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所以干脆撤掉，主任就是單純的心善，可有時候心善要辦錯事的。我覺得吧，還是少點事兒比較好。”羅浩也很無奈。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出事兒了，但沈自在第一天把微波爐買回來的時候，羅浩就知道必然要出事。
“為什么收費，就不能免費用么？”崔老不屑。
“只要是免費的，那就一定會被人瞎特么整。”羅浩很罕見的罵道。
“其實微波爐熱飯，只需要加熱一分鐘，最多兩分鐘就足夠了，但是好多人熱個飯直接要擰夠五六分鐘，把飯熱的直接冒黑煙。
有的直接金屬飯盒也往里面塞，還有的直接拿沒開封的罐頭往里塞，幸虧值班護士看見了，給拿出來了，要不然非得整個爆炸案出來。”
“這都是風險隱患！”
“呃…”
“這都不算，您能猜到有患者用微波爐烤鞋墊，烤內褲？這種破事并不罕見，臨床是真的不好干。”羅浩說著，嘆了口氣，“尤其是住院部，能看見形形色色的各種人，難哦。”
“免費的不行，所以收費。收費又不行，這種事兒最好是不做。”羅浩說著，深深嘆了口氣，換完衣服帶著崔老離開。
臨走的時候，看見孟良人一臉方正的正在和患者家屬做溝通。
老孟的確好用，這事兒估計他能壓下來，羅浩心里想到。
羅浩對此并不關注，本身是件好事兒，雖然羅浩腹誹沈自在多事兒，但不能否認沈自在的好心。
算了。
上車后崔老問道，“小羅，你要帶我去哪。”
“省城的無人醫院。”羅浩道，“帝都那面也有一間，周老板管著，主要方向是醫療。我這面的無人醫院主要方向是ai監察臨床病歷以及制造大體老師。”
大體老師，制造！
羅浩的這句話在崔老心里已經給他判了死刑。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么？！簡直太刑了一點。
“小羅，我剛剛走神了，你再說一遍。”崔老最后還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崔老，是這樣的，ai機器人方向我和哈工大聯手，做出了擬人態的機器人。肌肉，神經，骨骼都和人類一樣。”羅浩解釋道。
崔老啞然無語。
“其實我是不喜歡擬人態的，太受限制，但是吧也有好處，最起碼學生的大體老師有了著落。要不然大體老師越來越少，總有用完的那一天。”
“和人體一樣？”
“差不多吧，幾乎一樣，不過要做出一模一樣的需要ct層掃描，然后3d打印出來。Ct的掃描包括增強ct等等，就不跟您詳細闡述了。”
“如果沒有3d打印的大體老師，我擔心過十幾年就要去國外買。至于那些大體老師怎么來…印度，您知道么，現在醫學院的新的骨骼標本九成都是印度進口的。”
“呃”崔老也不傻，頓時明白羅浩帶自己去那家什么醫院是為什么。
至于印度，崔老并沒有很在意，直接略過。
那面肯定有個類似的ai機器人，羅浩給自己展示，自己可以無限試手！
無限試手！！
這四個字的含金量崔老不要太明白。
今天他給秦主任、羅浩展示的治療鼻炎的針灸手法看著舉重若輕，但磨練出來那種針灸手法自己經歷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這其中非但有艱辛，還有真就失敗給患者帶來的種種負面反應。
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還真就做不到這一點。
可羅浩羅博士這面竟然有無限試手的ai機器人！
“去看一眼您就知道了，龐各莊的無人醫院有保密等級，我這面的沒什么，隨便看，只要不帶走就行。”
“哦哦哦。”崔老已經無話可說，只能不斷地應著。
羅浩也沒解釋，去帶著崔老看一眼就知道了。
社區醫院不遠，比龐各莊近了無數倍。來到社區醫院，外面的大門緩緩打開，時間不差一分一秒。
王小帥站在門口，敬了個禮。
“這ai機器人的外形也太丑了，就不能做的好看點么？而且他耳朵上是什么？”崔老皺眉。
“呃，崔老，這位是保安人員，不是ai機器人。”羅浩解釋。
崔老有點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沒說話，只是對王小帥微微頷首，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羅教授。”王小帥拉開車門，恭敬問候。
