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266章 任人

第266章任人  “動靜這么大?”

  76號以前只是殺殺巡捕房的警察這種耗材,現在是真把英國董事殺了。

  顧硯聲訝異了下,拿起電話撥號,打給丁墨邨。

  “喂,丁主任,你幫佐藤做的?”

  丁墨邨一秒就聽懂了,“那個英國人凱瑟克?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吳四寶帶人干的。”

  “吳四寶?”

  “對啊,我聽手下說吳四寶炒期貨炒的把他家的房子,老婆的首飾都給壓上去了,結果還是爆倉了。”

  “他白癡吧?”

  顧硯聲聽到這話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當時攛掇著吳四寶炒股,一來分散精力,二來就謀劃著有一天虧波大的,只要吳四寶需要錢,顧硯聲就能拿捏他。

  但也沒想到,吳四寶居然能一把虧光。

  人才啊。

  “本來就一個白癡。”丁墨邨可不會給吳四寶留面子,嗤笑道:“炒股怎么炒怎么輸,這事連我都知道了,他還敢去炒?還玩這么大?他不是白癡誰是白癡?”

  “行,我知道了,不是你就行,我提醒你,現在佐藤能不能保得住上海負責人的位置還是兩說,他要是有什么要求,你悠著點。”

  “我能不明白么?放心好了。”丁墨邨又不傻,佐藤虧了錢,還鬧出和租界對峙這么大的事,被三井廢掉是遲早的事。

  “那就先這樣,掛了。”

  顧硯聲放下電話,既然是吳四寶殺的人,那就不用管了。

  吳四寶惹了麻煩,也是李世群給他擦屁股。

  至于錢,顧硯聲手頭上暫時還真沒有橫財路子給他發。

  滴玲玲,滴玲玲。

  “喂部長。”

  “在忙么,有空來我這一趟。”

  “好,我馬上過來。”

  顧硯聲下樓驅車去周公館。

  汪系的人馬這些日子都在忙談判的事,找他估計是有下文了。

  顧硯聲的車開進周公館。

  “部長。”

  顧硯聲打了聲招呼,宣傳部部長梅思平也在,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硯聲,來了,坐會。”周部長皺眉道:“我聽說一個英國董事被殺了,下手的還是76號的人?”

  “有這事。”顧硯聲把知道的內容說了說,闡述這是吳四寶的個人行為,并且給出解決辦法。

  “如果要掩蓋的話,可以把這件事推給軍統,就說是軍統試圖挑起雙方的對立。”

  不過周部長志不在此。

  “棉紗大戰連我都聽說了,可以說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的生意怎么樣?”周部長笑問。

  顧硯聲淡笑道:“國家的錢我不敢冒險,見好就收,小賺了近4000萬。”

  “4000萬?!”周部長的音量都高了八度,很是吃驚了一番,“有這么多啊?”

  顧硯聲就安靜的點點頭。

  周部長感慨的嘆氣,“厲害,這錢生錢的本事,硯聲,你真是個中好手。”

  “時機合適,我也就是運氣好一點。”顧硯聲謙虛的很。

  周部長可不信,“光憑能看得出時機這一點,就比別人高明不知道多少,要不然賺錢的為什么不是我呢?”

  “不是你么?”顧硯聲訝異。

  “啊?哈哈哈哈,你呀,別找我話中的漏洞。”

  顧硯聲繼續匯報:“現在錢都在錢莊賬上,上海最近的經濟動蕩,我告訴錢莊的人,沒把握就不能外借,所以借貸的總額并不多,余額充裕,不知道您有沒有什么指示?”

  周部長嗯的一聲拉長音調,思索道:“我們最近和日本談判的進度基本已經到尾聲了,大的框架都定下了,就是細節上在查漏補缺,合作是一定的事。

  但是我們也確實做出了讓步,比如顧問制。

  我們得承認,一定程度上,我們做事需要考慮日本人的意見,這就代表,以后國家的資金流向我們知道,日本人也知道。

  所以,這筆錢最好是要分開存放。

  我們需要一本明賬,一本暗賬,換言之,我們需要有自己的小金庫,而不是只要用錢,就會在日本人的注視之下。”

  顧硯聲聽的點頭,想了想道:“應該沒有問題,目前就傅肖庵知道我們賺了多少錢,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我覺得他不可能向日本人匯報自己的財產收益,所以這筆錢,確實可以藏下來。”

  周部長滿意的笑笑,指了指顧硯聲和他自己,“這筆錢暫時就我們兩個人知道就夠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那還能不明白么,防的就是汪逆。

  “我會處理好的。”

  “好,喝茶。”周部長一揚手,等顧硯聲喝完,親自給續了一杯,“雖然和日本人的談判接近尾聲,但畢竟沒結束,所以76號的行為,我們管不著。

  吳四寶的所作所為不關我們的事。

  最近,我決定去南京一趟,梁鴻志那邊還要談一談。

  我這些日子在等梁鴻志主動跟我談,但一個電話都沒有,這個人多少有點不識趣。

  有沒有空,跟我一起去一趟?”

