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
躺在沙發上的羅夏隨手將手機一拋,扭頭看向電視上持續報道的“自由女神像襲擊事件”。
屏幕上,無數紐約市民手捧鮮花或蠟燭,祭奠這座曾在自由島屹立百余年的精神象征。
可惜的是,那座由鋼鐵與青銅鑄就的雕像早已被納米蟲吞噬殆盡,只剩下重達上萬噸的混凝土基座孤零零地矗立在原地。
基座上如今擺滿蠟燭和市民們與女神像的合影。
接受采訪的市民們紛紛表示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浩劫,許多人認為這比911事件更惡劣。
當年飛機只是撞毀了雙子塔,而這次,那個叫羅夏·布徹的恐怖分子直接摧毀了幾代美國人心中自由精神的具象化象征!
“羅夏·布徹”這個名字在佩拉里死后,再次席卷全美乃至全球。
但奇怪的是,他在襲擊前對著媒體鏡頭的那段演講卻莫名消失了。
羅夏接連切換了數個主流和邊緣電視臺,都沒找到任何播放他抨擊LGBT團體獨白的新聞。
這讓他倍感無趣——畢竟他摧毀自由女神像可是有正當理由的。
現在消息被全面封鎖,倒顯得他像個純粹仇美的瘋子。
可他真是嗎?
當然不是!
羅夏自認為只是想用極端手段喚醒這個國家沉睡的理智。
至于之后這個國家會分裂還是重生.他無所謂。
值得一提的是,聯邦政府隨即更新了對羅夏的通緝令,賞金從六千萬暴漲至一億美金!刷新歷史紀錄,成為有史以來最高懸賞。
要知道,即便是策劃911恐襲、引發長達數年反恐戰爭的本·拉登,懸賞也不過兩千五百萬。
跟現在的羅夏一比,堪稱弟中之弟。
“嘖,身價漲得比蘋果股票還快。”
羅夏叼著煙,戲謔地對著電視舉起啤酒罐,“敬自由——死得其所。”
而且最讓美利堅民眾難以接受的是,這位被定義為頭號恐怖分子的羅夏·布徹,確實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
甚至半年前,他還是戰爭英雄、芝加哥傳奇警探。
再加上之前庭審時羅夏的發言,讓不少民眾認為他是個遭受高層迫害而不得不反抗的悲情英雄。
當然,更多人相信羅夏患上了嚴重的戰后創傷后遺癥,早已不是那個被總統授勛的戰爭英雄。
更有甚者,翻出羅夏外公的俄國血統,陰謀論地認為羅夏的母親是蘇聯時期安插在美國的潛伏特工,羅夏從小接受GC主義的洗腦,骨子里流淌著紅色的革命血液。
不是象黨的紅,而是蘇聯的紅!
在自由女神像倒塌的巨大沖擊下,這種陰謀論頗有市場。
或許是華盛頓有意推動,現在許多不關注時事的老美民眾已將羅夏認定為俄國特工,徹底將其與“正義的美國公民”身份切割。
不過仍有一部分民眾,就像芝加哥庭審時那樣支持羅夏,甚至將他捧成了反抗暴政的象征。
對此,羅夏只能說,荒謬至極。
他的血確實是紅的——但不是象黨的紅,更不是什么蘇聯的紅,而是的紅!
經過這半年來的所見所聞,羅夏內心甚至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比如說去歐洲,扛起當年海明威先生未竟的事業,重新組建一支國際縱隊,將革命火種播撒歐美!!!
當然,在當今歐美資本主義體系下,這難度不亞于單槍匹馬炸毀白宮。
嗯.說到炸白宮,好像也不算太難。
電視上,主持人們對羅夏的抨擊仍在繼續。
當得知這個“惡魔”正潛伏在紐約時,當局緊急呼吁紐約市民近期避免前往人員密集公共場所,以防遭遇不測。
不過這種警告聽聽就算了,在涉及人身自由的問題上,老美群眾最愛跟政府對著干。
正當羅夏準備起身上個廁所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他皺著眉頭看向緊閉的大門,這間安全屋是他精心挑選的,知道地址的只有哈羅德。
很快,門外傳來哈羅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明顯在壓抑著怒火。
羅夏上前打開門,布萊恩立刻歡快地撲了上來,兩只爪子不停地扒拉著羅夏的胸膛,吐著舌頭使勁搖尾巴。
而在它身后,牽著狗繩的哈羅德頭戴那頂標志性的深色平頂帽,面無表情地怒視著羅夏,顯然氣得不輕。
“怎么一個人來了?”羅夏裝作沒看見他的怒氣,笑著問道:“我給你安排的女保鏢呢?該不會是你職場X騷擾,把人家嚇跑了吧?”
“別轉移話題,羅夏!”哈羅德剛喊出聲就立即扭頭看了眼走廊,確認沒人后快步走進公寓,重重關上門。
“羅夏·布徹!”
哈羅德一進屋就猛地推了羅夏一把,指著他踉踉蹌蹌地質問:“你去歐洲前是怎么向我保證的?!”
“嘿,伙計.”
