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污名 汪逆住處，核心幾人緊急開會。
汪逆，陳璧君，陳公博，褚民誼，周部長，還有被周部長帶上的顧硯聲。
其他人要麼不夠親，要麼就目前沒什麼用。
汪逆很急，根本坐不下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早就知道這個高仲武是個廢物，只是我都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腦后長反骨！
你們聽廣播了沒有？他居然說他是被逼無奈，見到密約以后覺得被我欺騙，所以迷途知返，要撥亂反正。
你們聽聽！
當年他可是一天三請見，主動要求瞞著老蔣飛日本去和日本內閣談！
現在倒好，還罵起我來了，簡直是無恥！無恥至極！」
陳公博皺著眉附和，「這個人是有問題，年少輕狂，我記得是二六年吧，他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說過。
作為一個亞洲司司長，他理論上要和日本談降低關稅，引進技術合作這樣的事務性合作，但他說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想做的，是讓中日關系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以實現東亞歷史性的變革。」
「猖狂啊！」汪逆反身呵斥道：「什麼叫歷史性的變革？他是能說服日本退兵？還是能說服老蔣和談？
我都做不到，他能做到？自己幾斤幾兩是真不知道！」
陳璧君插嘴道：「好了，別為他生氣了，我們現在不是開他的批判大會，還是要關注眼下的事態。
我們必須盡快拿出一個方案來，而且今天就要定下來。
不止是對民眾要有個交代，讓他們繼續支持我們，更重要的是明天的會議，肯定會有人拿這份內容說事情，迫在眉睫，別人問起來我們怎麼說？」
現在廣播二十四小時播放，就沒停過，一直在罵他。
汪逆被氣的不輕，不罵兩句是真不爽，但事態緊急，「你們有什麼想法？」
陳公博皺眉道：「現在確實很被動，高仲武參加了全程的談判，對協議所有內容一清二楚，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手里有協議的原件影印本和談判原稿好幾本。
現在只是廣播，明天，這些內容就該有照片登上報紙了。
我們想要否認都不好否認。」
「必須否認。」
周部長開口定下調子，「這件事不能承認，只有否認一條路，直接想怎麼否認，想出個辦法來，讓事情過渡的圓滑，讓大家都能接受，也不會覺得我們是無理否認。」
有影印本的照片為證，有圖有真相，人證物證堪稱齊全，這怎麼否認？
陳璧君突然開口道：「顧部長，你做過律師，如果以一個律師的角度，把這件事看成一個官司，你會怎麼打？」
問的真聰明，顧硯聲思考了下說道：「打證人，打原告，打證據，攻擊他們的邏輯漏洞。」
「怎麼說？」陳璧君追問。
顧硯聲掃視了一圈，都對對眼。
「目前這件事情里，他們把我們打成漢奸，高仲武這個叛徒，變成了正義的一方，我們由于不正義，所以民眾攻擊我們。
但我們可以打掉高仲武身上的正義性，讓他也變成被攻擊的一方，變成不可信證人。
我說的簡單點，高仲武從重慶出來，現在又回到了重慶，這是反覆橫跳，怎麼算都是叛徒，本身的誠信度就不高。
現在只是因為他是從我們這里出去的，所以說的關于我們的話，有很多人信。
但其實只要給高仲武的離開，找一個不是他所說的迷途知返的理由，他這個所說的話可信度就廢了。」
「有這樣的理由麼？」
「有，高仲武曾經找我這里支過一筆錢，五十萬大洋，他跟我說的理由是.」
「他找你借過五十萬？」周部長突然瞪大眼詢問。
顧硯聲點點頭，「就在出事前，他來找我，說他跟日方的談判人員已經很熟了，私下喝酒知道這個人家里父親生病需要用錢，他覺得可以嘗試一下金錢賄賂，在一些條款上拿到日本人的底線條件。
如果成功了，錢花了，那就花了，如果不成功，再把錢給我退回來。
他也說了，因為上次談判的事，汪先生對他進行了批評，他發過牢騷，說是自己的部長之位因此沒了，如果不作出一些大的努力，他就沒有了前途。
所以來找我，想做些嘗試。