  “行啊,我隨時可以。”顧硯聲點頭。

  梁鴻志確實有點不識趣,他這南京維新政府的主席跟華北的王克敏處境差遠了。

  最關鍵的一點,華北軍挺王克敏,這一點從未改變,但是華中派遣軍,已經連司令部都被撤銷了,梁鴻志根本沒有任何籌碼。

  哦,或許他以為手中的綏靖軍是個談判的籌碼,也未可知。

  拿下他,應該輕而易舉。

  叫上丁墨邨,第二天,一行人前往南京。

  火車上,周部長還在那開玩笑,“你們說,這梁鴻志會不會像王克敏一樣,也不來接我們?”

  “有可能,我們上次來南京,他不就沒來?”丁墨邨記仇的很。

  周部長笑了笑,“硯聲,你覺得呢?”

  顧硯聲嗤笑,“肯定不會來,他現在不是拿捏著架子么?現在過來那以前的硬氣算什么?這不白裝了么。”

  “哈哈哈哈。”周部長搖頭笑,“我們是多討人嫌,哪哪都不受歡迎,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他們審時度勢一點,我也給他們留點顏面,大家和平相處,政府也不是一兩個人能管的,肯定有他們的一口飯吃。

  但就非得當這個第一,明知道日本人都不站他們那邊了,還要當,蠢的讓人詫異。”

  火車到站,一行人出站臺,看見76號的人站的就跟木頭一樣,旁邊確實沒有梁鴻志的身影。

  周部長嘆息一聲,心情不錯,看了身邊兩人一笑,“不來最好,那就不用留面子了。”

  車子直接開往派遣軍司令部。

  會見板垣征四郎。

  周部長說道:“板垣閣下,我們這次來南京,就是來處理和梁鴻志合并的問題,我們之間的和平談判已經到了最后的進程,差的也就是合并這件事。

  現在梁鴻志避而不見,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意思?

  我覺得可能需要你請他,他才會愿意坐下來談判。”

  板垣對此毫無異議,不管是從逼迫重慶的角度出發,還是從重慶不會答應,汪系政府那就必須成立的角度出發,支持汪系勢在必行。

  而這其中,沒有梁鴻志任何事情,這個人就沒有太大價值。

  “我打個電話叫他過來。”

  “感謝。”

  板垣打完電話,等待的間隙,周部長詢問道:“和重慶的聯絡有新消息么?”

  “沒有。”板垣皺著眉頭長嘆一口氣,重慶到底要不要和談,現在他也不知道。

  哪有回去匯報,一個多月都沒有回應的,這態度真如顧硯聲所說,很不正常。

  可要說重慶是在騙他們,拖延時間,那起碼應該繼續談下去,哪怕一個月談一次,那也是談,完全沒有必要玩失蹤。

  “一個多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們問過,據香港匯報,這個宋子良在重慶跟他們電文溝通過一次,重慶的上層對于我們提出的條款要進行討論,由于派系眾多,達成協議要時間,所以耗時會比較久,讓我們耐心等待。”

  “呵。”周部長聽笑了,“這不完全就是在耍你們么?一聽就沒誠意,一個半月,我們這么多細則都談完定下了,他們就幾條框架合約,哪需要討論這么久?

  板垣閣下,你有沒有想過,真要是他們的目的就是拖,拖他一年,多少事情會被他拖黃?多少意外可能在其中發生?

  比如說,他會不會想著這邊拖延新政府的成立,那邊派軍統來上海暗殺汪先生。

  一旦得逞,不止不會有政府和他對抗,而且他在黨內的聲望還會再度拔高。

  到時候,日本方面是全輸。”

  這話說的板垣可不好受,畢竟汪系成立,不算他的功勞,和整個中國和談成功,才能讓他重返中樞。

  “我知道周部長的意思,就是想讓我全力推進新政府,我對你們的承諾不會變的,三月就是最后期限,三月蔣政府不和談成功,新政府成立。”

  周部長危言聳聽達到目的,為待會的談話已經鋪好路了,微笑點頭,“一切都在好起來,人心齊事竟成,我們和日本才是一條船上的朋友。”

  等了半個小時,梁鴻志到了。

  板垣打電話的時候,只是讓梁鴻志過來一趟,沒說他們在,現在梁鴻志看見周部長等人,面色一下子從熱情洋溢的微笑,變成了假笑。

  板垣可不在乎他的感受,招呼道:“梁先生,汪先生的代表周部長,來洽談新政府合并的事,希望你們能盡快達成協議,完成新政府各部門交接工作,開始吧。”

  周部長笑道:“梁先生,久違了,合并利國利民,汪先生也知道梁先生在南京工作的辛苦,所以來讓我問問梁先生你有什么訴求?”

