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煞陣”需用朱砂混合墨汁來畫,但李偵的手指一觸碰到朱砂與墨汁的混合物就感覺到一股灼燒感從指尖傳來。
我身體連陽性充足的東西都不能碰了?
李偵皺眉。
從獨眼法師的遺物里面拿出一只不知道用來畫什么的毛筆,他以筆開始在地上畫引煞陣。
今夜有月亮,在月光底下做精細的事情不行,但是畫較為粗獷的引煞陣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李偵其實不怎么會用毛筆。
不過用毛筆按照自己的記憶把陣法給描出來沒有太大的難度。
引煞陣不大,畫在一塊大石頭上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符箓,正好比尸體要長上一點。
要是換做以前的身體,李偵肯定要休息好幾次才能畫完這個“引煞陣”。
但是“尸降”起作用后,他的身體狀態得到了改善。
加上之前又以邪術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李偵現在畫那么大的引煞陣居然一次都沒有休息。
畫好“引煞陣”之后,李偵收好筆,把那具尸體給放到了“引煞陣”上。
月光灑在尸體上,仿佛給尸體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
李偵在大包里翻找了一陣,找出了一張“引煞符”。
獨眼法師所畫的“引煞符”不多,只有三張,可能沒有設想過在近期去“煉尸”。
雖然畫不了符,但李偵用符還是沒問題。
“…血光引路,魂魄開方,三途河畔,怨氣流長!”
李偵一邊念咒,一邊抓著“引煞符”在空中勾畫出了一個符文。
這都是外在,重要的是他的心神已經與符箓相聯。
“符中敕令,煞氣招來!急急如律令,引!”
誦完咒語,李偵把符貼在了尸體的額頭上。
黃符無火自燃,瞬息之間就變成了灰燼。
下面的“引煞陣”的紋路上閃爍出了一點微弱的血光。
可怖的慘叫在湖面上響起,猶如一個信號一般,帶起了一片慘叫。
一股股灰色的煞氣猶如實質一般從湖中向“引煞陣”匯聚而來,最終盡數鉆入了尸體之中。
尸體開始抽搐起來。
李偵拿出準備好的引魂符。
“…黃泉路冷,鬼門半敞!血符為引,怨魄聽響,三魂七魄…天清地濁,急急如律令,召!”
被李偵拋出去的引魂符見風即燃。
“引煞陣”上的尸體緩緩地張開嘴,發出干澀嘶啞的吼聲。
隨煞氣涌動而來的殘魄盡數被尸體吞下。
可怕的煞氣在尸體身上凝聚。
這尸體現在的氣勢可比在義莊的時候要兇得多。
在尸體上空,云層涌動,遮住了月光。
李偵抬頭看了眼天空,又看向湖對岸。
居然引起了天象的變化…
好在快要完成了…
李偵劃開自己的中指,好不容易擠出幾滴血,都滴在了尸體的眉心上。
這血不僅能夠激發僵尸的兇性,也能將李偵的意志烙印到僵尸的身上。
普通的法師想要控制僵尸,大都需要桃木劍以及符箓,或者其它法器來壓制僵尸的兇性。
可是李偵元神強大,兇惡也不在僵尸之下,自認為不需要那些東西。
僵尸吸收煞氣與陰魄已至尾聲,渾身都縈繞在陰森的黑氣之中。
見狀,李偵從包里拿出了一個三清鈴。
輕輕一晃。
清脆的鈴鐺聲便響徹在湖邊。
“太上敕令,尸隨鈴…”
毫無來由地感到心悸的李偵驟然抬頭看向天空。
“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劈開了上方的烏云,直直地向下劈到了僵尸身上。
僵尸身周縈繞的黑氣被劈散了大半,發出一聲痛苦的吼聲。
與此同時,李偵的嘴角也流出了鮮血。
“有人破我的法?”
擦掉嘴角的血液,李偵緩緩轉頭看向湖對岸的方向,血絲密布的雙眼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要是有人在遠程做法針對他,李偵理應提前生出感應。
他之所以那么放心地開始煉尸,就是因為沒有感應。
應該有個很厲害的法師,用了某種手段才阻斷了李偵的感應。
可是獨眼法師剛死,馬祥坪哪來的那么厲害的法師?
李偵低下頭,又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僵尸這種極陰之物最忌憚的就是陽性的東西,其中尤以雷電為最。
現在有人用雷法把這具即將成型的僵尸炸了那么一下,至少毀掉了李偵的一半心血。
但李偵似乎沒有生氣,臉上反而帶上了一點笑意。
“終于見到了一種厲害的道術…”
轉頭看向小鬼,李偵發現小鬼倒在了地上,身體變成了半虛半實的樣子。
應該是被僵尸連累,順帶被雷劈了。
這小鬼用來做事,殺普通人可以,一面對有法力的高人,果然就是一盤菜…
轉頭看向湖對岸,感知了片刻,李偵盤腿坐下。
李偵的元神對那種雷電也十分忌憚。
從心悸中緩過神來,他的元神才脫離了肉身,向湖對岸而去。
苗家大堂外,一位身穿道袍,臉型狹長如狐貍,留著兩撇胡須的中年道人站在一座高達半丈的法壇上。
他右手持桃木劍,左手持符,正神情凝重地看著湖面方向。
法壇四處站著一排排警惕的士兵,把這法壇圍得近乎水泄不通。
在四角各有四個穿著道袍的年輕道人。
最靠近法壇的地方站著一位腰間配槍的方臉中年軍官。
見到法壇上的道人久久沒有說話,那方臉軍官忍不住說道:“方道長,情況怎么樣?”
