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麥克斯韋教授的語氣很溫和，聽起來就像是一位教書育人的敦厚長者。
為人師者，心態一定要穩，脾氣一定要好，否則很容易會被愚蠢的學生活生生氣死。
王云霄覺得，如果自己是蘇婭的老師，現在肯定忍不住拎起教鞭給她一頓愛的教育。
你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說的都是嘛啊？
什么惡魔殺人，什么智械失控，什么莫里亞蒂教授…
虧你還是個大學生呢，文化課怎么學的？
“總而言之就是，現在克倫威爾家族派出來一臺特別特別厲害的機器人，正在追殺那些外鄉人，現場已經完全失控了！”
“你先冷靜一下，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首先，是有外鄉人追擊惡魔來到蘭頓，對吧？”
機械鳥口中傳出老教授溫和鎮定的聲音。
“是的！”
“然后你們的守夜小隊接到命令，前去逮捕外鄉人，被外鄉人擊潰，只有你一人生還？”
“對。”
“外鄉人想要離開，中途又遇到來歷不明的機械女仆的阻攔，然后莫里亞蒂教授的手下救了你們？”
“對。”
“你帶著外鄉人回到協會總部，尋找她同伴的遺體，然后遭遇到了爆炸事件，有人在同一時間搶劫協會保險庫？”
“對。”
“然后你把外鄉人和她的同伴帶進阿瓦隆了？”
“額…”
蘇婭額頭微微見汗。
“是那些機械女仆逼著我們往阿瓦隆走…”
“這不重要，接下來你在安頓好她們之后，出門就遇上了大檢察官和檢察廳的特種部隊，雙方展開交火，檢察廳動用了你完全沒見過的一種機器人？”
“是這樣的。”
“只是你沒見過，這并不能成為智械失控的證據。”
“但是它在作戰的時候完全不顧及平民，甚至在失去追蹤目標之后，對周圍的人展開無差別的攻擊！現在就連檢察廳自己都無法控制那臺機器人了！”
“是無法控制，還是不想控制？”
“額…”
“我在課堂上說過，不要把人類自己的罪惡推脫到機械上面。根據你的片面描述，我覺得你的主觀情緒已經影響到了你的客觀判斷。”
麥克斯韋教授冷靜地說道：“我的電磁脈沖儀放在墻上第四個保險柜里面，密碼是302，你可以拿去用。不過我要提醒你，蘇婭，智械是我們的工具，而外鄉人與你認識不到一天。當你作出決定的時候，最好考慮清楚自己的立場，以及為此承擔的責任。”
“謝謝教授！”
老教授苦口婆心地講了那么多，蘇婭一句都沒聽進去，轉身就去找保險柜。
王云霄與程鋒二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送著小姑娘慌里慌張地打開保險柜，掏出一個帶有大紅按鈕的機器沖出門去。
“咱們也該走了。”
王云霄挑眉道：“她口中所說的外鄉人，不會是咱們的人吧？”
“應該就是咱們的人，除非還有另外一方勢力介入，但我覺得應該沒那么巧。”
程鋒低聲說道：“也許是給我們打掩護的，不要去管他們，咱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王云霄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務之急是把麥克斯韋教授的研究成果帶出去，與霍姆斯先生完成情報交換，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不過，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協會總部的爆炸，到底是誰搞出來的？
自己這邊沒做，另一邊的外鄉人也沒做，就這么巧合在他們抵達協會總部的時候，保險庫炸了？
真的沒有另外一方勢力入場嗎？
離開皇家科學院，三個人低下頭悶頭快步前進。
回去的路并非一帆風順，剛剛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機械傀儡全都消失不見，遠處隱隱傳來爆炸與槍火的聲音。
一支部隊…準確來說是一支完全由人類組成的部隊，急匆匆地穿過大街小巷，與王云霄三人擦肩而過，完全沒有注意到三個人的存在。
但這也不能說是好消息，因為他們前進的方向一致。
臨近到外城區的時候，王云霄終于意識到了，這確實不是老教授印象中的“把人的罪責推給機械”那么簡單。
整條街都炸了。
看樣子就像是一群狂暴的猛犸象從街道上橫沖直撞了過去，街道兩旁的建筑都變成了殘垣斷壁，撕裂的煤氣管道噴發出熊熊火焰，混雜著化學品刺鼻異味的滾滾濃煙熏得人涕淚橫流。
這還只是眼前一條街的景象，肉眼可見的戰場痕跡從這里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城墻，戰火的余波似乎還未完全平息。
王云霄小心翼翼地穿過烈火燃燒的地帶，突然從旁邊伸出來一條半殘廢的機械手臂，拽住了他的衣角。
那是一名被倒塌建筑卡住的機械女仆，她身上的衣物已經灼燒成了碳灰，曾經精致的金屬面容被磚石砸得扭曲碎裂，看起來就像是終結者一樣分外猙獰。
王云霄二話不說，反手就是一個肘擊，把她的腦袋砸爛。
盡管他出手果斷，但這一擊似乎也觸發了某種警戒機制。那些倒在廢墟之中的機械傀儡紛紛爬起身來，支撐著殘破的身軀朝三人包圍過來。
“嘖，麻煩啊。”
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王云霄倒不介意停下來跟這幫子廢鐵玩一玩。
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撤退。
而那個該死的撤離點就在前方，不知道還有多少機械傀儡會變成阻礙。
“要不然咱們翻墻頭跳出去吧！”
王云霄好心建議道。
前方的戰斗還未平息，再走協會總部那條通道風險太高。
不如翻墻。
這城墻看起來也就二十多米高，哪怕沒有府兵法門的支持，王云霄覺得以自己的身手也能爬上去。
“我不行。”
程鋒搖頭道：“我可沒你那么好的身手。”
“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帶飛虎爪了，我倒是可以試試。”
“誰吃飽了撐的帶那種東西？”
顏予安遲疑了片刻之后，小聲說道：“我先上，然后你把程鋒扔上去？”
程鋒瞬間向他投去詫異的眼神。
“要是扔不上去怎么辦？我掉下來啪嘰摔成肉醬你們就開心了吧？”
王云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把你腦袋切下來帶回去，能不能復活？”
“肯定不能啊！你說的那是人話嗎？”
“廢物。”
廢物伶官，啥也不是。
要是老韓一起來的話，根本不用考慮什么翻墻頭的問題。