  “訴求?呵。”事已至此,梁鴻志索性大馬金刀的往沙發的單人位上一坐,“說新政府合并利國利民,這一點我贊同。

  那么從利國利民的角度講,附近的這些省份,是不是讓做熟的人管,會更加利國利民?”

  梁鴻志朝著板垣一揚手,“還利于大日本帝國在中國的利益。”

  梁鴻志扭回頭笑道:“周先生以為我說的對么?”

  周部長頓了頓,淡笑道:“那話也不能這么說,是,從處理事情的角度來看,做熟的人肯定比生手上手快,但是從最后成果的角度來看,向來是勝者為王,所謂后來者居上,也是這個意思,梁先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么?”

  梁鴻志嗤笑道,“沒道理,眼下正值戰時,哪有時間讓你慢慢熟悉,日占區的這些城市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他每天運轉的產出,都要支持日軍的前線作戰。

  一個城市要是換了新的帶領人,很可能就會讓這個城市的運轉陷入混沌,從而讓整個機器崩潰的停止運轉。

  上海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換了負責人,短短時間就經濟崩潰了兩次,說到底,就是傅肖庵的名聲很大,但是政務能力,相當一般。

  有些人銀樣镴槍頭,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周部長輕笑一聲,對指桑罵槐的話就當沒聽見,抬手介紹道:“這位是顧硯聲顧部長,他不是重慶出來的人,也不是我的熟人,但他的能力在我的眼里,照你的話說,就是名聲不顯,實力雄厚,梁先生覺得,他能主政南京么?”

  “他?”梁鴻志看了眼顧硯聲,哈哈笑了起來,“跟我孫子一般大,他都能當你心目中的部長,這不恰恰說明你們沒人么?”

  “你怎么就不覺得這是任人唯賢?”

  “唯賢?”梁鴻志哈哈大笑,“好啊,那咱們就論一論,論家室,我家世代出名士,光巡撫就出過兩個,據我所知,汪先生祖上沒出過什么官吧?他爹甚至連個基本的功名都沒有。

  論學識,我是舉人出身,不說萬里挑一,也得是千里挑一,他呢?一個秀才。

  論見識,我父親是中國駐日本長崎領事館的副領事,我熟知日本的風土人情,社會運轉,日本是我的第二故鄉,我知道怎么配合日本人,也有能力配合日本人。

  他呢?官費赴日本留學,那點時間學習點日本課本上的知識就不錯了,日本什么樣,他清楚么?說一竅不通都不過分。

  論政務能力,他帶著老婆去法國留學的時候,我已經在袁大頭的內閣參政。

  論個人能力,我做到主席之位,他傍上孫大總統,也就撈了個副總裁之位,被老蔣壓了半輩子,毫無實權。

  論經歷,我在日占區多久,他當漢奸才幾天?

  任人唯賢,周部長,你倒是任啊?”

  還真就全方位超越,說的有理有據,真實可查,周部長都有點被自己說過的話砸到,“梁先生的口才是真不錯。”

  梁鴻志哈哈大笑,“這才哪到哪?論文采,我不說滿腹經綸,也能對標東坡先生,周先生要是能在嘴巴上說服我,那你都有進士水準了,哈哈哈哈。”

  周部長陪著笑笑,看了顧硯聲一眼,論嘴巴,他相信顧硯聲會說的比他好。

  “硯聲,你覺得梁先生說的話有道理么?”

  “沒什么道理。”顧硯聲張嘴就拉仇恨,“所謂家室,不過是前任遺留,雞有雞窩,狗有狗窩,算不得什么。

  所謂學識和見識,一個領事館副領事的兒子是舉人,一個沒有功名的男人養出個秀才兒子,我會傾向于后面的這個人更加努力聰慧。

  舉人是他的上限,但秀才只是他的下限。

  前者要是沒有這個家世,他可能什么都不是。

  今時不同往日,比誰多看了日本一眼,根本沒什么意義。

  比發展,比經濟,比穩定,這才是現在新政府急需要解決的事情。

  梁先生覺得自己的手下管理的很好。

  但事實上,即使是梁先生你自己主政的南京,經濟賬也是一塌糊涂。

  南京的房價便宜的令人詫異,這只能證明,很多人沒有回到南京。

  為什么不回來?四個字,南京不行。”

  “牙尖嘴利。”梁鴻志懶的跟顧硯聲辯,看向周部長說道:“合并可以,江蘇浙江安徽,還有上海和南京的管轄權全歸我所有。”

  “不可能。”

  (本章完)

大熊貓文學    諜戰:紅色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