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米婭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從沙發上坐起。
發了一會兒呆后,等看清四周與家里完全不同的環境,她暗嘆了口氣,心煩意亂地將腦袋往后一仰。
后腦勺剛碰到腫起的鼓包,她立刻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昨晚發現自己偷聽后,羅夏給出的“教訓”,一個用兩根指頭擰起的爆栗敲出來的,腫包一晚上都沒消。
她再次嘆了口氣,無力地趴在沙發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那個剛相認不久的奶奶現在肯定在焦急地尋找自己,媽媽估計又要急得失眠了。
她很想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可羅夏和哈羅德兩人明確叮囑了幾次,不準通過任何手段與外界聯系。
哈羅德還算好說話,但羅夏…
雖然偶爾也能看到他“鐵漢柔情”的一面,但這男人實在太兇了,和最近那些拼命向她獻殷勤的男孩比起來,簡直反差到了極致。
幸好此刻哈羅德和羅夏似乎都不在家,獨自一人反倒讓她輕松了些。
正懶洋洋趴著時,一陣尿意突然襲來。
她伸了個懶腰,拖著纏滿紗布的傷腿,扶著墻慢慢向洗手間挪去。
剛走幾步,她的腳步猛地頓住。
前方,一只站起來比她還高的大白狗正趴在洗手間門口。
發現她的動靜,那狗立刻抬起眼皮,沖她齜牙咧嘴,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
米婭瞬間僵在原地。
昨晚她試圖和這狗打了不下幾十次招呼,可它完全不像自己養的貓那樣親人,連正眼都沒給過她。
尿意越發洶涌,可這惡狗擋道,生性膽小的她根本不敢再往前半步。
無可奈何之下,米婭只能夾緊雙腿,紅著臉從桌上抓起一個最大的玻璃杯,快步躲向角落…
上東區。
昨晚剛經歷過槍戰與爆炸的高端公寓大廈內。
安娜身著一件簡約修身針織衫,搭配高腰直筒褲,外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再加上鼻梁上的墨鏡與手中的啞光真皮手包,讓她踏入大廈的瞬間就吸引了眾多目光。
這高挑的身姿與干凈利落的造型,宛如正在進行一場時裝周街拍。
(安娜,出自電影《安娜》)
而事實是,一周前她的確還是名模特——更準確地說,是以模特身份在法國潛伏多年的KGB特工。
但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
半年前因一次疏忽落入CIA陷阱后,為求活命,她選擇背叛KGB轉投CIA。
而她為新東家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將那位價值連城的武器專家帶回紐約。
“呼”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安娜疲憊地嘆了口氣。
她不后悔加入KGB,也不后悔投靠CIA。
在這些龐然大物面前,想活命就只能學會審時度勢。
但她真的累了。
從十八歲被KGB選中開始訓練至今,近十年間她已記不清自己暗殺了多少人。
情報掮客、軍火商、金融寡頭.但更多的,是那些掌握關鍵情報卻從未作惡的普通人。
當了十年工具,如今她只想帶著積蓄退休回到歐洲,重操模特舊業,與自己的模特女友共度余生。
然而,本來承諾了將武器專家從KGB手中截胡帶回紐約后,就會讓安娜退休的CIA卻食言了。
他們沒有提過一次退休的事,只是在市中心安排了一個住處給她,并且勒令她隨時聽候差遣。
現在的安娜感覺自己就像籠中困獸,無處可逃.
“叮——”
電梯門開啟的瞬間,她立刻恢復了冰山美人的姿態。
盡管腰側斷裂的肋骨仍在隱隱作痛,但向來注重外在形象的她仍咬牙強撐。
進入公寓后,她撐著墻壁緩緩吐息,小心翼翼地將大衣掛在衣架上。
每移動一步都格外謹慎,生怕牽動傷口造成二次傷害。
當她來到客廳沙發,緩緩脫去上衣時,露出了僅著Bra的上半身與纏著醫用固定帶的腹部,那是用來固定斷裂肋骨的裝置。
就在她準備解開固定帶時,身后突然響起平靜的男聲:
“CIA對你未免太苛刻了。不僅沒派人盯守,要你帶傷獨自下樓巡視,甚至連醫生都不派一個。嘖嘖.”
酒柜前,羅夏將馬提尼一飲而盡,嫌棄地關閉手機里實時直播的圖書館基地監控畫面。
他抬頭看向安娜,咧嘴笑道:“既然KGB和CIA都這么冷血,那不如為我做事如何?”