我想著這件事真能談成是好事，反正不成功這錢也花不出去，讓他試一試也無妨，就支了他五十萬，寫了支借條。
我是真沒想到他是準備跑了。
這件事我有責任。」
顧硯聲不介意犯點非主觀意愿的錯。
「這個王八蛋，處心積慮，早有預謀啊。」周部長都懊惱的一拍大腿。
「這種事誰能想到？」陳璧君幫顧硯聲說話，「高仲武跑了，還可以說是沒拿到部長之位，心中不滿，陶希圣也跑了，他可是宣傳部部長，執委常委，我們待他也不薄了，這能想得到麼？
硯聲借他錢的出發點沒問題，硯聲，你接著說。」
顧硯聲繼續說道：「他一跑，我就想到這筆錢有問題，我找人查了下，這個人一直在炒股。
聽跟蹤他的76號隊員說，他是賺了點錢。
但就今天的事而言，我們完全可以把他的身份打成另外一個形象。
一個挪用公款炒股，輸了巨款填補不上，即將東窗事發被抓捕問罪，在重慶利誘威逼之下，和重慶一拍即合，借重慶的渠道離滬，配合重慶出言詆毀汪先生的形象，那麼這個人身上的正義性就全部被打掉了。
結合前陣子交易所的棉紗期貨大戰，他輸錢，上海人很好理解的。
而當他這個證人的正義性被打掉，緊接著他給出的證據，也就是日汪密約，完全可以說成是重慶偽造的。
在我們召開青島會談之際，重慶惡意捏造密約，意在破壞和平救國進程。
這件事沒辦法證否，除非日本跳出來聲援重慶說是真實的，要不然只會是一筆糊涂帳。
他說他的，我們說我們的，他說我們和日本簽訂什麼什麼密約，是賣國，我們難道就不能說他重慶和日本簽訂什麼什麼密約，想打擊共黨麼？
比方說，共黨的軍隊，重慶不給他們發補給，這很多人都知道，這是抗日麼？宣傳抗日卻不抗日，這不就是明證。
這就是打證人，打證據，打原告。」
「硯聲一分析，這事情就很清楚了。」陳璧君眼神明亮，「我覺得可行，邏輯點都站得住，你們覺得呢？」
汪逆第一個點頭，「我覺得可行，聽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愧是精英律師出身，可行。」
陳公博點了點頭，「把水攪渾了，目的其實就已經達到了。」
周部長思索道：「方法肯定沒問題，不過還得做一件事，我們說那份密約是假的還不夠，最好要讓日本人出面親自說這份密約是假的，效果更好。」
「日本人會承認麼？」陳璧君抱有疑慮，說假的可就真成假的了，日本人不會疑心病犯了麼。
周部長知道她在顧慮什麼，笑道：「這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復雜，青島會談都沒開始，我們還沒有和日本人談判完成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不需要讓日本人承認假不假的問題，我們根本就還沒有簽。」
陳璧君恍然，隨口點頭，「沒問題了，那就這麼說好了，日本人那邊我去說，我們就統一說法，然后向外界澄清。」
日本人現在在這里的代表是影佐，出了事，他現在是最著急的人，比汪系的人還著急。
眼看著就要合并成功了，出這種么蛾子，萬一被另外兩幫人馬找到藉口發難，離他的少將之位就又遠了。
所以陳璧君找上門一說，影佐就明言會全力配合。
「務必推進青島會談的圓滿成功。」
第二天，會談正式開始。
會談的地點就在汪逆住住的青島迎賓館。
青島以前被德國占領過，這個迎賓館其實就是以前的德國總督府。
二樓居住，一樓開會。
迎賓館門口，警衛嚴密，陸續有穿著人模狗樣的漢奸入場。
今天是華北華中和汪系的三方漢奸齊聚，可以說，日占區的漢奸巨頭都來了。
如果在這里搞一場爆破，可以送整個漢奸集團歸西。
不過，日本人選這里的還有一個理由就是，青島的軍統站在不久前被連根拔起，站長傅勝藍叛變，基于傅勝藍對于青島的熟悉，青島對于漢奸來說不存在任何威脅。
汪系作為今天的主人翁，汪逆本身要拿捏架子，要留到最后出場。
所以周部長，陳公博，還有顧硯聲都先下來，作為接待。
主要是周部長和顧硯聲，其馀兩方人馬都接觸過，不會冷場。
但還是冷場了。
「王先生，辛苦從北平趕來。」周部長笑著對進門的王克敏打招呼。
王克敏見面，駐足嘲諷，「周部長，讓日軍永駐華北，我都不敢這麼干，我跟日本人合作，我從來沒簽過這種文件，汪先生真是好膽氣啊。」
已經有了應對方案，周部長面不改色的嗤笑，「你認真的？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你看不出來？」
