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就夾在兩個面壁者之間,三個老男人就這么蹲在路邊,抽著煙,發著呆。
按照三個男人必然催生一個點子王的理論,史強憋不住開口了:“我說,兩位面壁者,咱別蹲著路邊了成不,找個地方喝點”
“還是不要了,上一個喝醉酒的公元人化身希特勒好一頓演講,這在公元人里面都火出圈了。”
希恩斯眼神灰暗,他是三人里面唯一一個沒有抽煙的,他接著又說:“史強先生,羅輯博士,二位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愛人做了些傳統的日料,二位可以去我家小聚。”
“日料…那塞牙玩意,算了不吃白不吃,走,打車。”史強摟著羅輯的脖子就站了起來,然后有一把拽起了頹廢的希恩斯:“瞧瞧,倆面壁者,一個跟沒睡醒似的,一個跟得了抑郁癥似的,精神點,不要丟份。”
史強一帶二,朝著最近的磁懸浮飛車走了過去。
“等等。”
希恩斯制止了史強。
“怎么著”
“我家離這里不遠,也就十公里,我現在不想那么快回去…我們走過去吧。”
“你心里就是憋著事。”史強看著希恩斯那長發下那布滿血絲的眼睛,也沒有多話,而是看向羅輯。
“走過去”
“走唄。”
“成。”
三個男人沿著路邊慢悠悠走著。
由于希恩斯跟個悶瓜一樣不說話,史強只能找羅輯聊天,他最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羅輯,你老婆兒子呢”
“還在冬眠。”羅輯顯得比較輕松:“老實講我沒想到我的面壁者權限隔了兩個世紀還能管用…如果沒有老清,我肯定是會被政府的人要挾的,我一家子都承他的情。等我在新時代適應了之后,我再去喚醒她們。”
“明智之舉,必須得有個熟悉的人帶著,我是我老兒子帶著,希恩斯是他老婆帶著,沒人帶著在新時代很容易走彎路,比如那個被譽為希特勒二代的公元人,聽說之前被詐騙了很多次。”
“呵呵…那他夠倒霉的。”
為了照顧境界基本為零的羅輯,后天中期的希恩斯和先天圓滿的史強都走的很慢,很快那顆核聚變太陽到暖光就漸漸轉冷了,等三人經過一片小吃街時,整個北津地下城已經沉浸在涼涼的暮色中了。
森林城市的燈光開始逐漸亮起。
很快,羅輯聽到了一片嗡鳴聲,這讓他下意識抬頭看去。
隨后,幾百艘飛摩托呼嘯而過,這些飛摩托看起來和羅輯那個是時代的摩托車差不多,只不過沒有輪子,有點像海里的摩托艇,車身呈橄欖型,外形看去粗野而兇猛 這幾百艘飛摩托掛起一陣陣呼嘯聲,呼嘯聲又由遠及近,每一艘飛摩托掠過三人的頭頂都會產生陣陣音爆,羅輯被吵的頭疼,但希恩斯和史強顯然已經很習慣了。
但羅輯是第一次見。
史強解釋道:“飛車黨,公元時代的精神小伙精神遺傳到現在了,這些飛摩托最少都裝著兩臺微型氫渦輪發動機,以金屬氫為燃料,功率比過去地面摩托上的汽油發動機大幾百倍,氫發動機向斜下方產生推力,目前的飛行摩托速度基本上都在兩三馬赫以上,那些青少年體質強,開的飛快,但沒闖什么禍,就是有點擾民。”
“現在還是傍晚,晚上他們會聚集在空間高架橋附近集體飛行,幾十輛或者幾百輛飛摩托,以超音速從各種數狀森林里穿梭,那些飛摩托的駕駛者全是不滿十三歲的孩子,都是社會化撫養的結果,沒想到吧,這個時代也有未成年人保護法。十四歲以上的孩子倒是不玩這些了,他們有更刺激的。”
羅輯人有的麻了,兩三馬赫飛行的飛摩托——放在公元時代,踏馬的戰斗機都追不上,就離譜。
殲20蘇57F22有趣,想和我的“烈火飛天戰神”較量一下嗎 羅輯捂著耳朵,等所有飛行摩托遠離之后,才問道。
“地下市政府一點不管的嗎”
史強聳了聳肩:“本來打贏恐龍之前還能壓住,現在恐龍打贏了,全人類跟磕嗨了似的,玩飛摩托的年輕人的危害性算最小了,他們只是明面上的問題。那些沉浸虛擬世界里的年輕人才麻煩,整個聯合政府至少有15億名青少年沉迷虛擬網絡,他們幾乎喪失了新時代該有的擔責任的能力,人類的未來只能放在艦隊國際身上了。”
羅輯皺著眉問:“我前幾天聽人說,不是有個組織在號召學習咱們那個年代的精神嗎?”
“你是說那個什么貓狗會(舊星錨會)是吧,沒屁用,你蘇醒的前一年,那個貓狗會還搞了個新聞發布會吸引了很多聯合政府和艦隊國際的官員參與,甚至還有太空軍的軍官去加入,但人們很快就發現這個組織是個花架子了,那個領導人是個小女孩,太軟弱,不適合干這種得罪人的活。”
羅輯又嘆氣。
他在這一個月里面,已經經歷了震驚,驚喜,狂喜,茫然,無語,麻木等多種心態的轉變。每一次在大史的嘴里聽到類似的事情時,總是無法理解,連連嘆息。
羅輯其實是一個很前衛的人,花花公子也不為過,但放在這個時代,他和一個雛鳥沒什么兩樣。
最重要的是,羅輯雖然對于在過去聽到的那些口號總是不屑一顧,但也知道那個理想世界的標準有倆,一個是物資的極大充沛,另一個是各盡所能,按需分配。
現在,按需分配已經實現了,但卻沒人各盡其能。
人類雖然已經發展了整個太陽系,但尚且沒有實現‘物資的極大充沛’,真正的物資充沛只能去虛擬世界里尋找…
羅輯很難評價。
希恩斯忽然開口了,他對遠去的“鋼鐵蝗群”輕聲說道:“這不止是教育的問題,和社會有關,孩子們的事你們不懂!我也不懂這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那些孩子悶得難受!他們想飛!讓他們飛吧,飛的越遠越好。”
史強點點頭:“這位面壁者說得對,一切都現象背后都有復雜的原因,單一歸因是不可取的,你說對吧,腦科學家”
希恩斯對史強擠出一個笑容。
三人的話題又從飛天摩托聊到面壁者權限身上,羅輯說:“希恩斯博士,咱倆聯合發一個面壁者計劃,對飛天摩托做出限制,怎么樣”
希恩斯說:“不太現實,我們的面壁者權力已經和面壁計劃本身沒什么關系了,我們的權力來源是羅清先生面壁者權力的逸散。”
“也是…我們就是個吉祥物。”羅輯嘆了口氣。
“想扭轉社會風氣,這事得讓羅清親自來,有誰知道這位羅教授最近去哪了”羅輯問。
“閉關修煉了。”大史悶哼一聲,“羅輯,你要是有羅大仙一成本領,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說起這個。”羅輯好奇道:“大史,咱倆實在面壁計劃開始之后才認識的,但你好像早在和我認識之前就認識羅清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便講講嗎?”
史強沉吟:“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三位,等你們很久了,先上來在聊吧,我新學了中餐哦。”
一個溫柔聲音從頭頂響起,是山杉惠子,她穿著和服,系著圍裙,在那片‘樹葉’上,笑吟吟的看著不知何時走到‘樹干’前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