羅夏嬉皮笑臉地回道:“別這么大火氣嘛。我就是想試試這個納米炸彈是不是真貨,萬一我們拿到的是假貨呢?”
他搭著哈羅德肩膀,安撫地拍著他的后背,“而且新聞你也看了,沒有任何人員傷亡,就幾個倒霉蛋被碎石砸到而已。今天除了自由女神像,整個美國毫發無損。”
然而哈羅德依然怒火中燒:“你當初說是要把納米炸彈留著當底牌,在絕境時扭轉局勢用的!現在呢?回紐約還沒兩天就把自由女神像炸了!還有一枚炸彈你打算用來炸什么?金門大橋嗎?!”
“怎么會呢,我沒事跑舊金山那么遠干嘛。”
羅夏耐心解釋道,“你也知道我這半年來遭受的不公和迫害,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反擊的能力,你又不讓我去報仇。我不想傷害無辜,就只能拿這些建筑撒氣了。難不成在你眼里,一尊生銹的雕像比人命還重要?”
“我什么時候阻止你報仇了?”哈羅德沉聲道,“你的仇人不都已經死了嗎?古斯、吹牛老爹、佩拉里羅夏,你該學著開始新生活了。”
羅夏聞言搖頭輕笑,指了指電視上循環播放的通緝令畫面:“老兄,我的仇人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哈羅德看著電視畫面里大總統在鏡頭前怒斥羅夏的恐怖主義行徑,無奈地說道:“羅夏,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把整個國家都當成敵人,那你永遠都不可能復仇成功。”
“你自己想想,在東歐的時候,白宮不過派了幾個精英小組,就差點把你逼入絕境。如果下次他們不跟你玩貓捉老鼠這一套,而是海陸空三軍齊出,幾支特種部隊圍剿你,你怎么辦?”
他上下打量著羅夏,認真道:“說句難聽的話,你的確是個很強的戰士,但也只是戰士,而不是戰略家。你做不到走一步算三步,做不到運籌帷幄,更做不到未雨綢繆。”
“謝特.這話未免太傷人了。”羅夏擠著眉毛看向哈羅德,他還是第一次聽這家伙說這么重的話。
“言語上的傷害總好過看著你送命!”
哈羅德嘆了口氣,語氣堅決地說道:“最后一枚納米炸彈我要親自保管,你別想知道它的下落。你這次太讓我失望了,羅夏。”
“是你太天真了,哈羅德。”
羅夏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會面臨聯邦政府無窮無盡的追殺,卻一點報復的欲望都沒有。老兄,你恐怕就是圣經里說的那種,被人打了一邊臉,還會把另一邊也湊上去的圣人。”
“那是因為.”哈羅德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連著深呼吸幾次,平復了一下心情后,他語氣緩和下來說道:“其余的事我也不管了,但我希望你別把我們的正事給忘了。”
說著,哈羅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
“這是機器今晚剛吐出的一個社保號碼,不出意外的話,這男人在未來四十八小時到七十二小時內會遭遇生死危機。”
羅夏隨手接過照片,看清上面的人后,頓時表情古怪道:“你說機器吐出了他的社保號?”
“沒錯。”
“可一個殺手怎么可能會有社保?”
“殺手?”
哈羅德不解地看向照片上這個穿著普通夾克的長發男人,對方正抱著一只狗在公園里悠閑散步。
羅夏笑了笑:“嗯,這家伙是個殺手.不過也沒什么稀奇的。”
他掃了眼照片上這個曾在大陸酒店見過的長發男人,注意到對方的狗似乎換了一只。
羅夏無所謂地聳聳肩:“看樣子這位殺手先生已經退休,開始享受起普通人的社保福利了。”
夜晚的曼哈頓街頭。
金妮將車停在公寓樓下,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先翻看剛打印出來的黑幫頭目照片。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想獨自調查哈林幫的犯罪證據并將其繩之以法,幾乎不可能。
但好在她有個在反恐局任職的父親。
借助CTU的資源,應該不難查到這些黑幫頭子的底細。到時候甚至不用親自抓捕,只要把證據往地檢辦公室一送,自然會有法警出動。
“名字可能是假的,但照片一定是真的。”想起這些黑幫在紐約耀武揚威的樣子,金妮冷哼一聲,推門下車。
等杰克回來,她就把這些照片交給他,請父親動用CTU的數據庫,查清那個叫詹姆斯的家伙名下產業,以及哪些產業涉及非法交易。
拿著文件袋,金妮腳步輕快地走進公寓。
正當她準備開燈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地關上,客廳燈光驟然亮起。
看清客廳里的景象,金妮表情瞬間凝固。
前幾天見過的哈林幫頭目詹姆斯正坐在沙發上玩味地看著她,身旁幾個槍手已經舉起武器對準了她。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金妮抿了抿嘴唇,沉聲道,“我現在隨時可以正當防衛將你們擊斃。”
“哈哈哈,別緊張,寶貝。”詹姆斯起身走到金妮面前,故意指了指她空蕩蕩的腰間,“我看你現在想拔槍也沒機會。”
金妮后背緊貼門板,警惕地瞇起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上門威脅警察?”