“嗯，我帶崔老來看看白內障的ai機器人，你聯系一下，再送來一批。”
“好。”
崔老每個字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崔老，您好。”“小孟”彎腰問候。
崔老一怔，這位怎么看著這么眼熟？
“小羅，我好像在醫院里見過這位，但又沒什么印象，怎么回事？”崔老疑惑的詢問。
這里已經超出了崔老的想象，他沒有自己猜想，而是直接問羅浩。
“崔老，它叫小孟，是一臺ai機器人。”
“有關于ai機器人的外貌，我試驗了很多種，都不滿意，最后采用了我們醫療組一位叫做孟良人的醫生的外貌，不過是他年輕時候的樣子。
后來我想明白了，準備做年長的ai機器人，但一直沒抽出時間來弄，暫時擱在這兒。”
“原來是這樣，難怪看著眼熟。”
“崔老，您叫我小孟就行，里面請。”“小孟”客客氣氣的說道。
崔老好奇的打量著“小孟”，它的一舉一動都和市面上賣的機器人不一樣，看起來更像是真人。
無論是行走還是言語，都和正常人類沒什么區別，要不是羅浩一早就告訴自己，怕是自己會認錯。
與王小帥相比，眼前的“小孟”更像是真人。
“小羅博士，為什么外面的安保人員看著走路怪怪的？”
“他從前是雇傭兵，受過重傷，現在還有肺疝，所以看著有點怪。不過看慣就好了，王小帥人其實不錯。”
雇傭兵？
崔老沉默，羅浩羅博士這面真是什么人都有，五花八門。又有雇傭兵，又有分流的老主治，還有個道士。其他專家手下，一水自己帶出來的博士。
至于肺疝，崔老卻沒在意。
雖然對別人來講肺疝比較罕見，但崔老行醫一輩子，也見過不下十例。
只是這病中醫卻沒什么好辦法。
進了社區醫院，崔老赫然看見有其他的ai機器人坐在電腦間進行監控。
電腦上流淌的是0和1構成的數列，崔老完全看不懂。房間的墻壁上有綠色的影子在晃動，看起來和黑客帝國的畫面似的。
“不用ai機器人，只用ai不行么？”崔老問。
“這不是正好要訓練ai機器人適應各種環境么，正常來講ai就足夠了。”
“哦。”
“小孟”帶著崔老來到隔壁房間，里面坐著一個人，應該是羅浩說的“大體老師”。
崔老對此相當感興趣，“它有白內障？”
“嗯，是秦主任的一個患者，做了相關的檢查，3d打印出來的。只是…”
“只是什么？”崔老已經手癢難耐，追問道。
“患者有點忌諱，要求每次用完后都要徹底銷毀。當然，他不會來監督。但既然答應了患者，就要做到。”
崔老凝神，點了點頭，這里面有什么規矩他不管，他只想看見那個ai機器人大體老師。
“老賀，這位是廣安門中醫院的副院長，國內頂級中醫專家崔老。”
“崔老好，我的眼睛都靠您了，您老受累。”ai機器人轉身，眼睛白花花的盯著崔老。
崔老被ai機器人看的心里發毛，這也太像了吧。
光是看ai機器人的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異樣，或許唯一的異樣就是它是一個“患者”。
不光如此，他還會說您老受累之類的客套話。
“崔老，我先來，跟您說技術要點。”羅浩微笑，伸手，“小孟”把一個雷擊木打造的木盒拿過來。
崔老沒被遮住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木盒，他這時候才相信羅浩說得話——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雷擊木真的很多，回頭我給您送家里去。”羅浩打開雷擊木的木盒，拿出特制的針灸針。
他一邊講述技術要點，一邊開始給ai機器人做金針拔障術。
不到2分鐘，ai機器人眼睛里的白內障被水靈靈的勾出來。
這回崔老看的明白，雖然只有一只眼睛，卻也大略看懂了種種細節。
他可不是那種小白，羅浩行針的時候十三個要點崔老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往里送的那一下，看得崔老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那一下太大了不行，力量太小了也不行，但羅浩的力量剛剛好。
這里的確是難點、重點，要特別注意。
“崔老，其實金針拔障術不難。”羅浩道。
做完手術，“小孟”按照正常流程給老賀戴上眼罩，扶著他走出去。
接下來呢？
崔老一怔。
“喏，幾個要點，最重要的是白內障的位置。知道位置，就知道進針的點，不用像唐老一樣靠細膩的手感才能把白內障給拔出來。”
崔老緊緊皺眉，緩緩閉上眼睛。