“咻——”
見到羅夏的瞬間,安娜條件反射般拔出腰側的袖珍手槍。
但這一次,羅夏的動作比昨晚快了數倍!
“砰!”
槍口還未抬起,男人已如閃電般突進到她身前,一記鐵山靠直接將安娜重重撞在墻上。
右肘將她腦袋死死抵在墻面,左膝頂住她胯骨,左手如鐵鉗般掐住她的咽喉。
“噓”
羅夏手指緊壓她的頸動脈,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只需要八秒,你兩邊的頸動脈供血就會被阻斷,緊接著,你就會陷入昏迷,而當醒來后你會頭痛欲裂。不過,如果你不喜歡頭疼,我還有個更好的主意”
他凝視著女人兇狠中透著驚慌的眼神,輕笑道:“我來的時候搜了遍,發現儲藏室里有不少堿盒。作為特工,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將七斤堿加熱到150度后,會發生什么。”
安娜眼中驚恐不斷擴散。
她試圖掙扎,但身上的傷勢和男人鐵鉗般的壓制讓她動彈不得。
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家中被人潛入后,她竟然進屋超過了三十秒都沒有發現對方。
據他了解,這個羅夏·布徹曾經只是個特種兵而已,根本不該有如此專業的入侵潛伏手段。
她想開口求饒,但含糊的呢喃絲毫未能動搖男人的決心。
一秒.兩秒三秒 當絕望徹底籠罩安娜的面容時,羅夏才像玩夠了一般松開了鉗制。
“呼呼.“
癱坐在地的安娜大口喘息,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羅夏 “咔噠——”
羅夏把玩著手中的袖珍手槍,腦海中閃過漢默將軍提供的情報和哈羅德調查到的資料。
他俯視著地上的女人,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只問一次,記清楚,你只有一次機會,回答出來的,我可以饒你一命,不然的話”
他頓了頓,“用不了三小時,你的身體將會在堿液中被泡的尸骨無存,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安娜沉默了一秒,沉重地點了點頭,嗓音沙啞地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凱勒·瑟莫波利斯被CIA關在了哪里?”
“誰?”
安娜困惑地看向羅夏,眼神中滿是疑惑。
見她這幅不似作假的模樣,羅夏不由挑了挑眉頭,看來這小妞無論是在CIA還是在KGB都不怎么受重視啊。
竟然連目標的真實性命都不知道。
“就是被你從東歐綁來的那個武器專家。”他繼續講道。
“他?”安娜表情一滯,有些絕望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從我帶他入境到美國開始,CIA的人就直接將他帶走了,我和他一直是分開的。”
說著,她怕羅夏不信一般,急切補充道:“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被帶到了哪里!我根本沒有理由騙你!CIA那群人…他們和KGB根本就是一路貨色,眼里只有任務指標,把特工當用完就扔的棋子!這些日子我受夠了提心吊膽的日子,求你相信我,求你…”
羅夏注視著這女人頭頂漆黑如墨的霧氣,面無表情地旋轉著手中的袖珍手槍。
而安娜在接連乞求了幾次都得不到回應后,彷佛也認命了一般,自嘲地笑了笑后,直接閉上了雙眼仰在了墻壁上。
即便是死,她也希望能死得像一個模特那樣美麗,而不是被消骨水溶解成一攤血水。
“那么,那個負責策反你的那個CIA特工他知道嗎?”
突然,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此時聽在耳邊就猶如天籟一般。
安娜立馬睜開了雙眼,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他是CIA秘密行動組的隊長,全權負責著那個武器專家的押運工作,他絕對知道!”
“很好。”
羅夏用槍口挑開散落在這個女人額前的散發,“找個理由把他給叫過來,我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安娜聞言又突然有些為難道:“一直都是他主動聯絡我,我并沒有聯絡他的方式。但是——”
看到羅夏面孔出現不耐后,她立馬改口道:“但是他們從昨晚開始好像接收到了白宮的最新指示,開始在全紐約搜索一個叫做羅夏·布徹的男人,我想如果這個男人故意現身的話,他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蜂擁而至。”
安娜故意沒有挑出面前男人的身份,畢竟她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因為身份暴漏而殺了自己。
下一秒,她只聽到羅夏微笑道:“很好,那就把地點選在這里吧。”
安娜微微一愣,“他們一個作戰小隊,最少有十二人,你就一個.”
“不是還有你嗎?”
羅夏用槍口抬起這女人的下巴,認真道:“而且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為什么你們總覺得就憑幾十個精英作戰單位,就能殺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