詹姆斯冷笑不語,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文件袋。
金妮想阻攔,但看著周圍手指已經扣在扳機上的槍手,只能咬牙作罷。
詹姆斯將文件袋的封口直接撕開,等看到里面一張張都是他和自己手下的照片后,頓時啞然失笑道:“法克,我還以為你真找到了什么重磅證據,結果就是打印幾張照片。哈哈哈”
這黑佬將照片舉著給四周的手下瞧了瞧,不屑地嗤笑道:“看來我們都高估這小妞的能力了,不過就是個花架子。”
聽著他們的嘲笑聲,金妮不以為意地冷冷地注視著這個黑人,同時悄悄地將手放進了褲子口袋邊緣。
雖然她出門并沒有帶配槍,但生日時羅夏留給他的那把粉色折刀她一直都隨身帶著。
“媽惹法克,上次見面時,我就看你這張臉很不爽!”
詹姆斯將照片隨手一扔,指著金妮臭罵道:“你以為自己當上警察很了不起嗎?你們這幫該死的條子只配給老子舔迪克!”
說完,這家伙就要上前動手。
金妮見狀頓時厲聲喝道:“你敢碰我一下試試!我父親是反恐局局長,你敢碰我,你們整個黑幫都要完蛋!”
反恐局?!
一聽這話,詹姆斯放在褲腰帶上的手驟然一僵。
接著不信的嗤笑道:“反恐局局長的女兒在紐約當小警察,你踏馬覺得我會信嗎?”
“你可以不信,但我敢保證。”金妮一字一頓地瞪著這家伙的眼睛:“只要我今天受到一點傷害,無論是你,還是那個什么哈林教父,都會被整個連根拔起!”
原本還當個笑話來看的詹姆斯見金妮這自信的模樣,一下子也有些摸不準了。
就在他遲疑不定的時候,一道寒光突然閃過。
金妮手里抓著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咽喉,但詹姆斯能從底層黑幫混到頭目位置,身手自然不會太差,發覺到不對勁后,立馬抬起胳膊擋住了這一下。
刺啦——
瞬間,皮肉外綻,鮮血噴涌!
“法克!”
詹姆斯痛呼一聲后,就要撲上前反擊,但金妮在揮刀后的第一時間,已經快步順著墻壁滑步后撤,一個轉身進到了門側的衣帽間內,將大門快速鎖死。
“砰砰砰——!”
客廳里瞬間炸開震耳的槍聲,子彈將木門打得碎屑橫飛。
與此同時,那個黑人詹姆斯咬牙切齒的吼叫聲穿透門板傳來:
“先別殺她!把這小妞綁到教父的莊園里,讓教父拿主意!”
金妮大口喘著粗氣,迅速掏出手機撥打了緊急聯系人電話,等發現是關機狀態后,她略微猶豫了一會,最后咬了咬唇,調出另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另一邊,正與哈羅德分析新號碼主人身份背景的羅夏,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瞥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他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順手滑開接聽鍵。
“羅夏!”
金妮急促的呼喊混著震耳欲聾的槍聲炸響在聽筒里。
羅夏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她語速飛快地說道:“哈林幫的人在我家埋伏!帶頭的是那個叫詹姆斯的黑人!他們帶了十幾個槍手!我說了身份后他們好像不會殺我,但要帶我去某個地方,他們可能想——”
“閉嘴吧碧池!”
衣帽間的門鎖早已被子彈轟爛,此刻被詹姆斯一腳踹開。
他粗暴地拽住金妮的胳膊將她甩到地上,兩名馬仔立刻扭住她的手臂。
詹姆斯瞥見地上仍在傳出呼喊聲的手機,冷笑著一把抄起,對著話筒森然道:“不要管不該管的事情!這女人現在被我們哈林幫接管了!想多活兩天就給老子學會裝聾作啞!”
布魯克林,一間普通的公寓內。
羅夏聽著電話里金妮夾雜痛呼的尖叫,還有對方威脅的話語,他面容冷峻,周身殺氣騰騰。
那令人膽寒的戾氣讓哈羅德不由屏住呼吸,就連平日里活潑的布萊恩此刻也是尾巴耷拉地看向羅夏。
“我不管你們是誰”
羅夏沙啞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響起,他語氣冰冷,一字一頓:“我也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你們是為了贖金,我可以告訴你,我一分都不會給你們。”
“但我會給你們一些更特殊的東西,這些東西是我在長期的職業生涯里獲得的,這些東西讓我成為像你這樣的人的噩夢。”
“如果你現在放了我女友,我可能會大發慈悲地放你一馬,但如果你不放”
羅夏猛地抬手將手臂上裹著的石膏重重砸碎,石膏碎屑飛濺,他狠聲道:“我會找到你們,然后殺光你們(FckingKillYou)!!!”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少許,隨后一道嗤笑聲響起:“笑話,我們是紐約最大的黑幫,你知道哈林幫嗎?!我們是哈林教父的人!你有膽子敢來報復試試!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電話掛斷。
羅夏聽著對方最后嘴里說的哈林教父,暴戾的目光如同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般看向哈羅德。
“伙計,他問我敢不敢得罪哈林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