羅浩說的的確是重點，從前唐由之老先生要靠豐富的臨床經驗，特制的針灸針進去，要能感知到白內障的位置、厚度以及哪里勾住才能順利取出來。
但有了儀器，術前就能有大致的判斷。
眼科的儀器崔老沒碰過，但是見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沒等問，羅浩就開始給他講用眼底鏡看白內障的技術要點。
羅浩說的都是脫水的內容，他沒把崔老當成是沒有基礎的學生，甚至都不覺得崔老是中醫，對眼底鏡沒什么了解。
中西醫結合的講述滔滔不絕。
崔老聽的專心致志，幾分鐘后，一個人在他身邊經過。
白蒙蒙的眼睛盯著自己，崔老怔住。
“崔老，您是廣安門的專家，國內頂級中醫，您一定要把我的白內障取出來啊。您老受累，受累。”老賀懇求道。
熟悉的臉，熟悉的表情，一切都很熟悉，陌生的卻是崔老。
剛剛不是取出了白內障么？
它怎么又回來了？
“崔老，ai機器人的眼球是3d打印可更換的，剛去換回原本的眼球，刷新了一下程序，這回您可以嘗試一下。”
羅浩解釋道。
崔老想象到了會是這樣，可ai機器人在他面前被摘走了白內障，戴著眼罩送走后又回來，眼皮子底下發生這一切讓崔老感覺迷茫。
哪怕是知道怎么回事，也或多或少覺得有點恐怖。
但這不正是醫生需要的么！
練手！
幾乎無限的“患者”，有導師在一邊指點，自己還真是趕上好時候了呢。
“小孟，你來給崔老打下手。”羅浩到。
“小孟”？
連老師都是ai機器人？崔老這回徹底愣住。
至于羅浩說的打下手，崔老很清楚那只是在跟自己客氣，大概率這位叫“小孟”的ai機器人要充當自己的老師。
“孟老師，請指點。”崔老客客氣氣的說道。
雖然“小孟”只是一臺ai機器人，但他依舊秉承著對老師的尊重態度。
“崔老，您太客氣了。”“小孟”微笑，回手拿了一個古樸的雷擊木的盒子出來。
這東西果然和大體老師一樣，從供不應求變成無限量的！崔老一只眼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患者坐下，坐在眼底鏡前，幾乎和之前一模一樣。
“崔老，您看一眼？”“小孟”提議。
“好。”崔老雖然只有一只眼睛好用，但早已經食指大動。
他在眼底鏡上看見白內障所在的位置，“小孟”開始和羅浩一樣講述技術要點。
白內障的密度怎么判斷，在什么位置把它勾出來比較方便之類的。
滿滿的都是干貨。
崔老一點就透，他本來就玩了一輩子的針灸針，對唐由之老先生的金針拔障術也早有耳聞，并且私下里琢磨過。
只是沒有高人指點，總不能拿患者試錯吧，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的招牌還要不要。
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不光有現代儀器幫著定位，不需要唐由之老先生那般依賴經驗、天賦與手感，而且還有無限量的大體老師與名師指點。
眼前崔老身處的環境堪稱是夢寐以求的，崔老從前做夢都夢不到這么離奇的事兒。
第一次嘗試，崔老發現自己之前看見的十幾個細節還不夠，還有幾個點是自己沒注意到的。
真要是拿患者上手的話就操蛋了，肯定要出事。
但眼前是大體老師，一位白內障患者的大體老師的實踐中有一點點小失誤并不礙事。
勉強做完，崔老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愈發手癢難耐，躍躍欲試。
多年的猜測與“小孟”的解釋融匯在一起，再加上眼前有大體老師可供實操，崔老根本不管自己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
唯一的一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患者”的眼睛，一個新的木盒子拿上來。
“剛才那個不能用么？”崔老一怔。
他已經被羅浩的“財大氣粗”給震撼到。
雷擊木的盒子，特制的拔障術的針，竟然和ai大體老師一樣，也無限量供應！
“唉，別提了崔老。”羅浩抱怨道，“這種特制的針灸針是唐老手工打造的，我也沒時間，所以只能找了一家代工廠。人家張嘴就是一千套起，我只能最低量走。用不了這么多，可人家做套模具也要錢。”
羅浩抱怨著。
“一千套？多少錢？”崔老深深震驚于羅浩的豪橫。
“3600好像。”
“一套3600，一千套不就…”
“不，一千套3600.”