王克敏頓了頓皺眉道：「你的兩個部長曝出來的內容，你跟我說是挑撥離間？」
「這件事待會一起說吧，家丑我也不怕外揚，放心，會給你個解釋的。」周部長抬手請了請，「先入坐吧。」
王克敏思索了下也沒有糾纏，一個個人入座，很快，梁鴻志來了。
汪逆條約被曝光了，民怨沸騰，梁鴻志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看見周部長都是笑臉，「哈哈哈哈，我說周先生，這會還有開的必要麼？汪先生還有臉出來麼？
這種合約他都敢簽？他當總裁你覺得會有人認同？」
梁鴻志說完根本不等周部長回應，笑意吟吟的帶人入座。
最后到的就是被叫下來的汪逆和主持合并事務的影佐禎昭。
穿著軍服的影佐出現，對場內的漢奸形成一定的威懾力，一直在小聲議論簽約內容的大大小小漢奸都安靜了下來。
影佐請汪逆坐在，在一旁說道：「很高興，能看見今天這樣三方會談的盛況，對于日本而言，一個穩定的政府，是建設大東亞共榮圈不可缺失的一環。
所以日本一直在努力，促成各方的統一合并。
我作為日方的代表，很榮幸參加這次的會議。
同時，我知道市面上出現了一些對汪先生的詆毀，對日汪合作之間的流言蜚語。
我可以在此告訴諸位，我們和汪先生之間確實有談判，但到現在為止，根本還沒有簽訂過合約，市面上流傳的合約內容，尤其是密約內容，完全是胡編亂造。
理由也很簡單，重慶政府并不希望我們所在的區域出現一個統一的政府，這一點我相信大家很好理解。
所以，不要再有非議，也不要再出現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如果有人還在拿這件事說事，我不得不懷疑，這個人的初衷是什麼？」
影佐說完一頓首，對著周部長一揚手坐下。
周部長接過話茬，開始洗腦，「感謝影佐閣下的仗義執言，其實這件事我本覺得不需要解釋，這一看就是一件故意在我們開會前炮制，用來打擊汪先生信譽的新聞。
怎奈有些人確實信了，那我就對大家解釋一次，也會在會后對全國媒體說明一次。
新聞當然是假的，問題出在高仲武和陶希圣兩個人。
他們兩個人，一個人是叛逃，一個人是老蔣一直安插在汪先生身邊的間諜探子。
很慚愧，這件事我們也是最近才發現，大家都知道，汪先生的資歷比老蔣深多了，早在民國十四年，汪先生就已經是國民政府的主席，而彼時，老蔣不過只是黃埔軍校的校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汪先生信任老蔣，讓他手握軍權，一步步走高，但是老蔣的權力欲望根本沒有上限。
想方設法陷害汪先生，十分害怕汪先生的黨內影響力有一天讓他權力盡失，于是無所不用其極。
潑臟水的陰招就不說了。
民國二十四年，孫鳳鳴在南京的六全會上刺殺汪先生。
這件事你們知道，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會議本該老蔣全程主持，可就偏偏那一場，老蔣臨時缺席，讓汪先生出面主持，站上了最顯眼的主持位！
孫鳳鳴是怎麼知道汪先生會主持那場會議，緊密安排刺殺的？
事實很明顯，要殺人的就是老蔣！
殺人不成，老蔣就想辦法在汪先生身邊安排耳目。
陶希圣就是這麼一個例子。
汪先生信任他，讓他管理宣傳部。
但76號的丁主任負責內查，在生活中發現了陶希圣和重慶有聯絡的線索。
陶希圣就是在這個情況下，不得不跑路。
而高仲武。」
周部長按照顧硯聲的說法繼續說下去。
一個間諜帶走了一個賭鬼。
解釋的合情合理。
至少讓整件事情都有了邏輯。
多數人不說徹底認可，但也將信將疑。
除了梁鴻志。
梁鴻志嘲諷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覺得吧，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汪先生現在的名聲已經不好聽了，那就別強求嘛？
我認為，大家推舉一個總裁，名聲沒有受損的總裁，也能帶領大家更好的走下去。
大家說對不對？」
砰，影佐的巴掌拍在桌子上，「梁先生，汪先生的主席身份是確定的，你說話最好三思而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