道人低頭看向軍官,皺眉道:“我剛才察覺到那邊有陰煞之氣匯聚,才匆匆地布置好法壇,施展雷法試圖破除陰煞之氣,但…即使那么剛烈的炸雷也沒有徹底清除那些陰煞之氣。”
方臉軍官被嚇了一跳:“難道是那惡鬼又來了?”
“不是那惡鬼。”道人搖了搖頭,神情有些不屑,“按照那兩個下人的說法,那所謂的惡鬼也不過就是一只小鬼罷了,只有那些野狐禪才會認為那是什么惡鬼。”
他說到“野狐禪”的時候語氣更為不屑,顯然是意有所指。
中年軍官問道:“不是小鬼,難道是那只吸血僵尸?那只僵尸更加可怕。”
道人點了點頭:“有點像是僵尸,不過我也不確定。”
“不管是不是,讓我用了一張引雷符,對方肯定不會好受。”
方臉軍官的神色沒有放松:“昨天那位…那位法師進來沒多久就沒了,現在連尸體都沒有找到,道長雖然法力高強,還是需要小心一點。”
“人與人是不能相提并論的。”道人冷笑了一聲,“有人自號法師,其實不一定配得上那個稱呼。”
方臉軍官連連點頭:“道長本領高強,肯定能除掉那只惡鬼。”
“放心,我早有準備。”道人笑道,“我隱藏了大半天,才等到這東西出來搗亂,盡快收拾了它,我也好盡早回去向王督軍復命。”
方臉軍官跟著笑道:“督軍正愁沒有銀子打仗,苗家就送來去了那么多銀子,肯定能讓督軍高興好一陣。”
頓了頓,他說道:“我也為道長準備了一點點小禮物。”
聽到這話,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忍不住笑道:“我一個出家人…”
忽然,掛在法壇四周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道人神情一變:“有東西來了?!好快!不是普通的惡鬼!”
他心中有點吃驚。
那東西還沒到,但可怕的惡念與陰氣已經先侵蝕而來,令所有人都脊背發寒。
連續幾聲炸響,被貼在四周的柱子上的符箓同時炸碎。
道人臉色一變,手中桃木劍揮舞了幾下,大聲喊道:“起網!”
下面的四個年輕道人同時拉起腳下所踩的大繩,猛地向外一拉。
一張半猶如漁網一般的大網從客廳的屋頂上落下,將法壇覆蓋在了下面。
同時,客廳門前與兩側也有網從牽引的繩子上落下。
整個法壇被無死角地保護在了網中。
風聲呼嘯,在網的正面凹陷出了一張明顯的人臉。
法壇上的道人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陰神?!”
他這一喊把法壇下面的方臉軍官給嚇得夠嗆:“什么陰神啊道長?”
那道人沒有心思回答這個問題。
“不!不對!怎么可能存在陰神…不存在…”
神情震驚的道人忽然笑了起來:“原來罪魁禍首就是你,我就說…這里怎么會有那么強的邪氣!原來就是你這妖人在這做法害人!”
“呵,你要是真正的陰神,我轉身就走,但你一身怨氣,陰氣也駁雜不堪,還沒脫離鬼性,怎敢出現在我的面前?誰給你的膽子?!”
連續的“滋啦”聲響起,那張網被從中間撕出了一個小縫隙。
更加可怕的邪氣攜帶著刺鼻的血腥味沖破了大網的阻攔,侵入了網下眾人的身軀之中,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那道人衣袖一抖,左手上又多了一張符箓。
他向前一揮桃木劍,腳下極速踏起罡步,嘴里快速誦道:“謹請五雷元師統天兵,雷部官軍展威靈。云雷雨部天地動,雷聲霹靂鬼神驚…吾奉太上老君五雷元師親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眨眼間,他便誦完了一長段咒語。
左手上的符箓被他向上一拋。
不見閃電,只有“轟隆”的炸雷響起。
怪異扭曲又尖銳的嘯聲隨之響起,刺得所有人頭暈目眩。
一陣大風憑空生起,吹斷了法壇的一腳,吹得法壇四周的眾人站立不穩。
那個離法壇最近的方臉軍官被吹倒在地,連續翻了好幾個跟斗,一直撞到了客廳的墻上才勉強止住了身形。
道人跳下法壇,把方臉軍官從地上扶起。
“吳團長沒事吧?”
暈頭轉向的方臉軍官迷迷糊糊地爬起,摸了摸自己撞得發暈的腦袋:“嘶,好痛!我的頭怎么禿了?哎,我帽子在哪?”
好不容易找到帽子,他才向道人問道:“道長,那個什么…什么陰神被炸死了嗎?”
道人搖了搖頭,皺眉道:“這妖人很古怪,我一時都看不清底細,比我想的要厲害,連引雷符都沒能殺得了。”
吳團長倒吸一口涼氣:“那道長還在等什么?趕緊施法啊!”
道人指了指法壇:“斷了一腳,需要馬上修好,必須按照我說的規格來修復,不能有一點錯漏。”
“那簡單,我馬上找人來修!”吳團長連忙招呼那些心驚膽戰的士兵過來修法壇。
道人打斷了吳團長:“這東西很有講究,不是一般人能修的,只能讓我的幾個弟子來。”
吳團長了連連點頭,把來人又斥走。
左右看了看,他又說道:“道長,你的弟子只有四個,修復這個效率太低,不如多叫點人來,多少能幫點忙。”
道人猶豫著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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