崔老啞然，但旋即笑了。也是，現在好多小工廠都閑著，有活做他們能把價錢壓到地平線以下。
喏，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雷擊木一個月好幾噸，特制的針灸針一訂就是一千套。
少了工廠也不給做，畢竟折合下來才三塊六一套，哪怕用完就扔，當一次性的都合適。
崔老不再糾結，開始練習金針拔障術。
時間過的飛快，幾個小時眨眼即逝。
“小羅博士，你看…”崔老做了一臺完美的拔障術后得意的招呼羅浩，但羅浩卻不在眼前。
“崔老，羅教授昨天一夜沒睡，在隔壁補覺呢，我去叫他。”“小孟”道。
“呃。”崔老擺擺手，“別叫了，讓他睡一會吧。”
“崔老，熟悉了？”羅浩的聲音隨即傳來。
崔老一怔。
這么快？
“ai機器人叫我起來了。”羅浩笑道，“還得是老專家，水平就是高。當時秦主任學的時候，用了一周時間。”
“呵呵。”崔老淡然一笑，那能比么。
一個沒門沒派的中醫大學生…
想到這兒，他忽然猛地一怔。羅浩羅博士好像連中醫大學生都不算，可他的針灸技術還真就未必比自己差。
“小羅，我做一臺你看。”崔老緩緩閉上眼睛，屏氣凝神，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
羅浩，在崔老心里已經隱隱變成能和自己掰手腕一般的存在。
一臺金針拔障術，崔老做的四平八穩，甚至讓羅浩都有了一些嶄新的感悟。
“崔老，厲害！”羅浩贊道。
“呵呵。”崔老戴著眼罩，還有點不方便，他傲然一笑，“這是一只眼睛，等我好了的。”
羅浩點點頭，承認崔老有驕傲的資格。
“你送我一個大禮，我得回贈你點什么。”
“崔老，您已經教我治療鼻竇炎的針灸辦法了。”羅浩認真的說道。
崔老用一只眼睛看著羅浩。
或許是今天用眼過度，羅浩在視野中有些模糊，身上隱隱散發著光芒。
崔老嘆了口氣，猶豫再三，最后還是說道，“ai后臺數據庫有知識版權么？”
“啊？”羅浩被崔老問的怔了下。
“可以用，但不能教，只能ai機器人用，可以么。”崔老問羅浩。
“可以！”羅浩馬上應下來。
羅浩的干脆讓崔老有些吃驚。
“有關網絡協議，我還要找相關專家咨詢并切針對您的要求單獨訂制，但您的要求我很理解，而且尊重。”羅浩道，“崔老，真是太感激您嘞。”
“嗯？真的假的？”崔老被羅浩的熱情給驚訝道，“你不是不讓ai機器人行醫么？”
“那是現在啊，等數據庫再完備一些的。而且也不是完全不作手術什么的，診斷之類的已經在臨床上開展，手術也做了兩臺。一臺急診急救，一臺是嚴重的先心病。”
羅浩如數家珍的講述著。
他心里有些欣喜，崔家傳了千年的東西，肯定有些道行。至少崔老用幾個小時就完全掌握了金針拔障術，基礎扎實到了極點。
而羅浩要的也并不是把中醫發揚光大，而是給葉青青留條后路，留一條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后路。
誰讓自己是那丫頭的哥哥呢，羅浩很是開心。
“小羅博士，你？”
“是這樣，崔老。你們中醫界什么規矩我大約知道一點，我可不敢碰。”羅浩認認真真的說道，“連張校長都搞不定的事兒，我怎么會搞定，而且反噬太大。”
崔老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羅浩這句話相當于罵娘了。
“我是912的背景，現在屬于所里面，我做的東西崔老您大概也有了解。”
崔老微微點了點頭。
“這我就不多說了，您的要求我都記下來，到時候您滿意再輸入數據庫。”羅浩給了崔老一個誠懇的說法。
“那行，你先籌備著，我回去找一下資料。另外，我這個”崔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明天一早摘掉眼罩就可以，別的沒什么。”
羅浩微笑，“崔老，一天沒吃飯，咱倆去吃口飯吧。”
“也行。”
“柴老板來省城的時候去過一個僻靜的地兒，我帶您去轉轉。”
崔老凝神聚氣完成了一臺手術，看著簡單輕松，其實卻已經累到了骨子里面。
上車后，他就昏昏睡去。
羅浩也沒打擾崔老，而是開車拉著他來到松花江邊的那個古鎮。
古鎮已經開始營業，人并不多，只有冬天的時候才是高峰期。
但這里打掃的很干凈，招待一些釣魚佬總歸是要的。
“喵”羅浩剛下車，一只大貍花奔著羅浩弓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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