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的空間逐漸出現色彩。
原先的病房變成了一間溫馨的臥室。
李偵站在書桌前,身上還是穿著那套病服,手中的袋子已經消失不見,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昏黃的床頭燈照亮了房間一角。
墻上掛著的鐘顯示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半,距離李偵消失不過才幾個小時。
這熟悉的環境讓李偵油然產生了一種難言的安全感。
東西都帶回來了,就是這個“獎勵”真是…一言難盡。
這不就是把別人得到的東西,再變成“獎勵”送給別人一次嗎?
李偵迅速瀏覽著緩緩消失的字跡,心中無語至極。
地上傳出幾聲怪異的“吱吱”聲。
赤眼蝙蝠?
李偵蹲下,伸手在不斷蛄蛹的破衣服上扒拉了一下,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蝙蝠正從他破衣服的胸口處爬出。
這里原本被法器刺出了幾個窟窿,上面還留有蝙蝠鮮血的痕跡,這時仿佛變成了一個聯通其它地域的“通道”。
這只被稱為赤眼蝙蝠的邪物與被李偵扎死的那只大小一致,齜牙咧嘴的兇惡模樣和那只還真是有點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蝙蝠被復活了一次。
蝙蝠尖嘯幾聲,把雙翅從衣服上拔了出來,赤紅的雙眼看上了李偵的雙眼。
混亂…
扭曲…
殘忍…
李偵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只蝙蝠的眼中感受到了對方的邪惡意志。
強烈的頭暈目眩感傳來,讓李偵發出一陣難受的干嘔。
“吱吱!”
赤眼蝙蝠怪叫一聲,揮動翅膀,想要拔出雙腿。
李偵心頭一跳。
他對這蝙蝠可謂是心有余悸。
拉開書桌下的柜子,迅速取出兩支注射器。
將針頭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扎,沾上自己的鮮血后,李偵按住掙扎的蝙蝠,取下針頭,分別刺入蝙蝠的雙耳中。
蝙蝠怪叫幾聲,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弱,赤紅的雙眼也隨之緩緩閉上。
這時,它的全身都已出現在現實中。
有用…
李偵松了口氣。
放開蝙蝠。
雙耳插著針頭的蝙蝠無力地癱軟在衣服上。
邪物蝙蝠是馬古素一派的降頭術的核心,是想要施展降頭術必不可少的東西。
祭煉和對付這只蝙蝠的方法在自馬古素那得來的書籍里面敘述得很多,幾乎在每一種降頭術前都會談及。
從這里也能看出馬古素的降頭一派對這蝙蝠的忌憚。
李偵拎起自己的破衣服,把蝙蝠放到了書桌上。
鞭子和那些小冊子都是李偵自己獲得的,“獎勵”只是讓他帶了回來。
真正說起來,唯一真正的獎勵應該是這只蝙蝠。
不對!
李偵忽然怔住。
他意識到一件事。
這只蝙蝠真的是無中生有,再次誕生出來的一只蝙蝠?
這種種的說法的前提是馬古素召喚出來的那只蝙蝠真的被殺死了。
可是那只被扎成爛肉的蝙蝠真的死了嗎?
被溫馬達摩大師認為難以對付的邪物那么容易殺死?
如果…那邪物根本就沒死,反而一直以某種方式附身在他的破衣服的血跡上…
這樣似乎才符合那邪物的可怕名聲,也才和其它的“獎勵”的來源保持了一致。
李偵謹慎地觀察著書桌上的蝙蝠,良久后才收回視線,心中對這只蝙蝠變得更為忌憚。
但得到這邪物,對于李偵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要是沒有這東西,他就需要根據那本書的記述,去找一只合格的可堪一用的邪物回來,作為降頭術的根基,不知道要浪費他多少時間和精力。
而現在…只缺一個法壇,他就可嘗試降頭術的修行。
李偵知道降頭術是邪術,成為降頭師可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但這能讓他活得更久。
生命是如此寶貴,付出一些代價又有何不可?
笑了笑,李偵把地上的棕櫚葉鞭拾起,恭敬地擺放在書桌的筆架上。
“小偵啊,你還沒睡?我聽到你房間里有動靜,要吃點夜宵嗎?”房門外忽然傳出一個女聲。
“不用了何姨,我看會書就睡。”李偵一邊撿起地上的小冊子,一邊隨口答道。
“哦,那好,你別看太久,多休息休息,休息時間太少了人就不精神,吃飯也吃得不香…”隨著絮絮叨叨的聲音與輕微的腳步聲,外面的人離開了。
搬到郊區養病后,來看李偵的人逐日減少,現在整棟房子就他與一個常年照顧他日常生活的阿姨一起居住,清凈卻也孤獨。
李偵翻開那本十二降頭術上之前沒有看過的第一頁。
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他心中大感詫異。
記錄那么邪惡、血腥的降頭術的書籍的第一頁所寫的卻是提醒降頭師在施展降頭術時一定要謹慎。
上面強調的主旨是降頭術雖然可幫助降頭師達成自己的目的,但是降頭術與其它手段不同,對目標施展降頭術,其實也把降頭師困在了自己的降頭術里面。
要是對他人使用了降頭術,降頭師就只能被動等待最后的結果。
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這世界如此廣闊,指不定什么時候冒出一個能夠破解降頭的能人,那降頭師就倒霉了。
馬古素之死可謂是這個說法的最為生動的注腳。
降頭師里面還是有清醒的家伙…
看完這一頁之后,李偵感覺上面說得非常有道理。
翻開新的一頁,結合自己獲得的那些記憶片段,李偵再次認真地閱讀起小冊子里面的降頭術。
半個小時后,李偵已經翻開到倒數第三種降頭術——尸降。
這是十二種降頭術中最難施展的三種降頭之一。
活人一旦中了這種降頭,會逐漸失去五感,變成半人半尸的怪物,一直到身軀徹底失去活性,以至腐爛生蛆。
在這時,人卻不會輕易死去,而是親眼看著自己一點點地,不可挽回地變成一堆腐朽的爛肉。
即便肉體徹底腐爛,魂魄也會被封印在肉體里面,承受日夜不停的煎熬,直到尸骨徹底化成灰,中降者才會解脫。
最殘忍的死法莫過于此。
小冊子上說,這種惡毒至極的降頭施展的難度很大,非是法力高深的降頭師不能施展。
法力高深…
李偵沉思了片刻,才向后翻開新的一頁。
第二次閱讀完小冊子后,感到有點疲倦的李偵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然后拿起書桌上的手機打通了一個備注為“黃胖子”的電話。
電話那頭立即傳出了一個不大正經的聲音:“喂,老偵啊,大半夜的…你想通了?想留下一點血脈?我這就把人帶來。瘦的,肥的,漂亮的…”
李偵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我需要一些東西,你明天盡快幫我找來。”
“我去,你真的想通了?!不用等明天,我這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