的人才在乎臉面,因為除了這個他們啥都沒有,看看鐵劍門的今天,我也就是不配,不然跪得比韓掌門還快。”
“嘖,不愧是平陽男,連蒼梧門這蜀州第一宗都搶著去給他效力。”
別的地方暫且不論,但是蜀州江湖自從裴少卿捧出個鐵劍門后,很多江湖人士的思想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從對朝廷鷹犬不屑一顧變成如果有好處的話朝廷鷹犬也不是不能當。
關鍵是很多人沒這個資格。
裴少卿帶壞了蜀州武林的風氣。
最懵逼的是柳東,他以為師父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幫自己出口氣,結果搞了半天這才是師父真正的目的么?
那自己算什么?
他淪為了徹頭徹尾的小丑。
“那你能為我做什么?”裴少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風輕云淡的問道。
韓青城抬起頭,看了公孫逸一眼說道:“鐵劍門能做的,我蒼梧門都能做,鐵劍門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你無恥!”公孫逸咬牙罵道。
韓青城面不改色的答道:“若只是無恥就能換一個身為大人門下走狗的機會,那我今日也就便無恥了。”
從他跪下那一刻,就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徹底豁出去了,才不管今日之后江湖上會如何評論自己。
鐵劍門已經證明了,只要抱上裴少卿的大腿,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后就叫我公子吧。”蒼梧門這個蜀州第一宗來投,裴少卿自然不可能拒之門外,剛好能避免鐵劍門一家獨大,下面人有競爭才更有利于他。
而雙方今日已經結怨。
以后全靠他居中平衡。
韓青城大喜過望,“多謝公子!”
公孫逸雖然有所不甘,但裴少卿都已經作出決定,他也不好說什么。
裴少卿笑盈盈的伸手分別將兩人攙扶起來,“今日之事,說到底不過只是一樁誤會,今后公孫掌門和韓掌門可要通力合作,一同為我辦事。”
“卑職遵命。”韓青城看向公孫逸抱拳說道:“今日得罪了,公孫兄。”
“既然公子親自開口了,那我自不會與你計較。”公孫逸笑著回禮。
他心里有了緊迫感,師妹啊師妹你和離書都領了,就早些與公子同床共枕吧,這樣才有益于我鐵劍門吶!
“今日方少俠大婚是一喜,我得蒼梧門效忠是一喜,雙喜臨門,大家都別愣著,繼續喝,可得盡興而歸才行啊。”裴少卿大笑著對眾人說道。
“恭賀裴大人,恭賀方少俠。”
“雙喜臨門,當浮一大白啊!”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但裴少卿話音一落,都紛紛舉起酒杯祝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